龙虎营非常专业的清扫了战场,然而在战场上厮杀最凶残的人,却是顾演。
宛如修罗神,利剑出鞘,血溅四方。
偏偏他持剑优雅,挥动的仿佛不是收割性命的屠刀,而是一曲悠扬的剑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游走在芸芸众生之中。
可他的步伐稳健,方向不移,径直通往柳忆的藏身处。
有些不死心的叛军,一眼就看出顾演是军队的指挥者,而他很在意柳忆三人,找准时机冲到了柳忆面前,想要胁持柳忆做人质。
然而还没等靠近柳忆的身侧,一柄长剑,便从他的背后捅穿了他的心脏。
顾演本就自责于没能和柳忆形影不离,使得柳忆遭遇了危险,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柳忆,怎么可能会让柳忆在他眼皮子地下出事?
这些自作聪明的叛军,根本是自己找死!
“怎么伤成这样?”顾演皱眉看着柳忆浑身浴血的模样,心狠狠一揪,关切道:“师尊,我先带你去疗伤。”
柳忆看了眼还在混战中的人:“我们不好出去吧,而且你不是总指挥吗?”
战局关键处,指挥官临阵离开,不太好吧?
“堂堂露国的龙虎之师,连几个蟊贼都处理不了,也不配挂这个名字了。”顾演直接抱起她,穿过血肉横飞的战场,竟然真的安然无事。
柳忆都不知该说顾演艺高人胆大,还是龙虎营果真训练有素了。
但窝在他的怀里,柳忆完全不会担心遇到危险,因为就算有不长眼的冲到面前来袭击他们,也会被顾演化解掉。
“笨蛋,受伤疼不疼,独自面对那些,有没有很害怕?”顾演望着她的样子,愈发心疼。
“小伤而已,我没事啦,”柳忆靠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一直相信阿演能及时来救我,所以一点都不慌。”
顾演怔了怔,原本满腔的自责和不安,瞬间风流云散,心境也平复下来。
半晌,傲娇的轻哼一声,算她会说话,说得还挺动听。
房青栀和房青晔对视一眼,纷纷无奈的耸耸肩:他们明显是被无视掉了。
他们自身又没有足够的武力值和能力,效仿顾演敢于直面走出战场,只能继续战战兢兢的呆在原地,等待战争彻底结束。
好在这一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龙虎营很快就以压倒性的优势,解决了一众叛军。
将落败的俘虏捆绑押解下去,残败的尸体清理掉。
一名银甲小将,抹干净脸上不小心溅上的血,似笑非笑的走到已经处理好伤口的柳忆身旁:“啧啧,帝师大人不愧是瘟神,来哪哪出事。”
“我怎么不知师尊有瘟神这么个称号,孟雅之,如果你想被龙虎营除名,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柳忆还没张口还击,顾演便瞪着孟雅之,轻飘飘的威胁起来。
“咳,在下刚刚有说什么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能继续呆在龙虎营里建功立业,素来清润如玉的雅之公子,也学会不要脸的装傻了。
顾演这才正眼瞧他:“看来你在龙虎营里混的不错,没看错你。”
“进入龙虎营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臣怎么敢辜负。”
拿到进入龙虎营的令牌,孟雅之便激动的难以自持。
可想到自己的父亲顽固不变通,根本不同意他弃笔从戎,只能按捺着心情,面上假装无事发生。
一直忍到他决定去龙虎营报道那天,才留下告别信,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丞相府。
听着两人的对话,柳忆也弄明白孟雅之是如何进入龙虎营的了,有前世的经历,柳忆并不意外孟雅之有将才,而且非常想去从军。
只是万万没想到,孟雅之也有如此叛逆的一面。
留下书信就离开,四舍五入就是离家出走啊喂!
说好的克己复礼,温雅蕴藉呢?
都是伪装出来骗人的!
俘虏审问的结果,和柳忆所想的一样,是符枭从十几年前便布置的阴谋。
派奸细潜伏在此,扩张势力,待时机成熟气势叛乱。
只是没想到,多年筹谋,好不容易有了规模,最关键的一步,却栽在了顾演手里,被彻底扼杀。
江鹏得知真相后,一边自责于奸细在自己治下活动,他身为知府却一无所知,另一边又不停的给顾演吹彩虹屁,夸赞此次能一举歼灭叛军,全是顾演指挥有方。
符枭布置谋划的时间长又怎样?还不是败在了皇子殿下的手里。
多年苦心,一夕倾塌,只能证明,符枭的算计不过如此。
顾演微微一叹,他知道江鹏这般用力的说好话,讨好他,不光是因为叛军在他的指挥下全灭。
否则岭南出了乱子,江鹏这个知府难辞其咎。
他侧面的帮江鹏解决了一场危机,江鹏感激涕零也是应该。
另一方面则是提醒他,不要忘记岭南这个地方,还有先前提到过的,给岭南修路,开发岭南的产业。
可顾演不会被几句话冲昏头脑,符枭的计谋究竟如何,前世败在符枭手下的他心知肚明。
偶尔能击溃符枭的谋划,不值得沾沾自喜,反而更要小心警惕对方的下一次出招。
符枭这个敌人,不容小觑。
但顾演担心的是,岭南除了符枭外,是否还存在另一股势力?
救了师尊后神秘消失的人是谁?
正好将师尊安置在祠堂暗道口上,提示师尊,绝不是巧合。
此人很清楚师尊的身份,也知晓叛军的秘密。
但此人为什么会帮师尊,又有什么目的?
“江大人,叛军刚被剿灭,还有很多不稳定因素,修路之事,不急于一时,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顾演沉声安抚,又命令江鹏派人搜查岭南是否有别的可疑人出现,虽然他直觉,找到那个神秘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重峦山巅,苍翠的绿意遒劲。
一个以漆黑斗篷遮盖全身的人,立在山崖边缘,俯瞰岭南城池的全景。
山风猎猎,盈满他的衣袍,不经意露出的肌肤,却僵白的不似活人。
蓦然,从斗篷下传来充满无比怀恋的沙哑喟叹。
“公主殿下……”
可惜,这一声轻唤,唯有山风听得见。
过尔,泯于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