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忐忑纠结的心里,陶晋带着药盒去探望柳忆。
恰好这天是柳忆苏醒的日子,陶晋趁着柳忆睡眼惺忪,不动声色的将药盒摆在了柳忆的床头上。
药盒里飘出的气息无色无味,陶晋倒是不怕被柳忆察觉。
柳忆本就是装睡,自然发现了药盒,但她并不急着拆穿,而且她也很好奇药盒的用处。
“陶晋,你来的可真巧。”
睡眼惺忪的小人儿,声音都是糯糯的,听得陶晋心里一颤,有一瞬间后悔起自己拿出了药盒来试探。
若那个闯入者真的是柳忆,岂不是要诱发毒素,害她痛苦?
但这个念头仅一闪而过,他想得更多的是,公主殿下最好没有骗他,她为什么不能乖乖的中毒,受制于他,老实的呆在他身边呢?
不听话的下场,中毒痛苦也是轻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陶晋默不作声的静观其变。
然而他和符枭都不知道的是,柳忆是被斗篷人拉着送出凤凰台的,路上根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连不慎沾染的毒雾,也都被斗篷人涂药化解了。
那个药盒,完全不会对柳忆造成任何影响。
打了个哈欠,柳忆佯装自己是才清醒过来注意到床头的药盒,疑惑的捧起:“这是什么?陶晋,是你带来的东西吗?”
陶晋仔细观察,近距离接触,柳忆也没有半点不适!
这不就证明了,柳忆是真的毒发陷入了沉睡,那晚闯入凤凰台的人,不是她吗?
陶晋欣喜的翘起唇角,将药盒一把夺过:“咳,我路上随便买的小玩意儿,打算带回家的,公主不用在意,公主殿下是不是要去洗漱了?容在下回避。”
柳忆望着他激动到凌乱的脚步,眼神冰冷,那个药盒,定然是对她的试探,而她莫名其妙的通过了这次试探。
这般侥幸,应该和她在凤凰台内遇到的斗篷人有关吧?
柳忆蓦然心中一悸,‘自己曾经一定见过斗篷人’的想法愈发坚定起来。
由于事关重大,这次对柳忆是试探,符枭还派了暗卫来监视,方便及时将试探结果传去。
经过陶晋和暗卫共同的回复,符枭稍稍安心,看来那个闯入者并不是柳忆。
“那会是谁?”
符枭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是当朝首辅,还是御史台的人发现了端倪,莫非是户部的人查出账目的不对?或是……”
符枭顿足,眯起双眼:“来人,去打探一下夏皇最近在做什么,若有可疑之处,或是调皮了,就将他身边的那些个伴读处理了吧。”
“小孩子叛逆了,就得吓唬吓唬,否则不学乖,走了弯路怎么好。”
“属下遵命!”
彼时夏皇才从一大堆符枭要求他看完的书籍中解放出来,刚推开御书房的门,便见和他年龄相仿,关系最好的几个伴读朋友,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按头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的人,凭什么绑朕的伴读!”
暗卫头子面无表情的举起刀:“听闻陛下近日怠懒了学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原因必然是这些伴读没能起到应有的陪伴作用。”
“属下奉摄政王之命,将这些不能督促陛下的伴读全都处理掉。”
手起,刀落,血溅四方——
少年帝王眼底映出一片鲜红,并不断蔓延开来,留下地斑驳。
不知是吓得还是真的冷漠,呆立半晌没有动静。
暗卫头子却尤嫌刺激不够:“摄政王大人说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好,毕竟今后的夏国还要陛下您撑起来,摄政王对您,可是寄予厚望的。”
“这些伴读不好,摄政王择日会再为您挑选一批,至于这些没用的……”
暗卫头子一脚踩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狠狠碾了碾:“便别留在这里污了陛下的眼睛了,拖去吊在城门上示众,以儆效尤。”
“让所有人都知道,忤逆陛下是何等罪责!”
正午的阳光正好,难得的驱散了秋寒,使人感受到灼热的暖意。
可照在夏皇身上,他却依然只感到彻骨的冰冷。
地上的血,一直扩散延伸至他脚底,恨意也如鲜血般,自心间滋生。
他的父皇母后,他的亲朋好友,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在了符枭手里,而他也被符枭败坏了名声,成了天下人眼中,最昏庸无道的一个君王。
什么为他好,什么寄予厚望!
符枭根本是想让他众叛亲离后,再对他杀之而后快,现在不杀,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夏皇仰头望天,身影萧瑟孤冷。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会死,这点他早已认命。
什么活着,什么滔天富贵权势,他都不在乎,只要有人,能将符枭杀死,他将倾尽所有作为报答!
……
农庄,陶晋无意提到了凤凰台的事。
即便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这般提到,岂不是在告诉柳忆,符枭和凤凰台有关?
柳忆和孟雅之心照不宣,前者伪装成一副只对醉梦原版解药感兴趣的样子,后者则摆出忧国忧民状,义愤填膺的对夏皇口诛笔伐。
“凤凰台被入侵?这不是好事儿吗,如果能因此停止这项工程就好了!”
孟雅之愤慨道:“夏皇劳民伤财,枉顾民生,你们的摄政王就不管管吗!”
陶晋冷笑:“符枭?你以为他真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吗?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奸诈小人,自持是权利的中央,夏皇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话语权。”
“很多事情,分明是他做的,却将恶名全都推在夏皇头上,给夏皇拉足了仇恨,自己却顶个好名声,招摇过市。”
“百姓们怎么会知道上位者的花花肠子,往往是上面说是什么,就以为是什么,可上位者的利益权柄一系,其中一个污浊贪婪,旁的哪得清如许?”
“不过……”陶晋顿声:“夏皇虽是个挡箭牌,却也不无辜,身为皇帝,从出身变比旁人高那么多,没本事坐稳江山,被符枭抢去话语权,是他咎由自取,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