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四日后了。
甫一睁开眼,活动身子骨,重获新生之感油然而生。
粗略检查自己的伤势,竟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伤口好了,竟然连疤都没留下。
“燕瑾小姨的医术那么强吗?”柳忆不由对燕瑾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你能康复,医术好是一回事,有人肯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才是关键。”
燕瑾不知何时,推门而入,见到柳忆这会儿苏醒并不意外。
毕竟是自己看诊的病患,情况她清楚的很。
但另一个人却不知,看到柳忆醒来,情况好转,很是惊喜。
不过倒是没忘记自己手里还端着药,强忍着激动快步走到柳忆床边,将药碗递给她:“先把喝药再说。”
柳忆古怪的忘了他一眼,一边喝药一边想,百越修然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小没良心的,如果不是人家百越公子照顾你,你可好不了那么利索。”燕瑾撇撇嘴,将好话带到,便以去向首领燕尔安汇报,柳忆已经苏醒的事为由,离开了。
心里默默道:百越修然,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你自己加油!
这些日子百越修然对柳忆的尽心竭力,她都看在眼里,素来养尊处优的公子竟然肯屈尊降贵,不辞辛苦的去做照顾人的活,显然是已经对柳忆动心。
若柳忆也能喜欢上百越修然,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不……
燕瑾有些忧虑的摇摇头,这丫头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竹楼里,搁下空药碗的柳忆和百越修然对视,有些尴尬。
柳忆苦思冥想,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有那么熟,难不成百越修然在桃源乡里,其实没什么朋友,偶尔碰到她这个愿意听他弹琴的人,就感动得不行了?
惭愧惭愧,说来她也是带着目的接进他的,看来以后对他的态度要再好一点。
走神想着,柳忆下意识,吐吐舌头,好散散嘴巴里的苦药味。
“怎么,很苦吗?”百越修然有些意外:“也是,汤药的味道都不好,但我以为你强悍如斯,不会怕,所以没准备蜜饯。”
其实是在柳忆昏迷期间,他捏着她鼻子,灌下去了不少苦药,陷入昏睡中的人没个反应,第一次照顾人的百越修然也想不了那么细。
柳忆眨眨眼睛,湿漉漉的眼眸闪烁,配上略带病容的俏脸,凭添些许柔弱和无辜。
跟在演武场上气势汹汹的模样判若两人。
百越修然心中一悸,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若是她能一直这么乖巧可爱就好了,何至于让他担惊受怕?
看着她流血成那样,他魂儿都要吓掉了,还好她没事。
但对着柳忆萌萌哒的脸,数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连语气都软了软:“这次是我不知道,下次我给你带蜜饯。”
柳忆满脸生无可恋,其实蜜饯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喝药!”
虽不至于如孟雅之那么对苦药避恐不及,她也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可在确定自己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药自然是能不吃就不吃。
百越修然忍俊不禁,这丫头原来还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
“好得差不多又不是好全了,能不能停药得听你小姨这个大夫的,而且再苦的东西,一旦吃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谁说的,”柳忆不赞同:“尝过甜,谁会习惯吃苦?”
百越修然苦笑:“我从小身子不好,喝药的次数都快跟吃饭一样了,不习惯也得习惯,你就偶尔喝几次,就抗拒成这样,若和我一样,岂不是生不如死?”
柳忆“哦”了一声,许是被还得继续喝药打击的,才刚有所恢复的小脸,又变得厌仄仄的,往后一栽,生无可恋的落在枕头上。
百越修然眉眼弯弯,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知道喝药苦,你还难受,就别再逞能受伤了,你躺下好好休息,若是无聊,我抱琴来给你弹曲助兴。”
柳忆被揉的晕晕乎乎,只觉得自己被人当成毛绒绒的小动物给撸了,但百越修然举止温柔,柳忆并不觉得不舒服。
但却更加奇怪,百越修然谦谦贵公子,怎么突然待她这般柔和,丝毫没有架子?
迷迷糊糊直到她的伤养好,柳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她的身体恢复,百越修然没理由再往她的竹楼这边跑了,让她松了口气,而她也接任了从燕晓那夺来的守城大将一职。
近距离了解熟悉桃源乡的天险和阵法,日子过得忙碌了起来。
……
露国,皇宫。
柳忆消失已经一个月过去了,顾演将消息封锁,对外只说皇后身体抱恙,不便现身。
顾演后宫只有柳忆一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务,如今太后谢莞也在宫中,故而皇后不在,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难免会因为牵挂柳忆而忧心忡忡。
“阿瑾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她提到离家要找的人,就是长安?她要将长安带走,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阿慎也是,这么大事儿竟然也由着阿瑾胡闹。”
顾演强撑着笑意宽慰谢莞,说自己一定会将柳忆带回来,顺便抓到顾慎的话,会替母后收拾他的。
“不过朝堂的事,就请母后多多费心了。”
谢莞虽是太后,却从未处理过国事,说是让谢莞费心,实则是要请父皇顾沛来前朝盯着。
若非被朝廷的事绊住,顾演恨不得第一时间就飞到柳忆身边,耐下性子忍了一个月,有条不紊的处理和安排当下的朝局,顾演就再忍不下去了。
谢莞知道他的心情,果断替顾沛满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次日早朝,众臣惊奇的发现他们的帝王在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皇城,只留下一道命令孟丞相监国的旨意。
而孟丞相,则被太后传召进了宫里,一脸惊悚的看着‘死而复生’的顾沛,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先皇陛下,你先将你为何诈死的事说清楚,再抱怨别的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