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孩子已经生下来,不高兴也塞不回来了,他只能认命!
过了足足半分钟,康熙才放下手。
“生个阿哥也叫喜事?”他面带怀疑地睨着魏珠。
“皇上子嗣丰茂,当然是好事。”魏珠愣了愣,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
看皇上的神色好像不太高兴,多子多孙难道不是好事吗?!
不过想想也是,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当阿玛,可能是儿子多了不值钱。
他要是有十二个儿子,不……给他一个儿子他做梦都会笑醒!!
“阿哥都是来讨债的,还好事呢?”康熙不耐烦地轻哼一声,儿子惹他烦了,他又想起女儿的好了。他坐直身子吐了口气,“你去库房找几个差不多的玉如意,每个格格那里送两个过去。”
“奴才等会就去找找。”魏珠道。
“你下去吧!”康熙又拿起了奏折。
“皇上,还有件事!”
“说!”
“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说要请示一下皇上。翊坤宫没有主位娘娘管事,四格格和小阿哥放在翊坤宫不合适,说要问问皇上,四格格和小阿哥挪去哪个宫?”
康熙烦躁地丢开了奏折。
又是这个烦心事,皇后烦,他也烦得不行。
他又一次暗骂儿子都是债!!
三个儿子等着他找养母,比处理政务还要让他纠结为难。
早知如此,钟粹宫那个小阿哥都不该生,尽给他找麻烦。
“小阿哥抱去钟粹宫让皇后先养着,不用在意什么排场,跟钟粹宫的小阿哥住一间屋子,让他们共用奴才。”康熙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把麻烦事抛给皇后,最近就不去钟粹宫了,免得皇后念叨他。
两个小阿哥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更不懂好赖。
凑和一下放在一起养吧,襁褓里的孩子应该好养。
之后又觉得有点愧对皇后,康熙补充道:“皇后宫务繁忙,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小阿哥的洗三和满月礼就不办了。至于四格格要给谁抚养,让皇后自行决定,她看谁合适就送过去。”
一个格格影响不了宫里的格局,也挑不起野心。
四格格比胤祜大一岁,这么大的孩子比襁褓里的两个更难养。
就不给皇后添麻烦了。
魏珠道:“奴才立刻去传话。”
康熙还在那里晃神。
过了半晌,突然产生一个念头——不生了!
他儿女都不少,生女儿还没事,生儿子纯属给自己添麻烦。
高位妃嫔都有孩子,再让谁生个小阿哥,宫里就要出现第二个惠妃了。
若是低位妃嫔生个小阿哥,光是找养母他和皇后就要头痛死。
还生什么生?有时间生几个讨债的,不如多看看现有的儿女!!
……
魏珠刚走出殿门,抬起脚就踹向小胡子。
小胡子跳着躲开了,他还在傻乐。
那得瑟的小模样别提多欠揍了,“魏公公,怎么样了?”
魏珠一脚踹空了,对他怒目而视,“你个小兔崽子!你早就知道还跟咱家说报喜?你就是成心看咱家笑话!”亏了他欢天喜地进去报喜,想让皇上高兴一下,结果却让皇上更闹心了。
这小兔崽子就是没安好心!!
“宫里添了个小阿哥,当然得报喜。”小胡子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还一脸理直气壮。
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嫌弃小阿哥,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岂敢说半句不好?
魏珠想想也是这个理,皇上再不喜欢小阿哥,也轮不到他们嫌弃。
他阴阳怪气地笑着说:“皇上说了,小阿哥让娘娘抱回钟粹宫抚养,和另一个小阿哥住一间屋子,共用奴才,不用特地给他安排人手,先将就一段时间吧。”
小胡子如丧考妣,“这……”
听到这个坏消息,他突然不敢回钟粹宫面对皇后娘娘了。
“皇上说了,皇后娘娘宫务繁忙,小阿哥的洗三礼和满月礼就省了。明年周岁宴再给他办一场。”魏珠拍了拍他的肩,是这小兔崽子先给他主子添麻烦,现在也算还回去了。
“多谢魏公公了。”小胡子耷拉着脸,笑不出来了。
“四格格那里,皇上让皇后娘娘看着安排。”
魏珠半点也不同情他,这小子先前还憋着坏看他笑话。
风水轮流转,活该了吧?
送走了小胡子,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魏珠又抬眼看向雨中的明珠。
这位大人来的时候还意气风发,现在面如土色,嘴唇发紫,这肯定是冻的。
那双眸子已失去了光亮,再也不见往日的睿智,估计他心里已经想明白了。想想也是,被晾在雨里两个多时辰了,若再想不明白,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可惜为进过晚。
本就天寒地冻,又在雨中淋了许久,湿透的衣裳粘在身上,冻得他手脚发麻。
唯一清醒的,只有一颗脑子。
觉察到一道视线落在身上。
明珠一抬头,就望见檐下的魏珠眼带嘲弄地看着自己。
他双手抱拳,“本官脑子清醒了,有劳魏公公再去传话。”
魏珠哼了声:“大人等着吧!”
他推门进去传话,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大人请吧!”
明珠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步走上台阶,眉眼都黯淡了下来。
进了门,感受到殿中的温暖,他的手脚渐渐地回了温。
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水印来到御案前,再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奴才拜见皇上。”
“想明白了?”康熙高高在上地俯视他。
“奴才想明白了。”明珠摘下顶戴,短短一下午他像是老了十岁,若是旁人见了,说不定会为他唏嘘一声,落在康熙眼里却是罪有应得,恨不能立刻摘了他的脑袋。
“奴才犯了重罪,逃不过一死。但家人无辜,求皇上网开一面。”
“你家人无辜?”一句话就戳了康熙的肺管子,他抄起几本奏折就砸到他头上,再霍然起身,指着明珠怒声质问:“你家人无辜,朕的六阿哥就该死了?朕就活该承受丧子之痛?!”
明珠低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他不后悔自己做下的事情,只后悔自己不够谨慎被人逮到了。
康熙怒骂:“出了你这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你的儿孙又是什么好玩意啊?谋害朕未满四岁的嫡子,还想挑想大阿哥的野心,想让朕的儿子兄弟阋墙、手足相残。朕能过你襁褓里的孙子不成?不是朕狠心让他们是死,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你的家人!就算下了黄泉,你也无颜面见他们!更无颜面见你家的列祖列宗!!”
若是让明珠得逞,不单单是害死胤祜这么简单。
还会影响朝堂上的格局,会害死他的皇玛嬷,其他皇子也会滋生野心,甚至会联起手来把太子拉下去!!
每一条都够明珠死一万次!
呵,还想保他家人?!
面对暴怒中的康熙,明珠的脊背又压弯了几分。
“求皇上允许奴才多活一天,明早奴才会递上一份让皇上满意的折子。所有的恶事是奴才一人所为,与家人无关。奴才不求他们依然富足,只盼着能保他们一命。”
这些年,明珠做过不少恶事,卖官鬻爵也没少做,也有不少同党。
他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保妻儿,出卖同党也不是做不出来。
康熙怒极反笑,“朕还得夸你对家人有情有义了?”
明珠道:“不,这是奴才欠他们的。他们本就是被奴才所带累。”
康熙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答应了。
朝堂上的风气是该肃清一下,明珠临死前愿意递上刀子,就让他多活一天吧!
至于他的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流放是必不可少的。还有那些被他出卖的同党也有自己的家人,明珠的家人就算活着,也逃不过被疯狂报复,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你回去吧,看你的折子能不能让朕满意了!”
“奴才告退!”明珠重重地磕了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康熙在想什么,他岂会想不到?
他出卖同党,他的家人必遭报复,还不止一家报复他们。
为了保住家人明珠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只有一个办法——斩草除根!
那些人有多少罪证都要搜出来,最好让他们都被满门抄斩!!
拿不出罪证的,也一并写在折子里,让皇上去找罪证。
明珠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
通贵人与郭络罗氏已死,惠妃的结局已定,各宫仍未解封。
宫里出了大事,几个读书的阿哥知道有事,却不知出了什么事。
下了学,几个阿哥就各找各娘。
三阿哥和四阿哥还好,佟贵妃与荣妃未卷进来,也不会影响到他们。
太子刚踏进钟粹宫的宫门,就觉察到气氛不太对。
另几个宫都有大内侍卫把守,钟粹宫是自由的,但钟粹宫的奴才被皇后的人盯着,也不许随意外出走动,都乖乖地蹲在钟粹宫里。
小胡子小跑着过来,先给他行了个礼,才小声跟他解释:“干爹查到有人想谋害六阿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重视,没到中午就把通贵人和郭络罗答应揪出来,被皇上赐了鸩酒。”
太子眉心微蹙,“小六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