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现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啊不对,是神?
但是不管怎么说,因为什么“你潜意识里还是信仰着东方的神灵再加上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来这里属于一个失误所以你没有上去的资格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爱到哪去到哪去?”就抛下一脸懵逼的我走掉了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白皮黄心就没有人权了吗!就你们这样我才不要改信仰!
还爱到哪去到哪去自己想办法解决?难道是要我自己穿越大西洋飘回中国?然后在人间飘荡引起黑白无常的注意再拿铁链把我勾回去?
那他们要是说我现在是西方人不归他们管怎么办?
有毛病吧!天呐!合着我上辈子死的姿势不对导致我这辈子只能变成孤魂野鬼?
妈诶我怎么这么倒霉……本来突然死了就很糟心了,现在还要飘在这个白茫茫的地方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我是不是不知道哪辈子造反把天庭或者地府给掀了?不然怎么会倒霉成这个样子?
烦死我了。
啊不对我现在已经死了。
……啧。
我现在才有了点死亡的真实感。低头看看自己,半透明的珍珠白正好和这里的云雾融成一团,别说别人了,就是我自己想看清自己的鞋子都费劲。
诶等等。
我是不是不能换衣服了?就只能一直穿着霍格沃兹的校服?
不是吧?就算我平时衣服不多不爱打扮也受不了一直穿一套衣服啊?本来我这套校服都多穿了一年多了……现在还要穿……
还要穿多久呢?
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跨入了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永生范畴?
可是……可是我一点也不想这样啊……
就算我上辈子十四岁死了这辈子努力了点活到了十八岁……我也不想做个孤魂野鬼飘荡几百年啊?
而且一直在这个除了我自己之外就只有水汽的地方呆着?
我打了个哆嗦。我会疯的吧?绝对会疯掉的吧?
不过我都死了还怕疯吗?
……好烦。
我怎么就死了呢。
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张坏笑着的脸,我停下来抠了抠手。
不知道他有没有出事……早知道刚刚就不要光顾着发呆好歹把那个神拽住问问他有没有出事……
不过这样想想死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吧。他又没有信仰问题一定能被接到天堂的……也就是暂时没有家人陪了而已,日子大概也会很快乐。
要是没有出事那就更好了……也不枉我……
不枉我什么呢?我撇撇嘴,他出不出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舒曼?
出事了你也没有救到他。没有出事……你急惶惶的去找他反而把自己的命丢掉了这种事情说出去都要让人把大牙笑掉了。就是他估计都要觉得你自不量力可笑的要命呢。
说不定还会觉得被一个食死徒担心而有点恶心呢。
反正在他眼里我就算不是食死徒也是和食死徒一伙的恶心女人吧。说不定还要因为与我交好了几年后悔不已,想起来就恶心。然后听见我死了简直是喜大普奔……
“……”
为什么鬼也会有眼泪啊……说出去太不酷炫了吧……
我突然觉得很疲惫。真的很疲惫。
仔细想想我这辈子也活的忒艰难了些,几乎可以说是诸事不顺彻底失败,尤其是后面几年……现在我死了。为什么还不能让我长眠好好休息一下?反而还要一直在人世间飘荡着……连正常睡觉的资格都给我剥夺了……
所以我上上辈子是不是真的炸掉了银河系?
我心很累的叹了口气,正打算不管不顾的试着躺下来,突然听见了一阵音乐。
这里怎么会有音乐?不是只有我一个活人……呃死人吗?
我又放弃了躺下的打算,朝音乐传来的声音飘去。诶不得不说飘着比走路快的多诶!也省力的多!
不过我也应该感觉不到累了吧?成为鬼之后……之前作为人类的五感似乎都被剥夺了?只留下了能思考的大脑和情感?
那还不如不留呢。感觉这种感觉比什么都不知道了要残酷多了。
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了一个闪着微微金光的门跟前。哀伤凄婉的音乐从门缝里飘出,我试探性把手放上去,意外的有坚硬的触感。
咦?啊!我知道了!就是我只是不能触碰到人世间的东西而已!这扇门应该也是不属于人间的!所以我能碰到!那这扇门里面会有什么?
不管。反正我现在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再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魂飞魄散。
那样也挺好的。做鬼一点也不吸引我。
我下定了决心,稍稍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接着我好像就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吸跑,就算我即使反应过来伸手抓到门框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心底暗骂自己手贱。
再等我反应过来,我好像躺下了,关在一个黑黢黢的小盒子里。
我不会被哪个来西方旅游的道士顺手给抓起来了吧???
不会吧???我没有这么惨的吧???
我试探性动了动,发现好像并没有被困住,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试着站了起来。
我穿过了头顶那层木板,然后……对上了无数双震惊懵逼的眼睛。
“……”
我的妈啊这里是哪里他们干啥呢吓死我了!
我被吓的往后缩了一下,接着又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往后飘了一大截。
所有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我身上,他们都看见了我狼狈滑稽的样子……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烧,忙低头咳了两声。
……咦不对呀?我现在是鬼根本就不会脸红!那我怕什么?
所以我又把头抬起来,飞速扫了这些人一眼。里面好像有很多熟面孔……
“哼。”
突然有人冷哼一声打破了死一般的沉默。我听着这声熟悉的冷哼眯眼望过去,果然是父亲。
“真是……闹剧。”他低声说,也许刚刚看他口型他是想说“丢人现眼?”
他高高仰着头走了,我在心里默默诅咒他摔……他居然真的摔倒了???
是老天觉得我太惨了打算显个灵帮我一把?那他能不能不要帮我这种乱七八糟的小事浪费时间直接帮帮我给我找个容身之地不要再做孤魂野鬼了?
“你是……舒曼?舒曼·福利?”有女声轻柔低哑的问,我又重新回神望去……
我的妈诶!今天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居然真的看见了……我的妈诶。
不会是我今天在心里喊“我的妈诶”喊的太多了所以老天又以为我是想见她所以再满足一下我的愿望?
不会吧?那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这种微小的愿望直接来个大的好不好?
我都十几年没有看见过她了……啊我应该怎么称呼她呢?休曼小姐?夫人?她新嫁的丈夫姓什么我没有记住啊……
我看着这张似乎是想硬挤出点眼泪但还是眼眶干干的如花容貌,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还是什么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要不我还是回去那个黑匣子里躺着吧看能不能回那个除了水汽一无所有的地方……这里太尴尬了不适合我我受不了……
“……你要走了吗?”
天啊天啊他怎么也说话了!刚刚我一直都没敢和他眼神对上就是怕他突然跟我说话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啊?
我要不要装作没听见继续飘?
“小青蛇……”他的嗓子低哑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声音又放的很轻,“你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暗暗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冷淡一点,“有什么事吗?韦斯莱?”
他好像一下就被噎住了,半晌没有说话。我又趁机看了看周围人的打扮,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在干嘛了。
举行葬礼。大概还是个集体的。
等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飘到自己刚刚的出来的那个黑匣子……嗯什么匣子啊!这明明就是个棺材!
我整个扒了上去,试图透过实心的木板去看里面躺着的我的身体。
但是它密封性太好了里面黑黢黢的啥都看不见。不知道躺在里面的我是个什么样子……好不好看……
再一次意识到我死了的事实,我惆怅的叹了口气。
唉。不行。我要离这个伤心地远一点。再说了搅乱自己的葬礼当然无所谓,打扰到别人的就不好了。
哎我这算不算是参加了自己的葬礼?想起来还有点酷炫呢。
我直接穿过仍对我实行注目礼的人群,往外面飘去。
也不知道外面风大不大……我会不会被吹走?应该不会吧?我现在应该已经不受人间的事物影响了吧?
要是被风吹走那就太可笑了。我自己幻想了一下那个场面,打了个哆嗦。
嗯我一定不能真的那样。不然就太丢人了。
嗯外面没有风,真是太好了。
我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飘着走的好处了。真的挺好玩的,身子特别轻,而且还可以飞高高!
我本来是打算看周围有没有人好实验一下的,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了不知道在我身后跟了多久的弗雷德。
“……”
我和他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最后我还是看不得他居然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反而眼眶通红脸色憔悴的模样,咳了一声开口,“你是来参加葬礼的吧?那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
“我……”他只说了这样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下垂的右手紧紧攥着,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我,我有点不适的往旁边飘了一下。
“你……怎么变成幽灵了?”像是被我的动作惊醒,他重新开口,只是又换了个话题,声音依旧放的很轻。
“嗯……因为那个神嫌弃我没有信仰这里的宗教。”我含糊的说,“他让我爱去哪去哪。”
“那……你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试着飘回中国吧。找那里的鬼差看看能不能投胎。”
“回中国?”他喃喃的说,“你……又要回中国?”
“又?”我一下想起来早年他对我的怀疑与逼问,还有一年多以前他对我的嘲讽和……羞辱,再想想我因为到处找他担心他出事结果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而他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我的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也没有心思和他继续虚与委蛇,见他还想说什么就立刻硬邦邦的打断他,“干嘛?查户口吗?一年多不联系等我死了又眼巴巴问东问西?你也变成这么虚伪的人了吗韦斯莱?”
他的脸色骤然惨白起来,手又重新紧紧攥成一个拳头,他望向我的目光近似痛苦,“……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吗,小青蛇?”
“人和鬼做朋友干嘛?有什么意义吗?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人鬼殊途?”我哼了一声,“再说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也从来不想和你做朋友。每次不管是听你说还是我自己说我们是朋友我都觉得自己虚伪透了。而且你之前不是把态度表达的很明确了吗?”
“和食死徒纠缠不清的我……不是让你感到恶心吗?没必要因为我死了就强行改变自己对我的看法的,真的。让你自己恶心,我也不需要。干嘛要逼迫自己成为一个虚伪的人对不对?韦斯莱先生?”
我上下晃了几下,接着就要转身离开。余光中看见他似乎是想伸手抓我,但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实体而抓了个空。
嘿!傻眼了吧?我有点得意的想,也有你弗雷德·韦斯莱傻眼的时候。
这样看成为鬼还是有点好处的。我美滋滋的想。
但是我好像低估了弗雷德对霍格沃兹的熟悉程度以及……对我的了解程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在往哪里飘呢,一转脸就看见他斜倚在墙上默默的用哀伤的眼神盯着我。
“……”
他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我话都说成这样了居然还要跟上来!
“喂你!”我一下冲到他面前,非常凶狠的瞪他,“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他明显被我这种举动惊的怔了一下,然而回过神之后依旧还只是用之前的那种眼神默默盯着我看,抿了抿唇不说话。
不说话就算。我还不想跟你说话呢。
我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又下意识伸手想抓我,然后自己又呆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徒劳的蜷缩起来。
“……你到底要干嘛?”我飘回去双手叉腰,“一直跟着我,又不肯说话,我要走还不愿意——韦斯莱先生是变成尾随狂了?”
他又抿着唇看我,我突然发现他是微微仰着头的。哦对,现在我是飘在空中嘛。居高临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有点得意的上下晃了晃,“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好吗?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你应该也挺忙的吧?你不回去参加葬礼了?”
“……我是为你来的。”半晌他哑着嗓子说,眼眶还是那么红。
“为我?”我愣了一下,“是来高兴的庆祝吗?”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因为我没有死透——”
我恶意拉长的嗓音戛然而止,怔怔的望着那滴从弗雷德眼眶里滚出来的眼泪。
“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