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中意思好像赵思迪跟孙律关系匪浅是不是?
回去吃饭?
回哪里?他家还是她家?
天呐,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样。
一个个都伸长了耳朵听八卦。
孙律将手中的水笔往桌上一扔,对着面前的女孩子突然生出一股厌烦,他说:“我说了没时间,你回哪吃饭都没时间。”
赵思迪的双眼湿漉漉的,泫然欲泣的样子,好似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
好半晌,她捏着作业本,重新回了自己座位。
教室里又恢复到之前,好像跟以往一模一样,又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赵思迪的同桌破天荒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了,问:“喂,你跟孙律什么关系呀?”
能有什么关系,不被待见的关系。
事实如此,但赵思迪不可能去承认。
她在这个电光石火的瞬间,突然萌生了一点冲动。
“给你看个东西。”她笑着说。
同桌愣了愣,然后等在那。
赵思迪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奢华的装潢背景下,孙律坐在长沙发上,在低头翻阅书本,穿着家居,脚上踩一双棉质拖鞋,姿态闲散随意。
同桌惊愕的睁大眼,问她:“这是哪里呀?”
赵思迪没回答,只说:“我每周都会回去吃饭,跟孙律挺熟的,他在家里会比较热情一点,不会像刚才那样。”
说着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表情略有点落寞。
惊天新闻,这块石头砸下去,平静的水面起了不少水花。
有人说两人住在一块,有人说是邻居只是交情不错,还有更甚者表示这两位是青马竹马,只是中间断过一阵,各种猜测尘嚣之上。
也有人后知后觉的发出疑问,那么赵饮清呢?
赵饮清坐孙律自行车横档那事 ,可是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是啊,赵饮清呢?
关于赵思迪干的蠢事,一样也传入了赵饮清的耳朵,说那样模棱两可的话,造成那种经不起推敲的误会,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关键是没人去捅破,赵饮清更是像看好戏一样的等着后续发展,在饭桌上,甚至难得主动开口问孙律,说:“哎,你说赵思迪这个周六会不会来?”
她眉开眼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孙律喝了一口汤,看着她那偷乐的生动表情,居然舍不得冒火,说:“应该没这么蠢。”
“说不定真来了呢,再偷偷给你拍几张,增加一下真实度。”
“有脑子的都不会信。”孙律看她,“你信?”
赵饮清说:“好玩。”
谎言说的多了,就好像真有那么会事了一样。
渐渐的赵思迪在周围人的关注目光中莫名其妙的品出来了点优越感,她就是个富家小姐,配备着一个皮相漂亮,但不近人情的竹马。
天天这么幻想着,真实与虚幻交错,那些边界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对于赵思迪来说,面前最接近的教材就是赵饮清,然而自己没有大别墅,也无法拥有专职司机。
她只能从旁的入手,比如考究的着装,奢侈品香水,价格高昂的手表等等。
但就仅仅是着装,她都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自己到同等高度,能怎么办呢?只能再降低一档,一档不够就两档。
赵思迪开始变得缺钱,高谷秋给她的零花,都不够塞牙缝的。
周四晚上,她去了赵家。
她找的不是孙律,而是赵饮清。
摸到她的房间,一脸弱者姿态的来寻求帮助。
赵饮清一点不客气的说:“我自己脑子还转不过来呢,帮你?”
赵思迪手指抠着页脚,垂眼抿唇,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房间里静悄悄的,仅台灯亮着暖光。
赵思迪站了会,默默拉过椅子,坐在了边上。
赵饮清撑着下巴看她,说:“我真帮不了你,没时间,也没能力。”
赵思迪退而求其次的说:“不让你教,借我看下你的作业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堂姐妹是不是?”
还是嫡亲的。
赵饮清想了想,说:“要么我帮你把孙律叫下来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思迪呆住,等回神后她摇了摇头,说:“我是来做作业的。”
看她样子不像撒谎。
赵饮清也是这个时候,信了她这么一次,难得心软,没再赶她,还放任作业随意抄。
之后一连好几天,赵思迪天天都来,跟孙律不做交谈,一心抄作业,心无旁骛。
然后赵饮清发现扔在抽屉 里的手表不见了,香水也少了两瓶。
她不喜欢戴手表,所以仅此一只,是十岁那年赵正阳花了二十多万买来送她的,长期丢在抽屉里,偶尔捡出来看眼时间还对不对。
“我没拿!”赵思迪叫道。
声音巨大,昭示着可见的愤怒。
赵饮清点了点桌面:“很贵的,你赔不起,趁早拿出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过。”
“你凭什么说是我拿的,你有证据吗?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凭什么怀疑我?!”她满脸的委屈和控诉,就像赵饮清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同一时间,呆在三楼的孙律也走了下来,进了赵饮清卧室。
“出什么事了?”他目光扫过两人,最后停在赵饮清身上。
赵饮清只看着赵思迪,说:“我再最后问一遍,东西什么时候还我?”
赵思迪咬了咬嘴唇,双眼漫上泪水,泫然欲泣的模样,喊道:“我也最后说一遍,没偷就是没偷。”
孙律说:“少什么了?”
赵饮清说:“手表。”
“价值多少?”
“二十二万。”
孙律说:“这个数额被抓到可以判刑了,说不定得两三年。”
赵思迪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喃喃着说:“真的不是我,我没偷。”
孙律低头掏出手机,说:“谁偷的不管,先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这时赵思迪脸上突然才闪过一丝慌张,紧张的看着他们。
赵饮清扯了下嘴角:“没偷?”
赵思迪沉默,没再激动的继续叫嚣。
被自己硬撑起来的堡垒在这瞬间碎的一塌糊涂,最丑陋不堪的一面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人前,一个闹剧,一场笑话。
赵饮清看着她,说:“到底有没有拿??”
赵思迪不吭声。
赵饮清说:你真想让我报警?”
赵思迪埋着头,声音虚的就像不是自己的,说:“拿了。”
赵饮清讽满脸讽刺:“你说你恶心不恶心?”
赵思迪僵硬的站在原地,没敢抬头,甚至连呼吸都是不连贯的。
她苍白的解释说:“我就是看它好看,所以借几天。”
赵饮清摇了摇头,懒得再跟她废话。
“明天,把你拿走的东西全部还回来,少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再敢藏一样,我就不客气了。”
赵思迪说:“只拿了手表。”
赵饮清脸上滑过一丝厌恶。
片刻后,赵思迪捞上自己的书包离开了赵家。
孙律说:“真的只有手表?”
“不是,”赵饮清摇头,“其他无关紧要,随便吧,不值几个钱。”
心情大受影响,这会没什么心思看书做题,她把椅子一踢,转身走了出去。
将二楼花园的照明灯 打开,迎面湿冷的刺骨寒风让她打了个哆嗦,赵饮清坐进摇椅中,抱着膝盖看天上圆月。
孙律很快也走了出来,手上捞着一块毛毯,递给赵饮清。
“看天气预报这几天可能要下雪。”他走到外侧,靠在休闲椅背上,给赵饮清遮了点风。
赵饮清抖开毛毯将自己一裹,说:“我不喜欢下雪。”
“是吗?南方少雪,很少有人不喜欢的。”
赵家破产以后,生活条件急转直下,她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睡觉经常被冻醒,那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冬天了,早上总起不来,上班路上要被冷风吹,脚上手上开始生冻疮,下雨下雪更是能要人命。
干净纯白的雪,在生活面前,就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那会孙律说了句什么?
他说:“正常的,每个普通人都是这么过着,你已经不是千金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