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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谭与宽的弟子也是叙字辈,叫楚叙立,是内门飞鱼峰的弟子,飞鱼峰虽在内门,却主管宗门上下杂事,门内弟子修为也只比外门高些,在门内是排不上号的。
  但楚叙立一路上对谭与宽都不冷不热的,只顾赶路,不过谭与宽自己也明白,接他进去不算什么好差事,既不露脸、又无好处,不怪楚叙立不爱搭理,因此也不多话,两人很快就到了护山大阵边缘。
  楚叙立向空中丢出一道灵符,护山大阵的结界轮廓隐隐出现,他运起内门心法,抬手按上大阵轮廓,默念咒语,封闭的结界便缓缓开了一扇门。
  “愣着做甚?进去啊。”楚叙立侧头叫谭与宽。
  谭与宽呆呆望着那门,被他这么一叫,才一个激灵回神,飞身冲了进去。
  “哎,你急什么?”楚叙立跟着闪身进去,结界迅即闭合,消失不见。
  空旷的山谷间忽然多了两条身影,“啧,比我想得还顺利。”
  “长老,为何不干脆让属下进去?”
  “你?你一贴边,这玩意儿准叫唤,坏了尊主的大事,算你的算我的?”
  属下讷讷不敢言,长老又道:“行啦,走吧,去迎尊主大驾。”
  两人离开山谷,一路向南,到得一处荒野静候,很快就看见尊主坐骑白鲟拖着一只飞鸟状的飞行法器远远飞来。
  那属下眼尖,悄悄和长老嘀咕:“尊主身边又是那姓喻的小娘们……”
  长老侧头横那属下一眼:“趁早把你那双贼眼遮起来,这姑娘可是尊主的心肝,惹恼了她,当心她送你几个火窟窿。”
  那属下想起梁修的死状,顿时一个哆嗦,不敢吭声了。
  白鲟开始俯冲落地,喻辰也看清了地上的人,“尊主,韩长老身后那个,是不是就是你说过的赵万恶?”
  “嗯。”杨无劫答应一声,见喻辰笑了笑,又问,“你想干什么?”
  “嘻嘻,他要老老实实,我就不干什么。”
  杨无劫看着她等下文,喻辰伸手一比后面法器,“他要胆大包天,就拿他试试我们的阴极缚仙阵。”
  “试试可以,别弄死了。”
  “尊主放心,我知道轻重。”大敌当前,当然不能先把自己人弄死了。
  两人简单几句对话间,白鲟稳稳落地,韩赫荣带着赵万恶上前行礼,并解释说,其他兄弟都已各就各位,不能前来迎候尊主,请尊主勿怪。
  杨无劫点点头,转身对跟上来的姜乘说:“先去你家落脚吧。”
  姜乘惊愕:“去……我家?”
  “怎么?不想请我去?”杨无劫袍袖一挥,身上衣袍即变成普通修士穿的深青道袍,魔气也收敛得一丝不露。
  喻辰等人在落地前就都已套上隔绝魔气的披风,姜乘目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呆呆问:“都……都去吗?”
  “他们不去。”杨无劫指指喻辰,“就我们三个。”
  姜乘不懂得看人脸色,但毕竟跟随杨无劫许多年了,知道尊主的脾气说一不二,只得老老实实带路,往莞城走。
  杨无劫叫亲卫队的人、包括钟鹊和柴令,都暂且跟着韩赫荣去隐蔽起来,临分别前,喻辰特意拉过钟鹊嘱咐:“赵万恶要是敢对你和令令无礼,就用阴极缚仙阵收拾他,只要不闹出人命,我都给你们撑腰。”
  钟鹊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其实是位好兄弟,笑着答应:“您放心,我们不怕他。”
  散了之后,剩下他们仨,外加一个风逐。姜乘近乡情怯,一直绷着脸沉默不语,大佬向来不爱多话,风逐忽略不计,喻辰左右看看,只得自己提起话题:“姜乘你要不要戴个面具,城中人是不是都认得你?”
  姜乘愣了愣,默默取出人皮面具戴上,还是不说话。
  喻辰没办法,只得跟大佬说:“我最近才发现,称呼也是个大难题,他们现在都叫我喻副队长,我觉得未免过于啰嗦。尤其钟鹊两个,既是我的亲卫,按理不该叫什么副队长……”
  “叫主人不就完了?”
  “不好吧,我说了不拿她们当奴婢的。”
  “那你想叫什么?小姐?”
  “不不不!”骂谁呢?“我寻思着,要不就直接让她们叫我喻辰姐,尊主觉得合适吗?”
  尊主还没回答,一直游魂似的姜乘突然接口:“不合适。”
  “为什么?”喻辰问。
  “分不出上下尊卑。叫大人还更合适些。”姜乘道。
  大人?这称呼,喻辰一听就想起古装戏里那些长胡子老头,正想说不好,尊主接道:“你看她像大人吗?还不如叫夫人。”
  “???”你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喻辰正不知如何作答,姜乘伸过头看看她,竟然点了点头,说:“确实更像夫人。”
  “……”什么玩意儿就确实更像夫人了?!她哪儿长得像什么夫人了吗?
  “不过她好像不让她们这么叫。”姜乘慢吞吞补充。
  杨无劫看向喻辰:“为何?”
  喻辰:“……”
  这叫她怎么说?!
  “那个……因为我不知道这称呼,是不是可以随便叫。”喻辰小心翼翼回答,“怕万一引起误会……”
  “什么误会?”
  喻辰脑子飞快运转,琢磨措辞,却听姜乘说道:“误会是尊主夫人吧。”
  “……”这个姜乘绝对是天然黑吧?!刚刚还一脸忧郁、近乡情怯,怎么转头就对她落井下石起来了?
  喻辰气的使劲瞪姜乘,杨无劫走在他们两个中间,正看得清楚,他一向喜欢看喻辰瞪圆眼睛、鼓着两颊气呼呼的样子,便笑道:“误会就误会,有什么要紧?你自己不误会就行。”
  “呵呵。”喻辰干笑两声,实在不知道怎么接,只好一指前面江水,“是不是到了?”
  莞城沿江而建,盛产莞草,因而得名。这里的江水颇富灵气,莞草也比一般的更加坚韧,编出的草席亮洁软滑,斗元宗一年四季都要大批采购,因此城中普通居民多以编草席为生。
  但姜乘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父母也会去划船采莞草。
  喻辰看他雕塑一样僵立着、直直望向江中,自己也往茂密水草里扫了一眼,问:“怎么?看见谁了?”
  姜乘没说话,杨无劫道:“要么过去打招呼,要么先回家等,发什么呆?”
  姜乘这才吐出一口气,说:“进城。”
  斗元宗势力范围内的城池,免不了要出入登记,今日又有新官上任,城门管事问得便格外详细。
  “无门无派的散修……”管事一双三角眼向上翻了翻,“到鲤鱼巷姜家访友,我怎么不记得鲤鱼巷有姓姜的?”
  边上站着的护卫想了想,答道:“是不是被开革的那个姜振永家?”
  负责上前登记的姜乘咬了咬牙,点头:“是。他们家已经不住鲤鱼巷了吗?”
  “早就不住了。你们来访友,事先也不通个信儿吗?”那护卫看看他,又伸头看看他身后的一男两女,突然有点怀疑,“你们访的是姜家哪一个?”
  “姜家二儿子姜除。”
  “哦……”护卫放下心,“他们家应该是搬去红枫巷了,进城去那儿找吧。”
  姜乘抬脚往里走,三角眼管事忽然一伸手,拦住了跟在杨无劫身后的喻辰,“你也是散修?”他一边问一边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喻辰,嘴边还挂着猥琐的笑容,“不像啊。”
  喻辰不怒不笑,面无表情反问:“你也是人?”然后用挑猪肉的眼神上下打量,“不像啊。”
  管事大怒:“你这个贱……”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锋锐冰冷的剑尖已经贴在他咽喉要害之处,他顿时哆哆嗦嗦不敢吭声了。
  喻辰轻蔑看他一眼:“要不是看陈道友的面子,你现在已经血溅五步,哼,不过一条狗罢了,也敢向我乱吠。”
  旁边那护卫全程无法反应,直到这会儿才回过神,颤巍巍问:“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陈姓仙长?”
  “还能有哪位?自然是与成真君门下陈叙鸣真人。”喻辰矫揉造作地说完,抬手抿抿鬓边,示意风逐收剑,转身往城门内走了几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定了回头说,“你们要敢跟他泄露我的行踪,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后面姜乘实在看不懂,悄悄问尊主:“她在做什么?”
  尊主冷着脸:“钓鱼。”
  “钓鱼?”姜乘还是不懂,尊主却不肯再说。
  喻辰妖妖娆娆地走过来,只冲他们笑,也不说话。
  姜乘被她这笑,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掉头就往城内走,好一会儿才听见身后喻辰恢复正常,问尊主:“公子,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是吗?但我看他们好像都信了。”
  “那是他们傻。”
  “他们傻才好呢,回报上去,说不定鱼就钓下来了。”
  姜乘恍然,原来钓鱼钓的是陈叙鸣啊!陈叙鸣是尊主的仇人,把他钓下来,尊主应该高兴才是,他为何还板着脸?
  第41章 意外
  姜乘虽然在莞城出生长大, 却并不知道红枫巷在哪里,非常符合他的死宅学霸属性。
  于是进城之后,他们先找人问了路, 才一路曲曲折折地找到一条与名字意境十分不符的破败小巷。
  姜乘到这时反而平静下来,说道:“不要紧,反正这是他们住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喻辰假装没看见他红了的眼眶,转头跟杨无劫说:“刚才听他们说, 今日新官上任, 有欢迎宴,我想去凑个热闹, 公子去不去?”
  “好啊, 我也好久没凑过这种热闹了。姜乘别愣着, 去问路。”
  姜乘知道父母不在家, 便没有那么近乡情怯, 问清楚家就在巷尾后, 一鼓作气走到门前。
  喻辰跟在后面, 见那院子虽然不大, 收拾得却很齐整,院里一半地方晒着莞草, 一半地方晒着编好的草席, 只在中间留了条通向院门的小道。
  房屋是三间半正房带两间东厢房, 门窗都开着,也有人声传出, 显然家里有人。
  姜乘略一犹豫,自己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正房里面听见动静,有人迎出来:“爹娘这么早就回……呃, 几位找谁?”
  喻辰见迎出来的是个俊秀少女,先笑一笑,然后赶上一步,推推姜乘:“面具。”
  姜乘没有动,低低叫了一声:“琳琳,是我。”
  “哥?”少女惊呼出声。
  正房里面又有人问:“谁啊?怎么了?”
  少女没有回答,冲到姜乘面前,上下看看,“大哥,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