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公站在原地,在这金碧辉煌的光影映照中,悠悠叹了口气。
身后富有节奏的稳健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宛如键盘上安排好秩序的按键,有条不紊。
“呵……”
脚步声临到身后,骤然而停,紧接着传来一声轻笑。
李叔公转身,看向隐没在灯光阴影里的人。
“江临川。”
那人轻笑:“李叔公忘记了吗?我现在已经不是江临川,而是李文川。”
李叔公白发下的眉宇轻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般,眼底的色彩都是毫无温度的光。
“李文川?你是不是以为,改了个名字,就能真的变成‘李文川’?”
江临川扯扯嘴角,狭长的眼眸里依旧清清冷冷的。
“李叔公说笑了,我从未在乎过这个名字。改回来,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怎么说,‘李家子孙’这个名头,都比‘无父无母的孤儿’,要好听许多。”
李叔公原本对江临川很不喜欢,可听到他那句“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心生恻隐之心。
不管怎么说,这个孽是李振航做的,自己有家室,还在外面找女人,有了私生子,又碍于面子不敢公开承认。
结果呢,把自己的孩子养成现在这副模样。
从江临川出现在他面前,自称是李振航儿子那天起,李叔公便一直注意他的一切。
江临川以往那些“黑料”李叔公已经充分了解。,他隐瞒报道,为了个人利益出卖良心,手底下更有说不清楚的“灰色资产”,牵扯到各种黑色交易中。
虽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独独李振航和江临川走上这种鸡鸣狗盗的道路,在李叔公看来,简直就是“有辱门楣”。
可李叔公一面不耻于江临川的所作所为,一面又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从小没有正常的家庭,还要被他那不正常的父亲引入歧途,连刚结婚的妻子都能舍他而去,一个人跑到加拿大,据说还不停地找“外遇”来刺激他。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或许正因为这一份“恻隐之心”,李叔公几年来没有对付过江临川。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身形与李文疏相似的人,他衣冠楚楚,相貌俊秀,气质卓越,本应该是一个大好青年……
李叔公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你想用这个名字,就用吧。”
江临川笑:
“李叔公,我要的不止是这个名字。”
“你还想做什么?”
江临川往前一步,一旁的灯光洒下些许光芒在他身上,他便一半在黑暗中,一半在光明中。
“我想娶程雨。”
他的每一个字,伴着室内的冷气,凝结成李叔公眼底一层寒冰。
“江临川,别说程雨不愿意,就算程雨愿意,我也不可能答应。”叔公冷着脸,瞬间想到什么,皱起眉头:“你不是已经结婚了?”
江临川半眯起眼眸,鼻息随之吐出一声轻笑,他抬起脚步,转身向阴影走去,而后一句轻飘飘的语句传来。
“开个玩笑而已,叔公紧张什么。”
李叔公将他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无奈而忧心。
什么时候开始,程雨仿若成为一种巨大利益的象征,成为金钱与权势的载体,娶了她,就能得到她身上那些利益。
他感叹,原本想趁着今晚的宴会,宣布霍汀远和程雨的“婚讯”,再李家在海外的一些产业交给李文川打理,把他支离程雨的身边,以免他给程雨再带来什么麻烦。
可这一切计划,如今都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