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驿站
自天色慢慢暗下来之后,君月就等在驿站的内院之中,只为了可以第一眼见到那个冷峻的男人,寒虚问暖一番。
然而她从日落等到夜空中的明月越发明亮之时,都未能等到那男人回来。
彩月一直陪在君月身边,瞧着自家小姐那单薄的身子,孑然一人坐在冰凉的石凳上,说不出的落寞。
随着天色越暗,微暖的空气渐渐带了湿意,一阵阵风吹过,吹得人身体冰凉。
彩月心生不忍,从房中拿出一件斗篷,披在了君月身上。
“小姐,兴许今日将军与那东炎国王相谈甚欢,就留宿在猎场那边也说不定。”
君月感觉到身上一沉,然后就听到了小姑娘的话。
“再等等吧,若是将军喝多了,身边还要有人在的。”
君月不为所动,好像早已经提前进入了当妻子的状态,静静等候夫君归来,无怨无悔。
她没等到千墨夜,却等到了自称去外面悬壶济世,实则是招摇撞骗的墨六。
“君小姐。”
墨六一回来,就看到君月坐在那里,心中有些疑惑,难不成是睡不着?
恭敬得向她行了礼之后,便坐在了君月旁边。
“君小姐可是身体不适,夜不能寐?是否需要在下给君小姐开点药?”
墨六对待病人一向是严谨慎重的,没有平日里那般轻挑。
君月摇摇头,“我只是在等将军罢了。”
此时墨六才恍然大悟,原来主上还未曾回来,口直心快地说道。
“主上去找竹姑娘了,不过那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既然主上现在还没有回来,兴许就不回来了吧。”
两个时辰之前,墨六见天色渐晚,不愿提前回到驿站中,太过无聊,于是就去找墨四他们。
结果在墨四那里,见到了墨一,才知道在今天的猎场上千墨夜又见到了木婉竹,而且心情不佳,这会儿要去登门。
那会儿,墨六还跟着墨四调侃了他好一会儿。
听到千墨夜去找木婉竹了,原本就已经周身寒意的君月,此时觉得,竟这般冷,像是冷到了骨子里。
想到昨日逛街时,他们还碰到了木婉竹与所谓的北堂公子,看起来两人相处融洽,虽然那北堂公子说两人仅是知己。
表面上依然佯装落落大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问道。
“不知将军为何去找竹姑娘了呢?”
“还能为何啊,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墨六说着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了,人远在天边,但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相处的场景一般。
“想不到六公子竟如此了解将军的心思。”
君月脸上的笑容不减,淡淡地开口。
“啊?哈哈,不不不,君小姐想多了,做奴才的哪能猜得透做主子的心思呢。”
墨六连忙否认,笑话,这要传到了千墨夜耳朵里,妄议主子可是免不了责罚的。
“不过,君小姐,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君小姐也不必在意的。”
墨六自以为好心地开解女子,殊不知,女子心里比他还要看得明白。
“六公子可是认为,做妻子的,就应当开枝散叶,依附于自己的夫君?”
君月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只让墨六以为,不过是在闲聊。
“话虽如此,不过确实,不能怎么样啊。”
墨六表情有几分纠结,他并不是很认同这番话,但是,他确实也想不到不认同的理由,还给君月举了个例子。
“北霜人人皆知,国君宠爱国母,那是爱到骨子里的,但每次选秀,仍是大把大把的人进了后宫。”
“虽然国君可能都没有宠幸过那些女子,但是,他并不能阻止那些女子进宫啊。”
“而且,国母母仪天下,每次都要亲自为国君挑选妃子,因此才落得一个好名声。”
“是啊,连受尽了宠爱的一国之母尚且如此,更何况我一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呢。”
君月在一旁附和道。
但心里却觉得,虽她与落淑慎两人是姐妹,但是她要比自己好太多了,好歹她得到了千墨夙的爱。
而她呢?日后若真的嫁入了将军府,恐怕连见他一面都难,日日独守空房。
如此,自己还要嫁给他吗?
君月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动摇,现实是千墨夜心里没有他,理想是她想成为千墨夜的妻子,陪伴他左右。
可若仅仅是空有其名的妻子,又有何用呢?
女人啊,就是不容易得到满足,太贪心。
见不到他的时候,只是想着见到他;见到他以后,只是想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妻子以后,又想到得到他的疼爱。
这种贪心,永无止尽。
“君小姐不必太伤怀,主上一向面冷心热,想来主上对未来的主母也会很好的。”
墨六见君月的神情越发伤神,忍不住说道。
但我想要的不止是好而已,我要他爱我啊。
“多谢六公子了,天色已晚,六公子还是早些去歇息吧,既然将军今晚不回来了,我也就不等了。”
说着,君月缓缓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君小姐慢走。”
看着君月一步一步走远,墨六总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就不应该和君月瞎聊的。
索性,不管主上与君月如何,与木婉竹如何,都是主上的私事,被自己这么一弄,好像硬生生的插了一脚。
哎,也不知是好是坏,但总觉得自己在背后嚼舌根子了。
想到这儿,墨六不禁抬手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
“让你以后乱说!这张管不住自己的嘴!”
边打边祈祷,今天晚上的事情不会让千墨夜知道。
然而,千墨夜根本没有功夫了解墨六在他背后的胡言乱语。
因为千墨夜自那日之后,便想尽办法找理由,想要留在木婉竹的别院之中。
不为别的,就是不想看到女子与那北堂城在一块儿,最后被一个浑身哪儿都不如自己的男子勾去了心神。
不得不说,千将军实在是想多了。
这也让墨六逃过一劫,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回来,从哪儿知道他与君月今晚说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