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怒气,可让人觉得更加冷,硬邦邦的三个字丢下来,砸进厚厚的雪堆里,从头到脚都让人冒着寒气。
孟初一莫名其妙,眸子微微缩起,隐隐生怒,“理由!”
晋王却似乎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个字又一个字,凛然蹦出,“拖出去!”
几个侍卫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拖住慕容驰,慕容驰猝不及防,被拖的一个倒仰,原本就痛的快要吐出来的五脏六腑齐齐翻滚,痛的他脸色一白,额上冷汗都出来了!
“给我住手!”孟初一眸光骤冷,带着冷兵器的寒芒!
声音清冷干脆,掷地有声,一时间竟也无人敢动!
容麾霍然抬眼,眸色愈冷,寒意更冽!
孟初一毫不退让的瞪眼过去!
两人目光相视,都从彼此眸子看出森然怒意,一时间竟成对峙之态,四周空气也仿佛被抽空了,僵凝无比。
文老头出离愤怒,胀红了脸,“你这女子!厚颜无耻,还敢再这里叫嚣!”
“闭嘴!”孟初一毫不客气的斥道,“边去!”
文老头气的胀红了脸,却也知道孟初一不依不饶的性子,如今太子也在,他也怕露了馅,一时间左右为难,有口难言,憋闷的差点又将老头子气厥过去。
“别……”慕容驰虚弱挣扎起身,下意识伸手去握孟初一的袖子,生怕她因为他的事得罪了晋王,反而被连累。
孟初一反手拍了拍他的手,淡声道,“别怕,我在。”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这样的亲昵,这样的依恋,这样……明摆着打晋王的脸!
容麾身上气息更冷,若是说之前还是深冬时节,如今俨然已经是寒冬腊月,黑眸晦暗不明,恍惚间能看到里面的杀意!
站在他身边的太子首当其冲,慑其寒意,即使是旁边的太子,也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他乐得见晋王丢丑,也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些怀疑,但她好歹也是掣肘晋王的一个筹码,如果连这个筹码都没了,他反而不知该如何控制晋王了。
况且如今看晋王的反应,倒也彻底打消了所有的怀疑,而且多少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必让石德故意去掀帘子看究竟了,连带着石德不得不被他罚去做苦役。
他咳了声,“哎,五弟,这件事或许只是误会……”
容麾神色不变,峻声道,“二哥,这事无需你管。”
太子脸上表情微微尴尬,却愈发肯定容麾是动了真怒,如果不是真怒,他怎么会连他的面子都不顾?他咳了声,“五弟啊,要不进屋去谈谈?这大冷的天的,待在外面总是不好……”
“我与她无话可说。”容麾平声道,冷冷看了眼孟初一,“既然你如此在意他,就陪着他一起去!”
说罢,衣袖一甩,转身离开!
走的果断干脆,绛色衣袂微微拂动,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孟初一微微敛眸,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她也是个干脆的人,立刻扶起慕容驰,冷然看向还在发怔的云老头,低斥,“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带路!”
云老头是真的有些傻了,他虽然不待见孟初一,却也知道孟初一如今是针对太子的障眼法,说赶就赶说关就关……说起来轻松,以后怎么办?而且,该关哪去?
“先去我的院子里待着吧。”旁边突然有人说话,“后院应该还有地方。”
文老头顿时如蒙大赦,感激涕零的回头,一看说话那人,脸上表情微微一呆。
说话的人是……太子。
把人关到太子院子里去……这算不算羊落虎口?
容蕤瞥一眼过来,对文老头的呆滞有些许不悦,“怎么?不放心我?”
堂堂一国储君,说出这种话来,而且只是对一个无足轻重的幕僚……文老头脸色倏地一变,立刻跪了下来,诚惶诚恐,“文归不敢!”
文归?文龟?
怎么起了这么个好名字?
虽然孟初一现在心情十分不好,忍不住一笑,唇角微扬,清浅的弧度融化了她身上的凛冽,春意微起,清新烂漫!
美!
真美!
气质出众,不落俗套!
太子一眼瞥见,眼睛微微一亮,原本的不悦立刻荡然无存,难得屈尊降贵解释了一下,“五弟正在气头上,留在这里,难免又会生出些口角,不如去我那边,彼此都冷静一番,可好?”
话虽然是对着文老头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孟初一。
孟初一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着痕迹的拖开想要起身护在她身前的慕容驰,面无表情的,先看向文老头,“你预备把他关在哪里?”
文老头一愣,随即恶狠狠的道,“自然是柴房!”
孟初一不置可否,抬眼看向太子,“你呢?”
太子眼睛微亮,看惯了对他俯首帖耳或是卑躬屈膝的女子,难得见着孟初一这般不畏权势的,实在是新鲜,虽然觉得孟初一身边的慕容驰实在是有些碍眼,但佳人已经开口,他也不好驳了面子,而且看这模样,她对他十分护卫,想了想,便道,“既如此,暂且委屈这位……住在后院吧。”
“那好,我们跟你去住后院。”孟初一当机立断,“我跟他一起!”
这孩子心思单纯,别一不小心给人暗害了。
太子一楞。
文老头张口结舌,原指望着孟初一反对,哪里料到她会同意,一时间,老脸皱成了橘子皮,却也只能诺诺称是。再一听孟初一的补充,脸色变了又变,瞪着孟初一慕容驰的眼神就像是瞪着奸夫淫妇。
孟初一装没看见。
他家主子莫名其妙的赶人,他瞪什么瞪,当自己眼睛很大么?
况且……
她瞟一眼笑的一脸春哥样的太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迟早要跟这位再杠上,如果能提前搜罗出一些有利资源,也算不枉此行。
她直直看向太子,“怎么走?”
太子回过神,不由再看了眼慕容驰,心里嘀咕着难道这两人之间真的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心下不由有些踌躇。
若是误会,他这般做,倒也可以算得上成人之美,若不是误会,恐怕与晋王之间,又多了道掩不住的嫌隙……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庭广众之下,也轻易反悔不得。
文老头见状,忙开口道,“这是我们殿下的私事,怎可劳烦殿下您呢……我们这边后院也有些空屋子,先住这里便是。”
太子定定看了眼站的笔直目光冷冽的孟初一,心中一动,慢慢一笑,看也不看文老头,“既然如此……”
“殿下。”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太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