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阿南忐忑的一把拉住秦月珍:“万一他们要打人,怎么办?”
秦月珍笑着宽慰她:“南好叔,他们心虚着呢,看见我这个样子,吓都要吓死了,哪里敢干什么!你只管放心,我有我的办法。你赶紧的吹了灯睡觉,不管外头怎么闹你都不要出来,等明天一早你再和别人说我教你的那些话。”
可秦阿南依然不安的拉住她,一双眼不安的闪在灯火里。
秦月珍拍拍她的手:“南好叔,我答应你,如果我放了那些东西逃不走,我就回来依旧躲在顶棚上,要是没人发现,我就自己想办法走,总之绝不会让他们伤到我。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阿南说:“小珍,你答应我,要是真的出了事,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他们不要脸,想霸着房子,我也豁出去了!就像你今天说的,我自己要立起来,我自己要帮自己!”
“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就算真闹大了,我们去生产大队评理去,再不行闹到公社去,我陪你!”
秦月珍拍了胸脯,秦阿南这才放手。
秦月珍人小,很灵活的攀着梯子上了秦阿南家的屋顶,拿开横梁边上的一块木板,小心的钻进去,慢慢的往西边秦述他们住的屋子里爬去。
秦述不知道,早些年,秦阿南的父亲还在的时候,趁着秦阿南招婿入赘要修屋子时,在堂屋的顶上修缮了个顶棚。
早期江南有多进房屋的建筑,堂屋其实是进入后进屋子的走道,是没有天窗、也不住人的。之后老宅子前后两进分成了两户人家,这走道才封了墙,成了秦阿南家的堂屋,所以这样的房间装了顶棚,没人会在意到。
而秦阿南家的这个顶棚,连接了东西两边的屋子,最初是为了堆放杂物,后来年月乱,吃不饱饭,秦阿南的爹就偷着藏点东西在顶上留给秦阿南吃,那么顶棚是可以上去的事,便更加不能让人知道了,而秦月珍自小常常的在秦阿南家,秦阿娘的爹娘当自己孙女看,这些事没瞒她。
秦月珍爬到了秦述家那边,悄悄的拿开隔板往下看。
从窗户透进来的隐约光影里,可以看见屋里有一张架子床,一个挺高的衣橱,和一个搁在两只木头椅子上的箱柜,而秦述和老婆冯宝玉的呼噜声正此起彼伏。
秦月珍悄悄的抱住梁柱,把隔板推上,才顺着梁柱滑下了地,正是秦述一家的床后头。
秦月珍一下地,就感觉不对劲,怎么脚下踩着的不是实地啊!
她矮下身一摸,好些个圆咕隆咚的东西,拿几个放到鼻子上闻闻,嗬!好个秦述,竟然挖社会主义墙角,偷了三四十个生产队的番薯藏在床后头了啊!
为什么秦月珍能一下子认定,这些番薯是偷的呢?
这就是时代的原因了。
因为现在这年月,物资匮乏,就算是农村,大家种地都是同出同进当社员的,每家每户只有一两分的自留地。
这么少的地,一般人家很少种番薯,都是种点应季的蔬菜,而秦述家三兄弟根本没分家呢,就算他们家自留地里种了番薯,也轮不到他收着。
而且秦月珍摸着这些番薯,有的上面泥还湿湿的,有的却已经干泥了,不是同一个时期拿回来的东西,不是偷的是什么?
哈!她可正愁没啥东西在空间种呢,正好都给他收了。
秦月珍在黑夜里无声的笑,只用意识,就一下子把地下的一堆番薯收进了空间。
收好了一堆番薯,她把带来的一些东西撒在秦述家的地上,就开始摇秦述家的床。
一会儿的,便听见冯宝玉含糊着声音说:“……不睡觉干嘛呢?翻啥呢?”
秦月珍便停手。
冯宝玉继续打鼾,秦月珍又开始摇。
这次,秦述醒了,黑黑的影子在帐子里坐起来,推他老婆:“哎,起来,是不是地震啊?”
“……唔……地,地震?”
两口子在黑夜里坐着感觉了一下,似乎又没动静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呢,就听见帐子外头低低的哭声:
“……呜呜……欺负我家阿南,呜呜……偷吃我的肉……呜呜……住着我们的屋子……呜呜……”
秦述夫妻相互看看,冯宝玉一下子缩到了秦述背后。
秦述壮着胆子掀开帐子往外看。
黑沉的夜里,一个黑呼呼的人影直直的站在他们床前脚踏上,她宽大的袖子在身侧勾勒出一个梯形的剪影,披散的长发动了动,忽然抬头,一张惨白到没有五官的脸露出来:
“呜呜……不孝不悌的东西,欺负我家阿南……拿命来……”
“啊……!”
农村无比安静的黑夜里,秦述夫妻的惊叫声,吵得村里的狗吠声连成一片,好久才止息。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秦月珍就听见莫桂花和秦达在走廊里说话。
“哎,我刚去听了,冯宝玉抱着小儿子坐在后头屋里哭呢,说再也不要回前面去住了!”
“哦?出什么事了?”
“你看你这个男人,睡的跟猪一样,昨晚上那么吵你没听见啊?冯宝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昨晚上秦阿南死去的娘显灵了,穿着寿衣站在他们床前,可把两夫妻吓死了,半夜就抱着孩子回后头去了,折腾一宿,这会儿正要她婆婆重新分屋子给他们呢!”
“显灵?哪有这样的事!女人就是瞎说八道的。”
“不是啊,秦述也吓着了,秦述还在和他娘说,那鬼魂一会有一会没有的,在他们家飘了好一会儿,直到秦述两口子跪下磕头,那鬼才飘走的!”
“真的?有,有这种事?”
“吓,我骗你干什么,你也去看啊,你娘还在隔壁和秦阿南说话呢!秦阿南也说梦见她死去的娘说要给她讨公道啥的呢!”
屋外脚步踢踏,后门开合,莫桂花和秦达兴致勃勃的也过去听了。
秦月珍翻个身,继续睡。
想着昨晚上秦述两口子吓得屁滚尿流,又磕头又求饶的样子,她就想笑。
秦阿南还担心秦述会不会戳破骗局,然后会不会打人呢,可实际上,秦月珍利用空间,一会出来一会隐藏的,可把人家秦述两口子吓了个结实,别说戳破骗局了,秦述连看都不敢多看秦月珍一眼,当秦月珍躲进空间,秦述就拖家带口的逃出了家门,秦月珍就斯斯然的从正门出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