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终于爆发了,对着成屹峰就是一顿说。
成屹峰看着秦凝气恼的脸,大力皱眉:
“我不要穿女人衣服!那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你被人拉走,让我看着你被耍猴的扑倒,让我看着你受伤?你倒是哪吒还是花木兰啊,不是我拉你,你有三头六臂的躲开?”
这……
秦凝不敢硬气下去了,再说下去要露馅了。
可成屹峰伤自尊了。
看着那个蓝衣服的人伸手拉小凝,他急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可是,在小凝的眼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活该。
尽管他在护着秦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过一丝一毫希望秦凝感激他这样的想法,但此时,他伤心了。
小丫头真的真的不把他当回事,吃饭都能不煮他的,太伤心了。
他真的喜欢她呀,喜欢的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可是,人家压根连看都不看一眼,还把那心放在脚下踩踩,艾玛!太太太伤心了!
成屹峰叹了口气,站起来往门口走:“算了,我活该……我走了。”
可是,成屹峰背后的伤,这种硬生生磕出来的背脊的硬伤,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疼。
此时,成屹峰站起来的时候,真是疼得他神经都麻了。
他嘴角大力的扯了扯,背挺的越发直了些,走路却很缓慢,几乎是慢慢的蹭到了门口。
秦凝眼角余光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了。
再怎么样,当时,成屹峰是好心好意的,虽然他不出现,她更加能把事情处理好,可是,从成屹峰的立场来看,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呀,谁能想到她身负异能呢?
唉,可是,她就是张不开嘴喊他。
谁让他总是有意的黏着她呢?
她可不想这会儿的示弱了,那他肯定误会她对他有意思。
秦凝嘴巴动了动,就是不张口。
却见佐罗迅速的站起来追上成屹峰,它的狗眼看看秦凝的脸,一下子咬住成屹峰的裤脚管,狗尾巴不断摇着,把个成屹峰往门里面拖。
成屹峰弯不下背脊去,低低的喊:“哎哎,佐罗,你干嘛?”
狗:“呜呜,回来吧,其实她想喊你回来的,你有点眼色啊!”
成屹峰自然是听不懂的,跺跺脚:“哎,佐罗,放开,我裤子要给你咬坏了,放开!”
狗:“呜呜,别赌气,快回来,不是厚脸皮吗,再挺一会儿,呜呜!”
一人一狗在门口纠缠着好一会儿,眼看着成屹峰的手都需要抓住门框才能平衡了,秦凝经过狗狗纠缠的这一小段时间缓冲,终于开了口:
“不是说要洗碗的吗?你往哪儿去洗呢?”
成屹峰缓缓回头,见秦凝嘟着小嘴,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见他望过来时,眼里的歉意一闪而过。
成屹峰刚才似乎还无法忍受、要爆炸似的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他转回头,悻悻的说:“不是说我是客人,不用我洗吗?”
“那就去当你的客人,去西边炕上躺着,衣服脱下来!”
秦凝说完,“刷”的转背往灶上去清洗,成屹峰的嘴角,就慢慢的扯开了,还越来越大,咧到耳朵边了。
等秦凝收拾好了灶头,往西边屋子去的时候,成屹峰已经趴在炕上的被子里,血迹斑斑的衣服折好了放在一边。
秦凝身上还系着围裙呢,过来不声不响收了衣服,正想出去,却瞥见成屹峰趴在那儿一直看着她,还无声的笑,笑的都要抽抽了。
“你笑什么?”秦凝不禁叉着腰的问。
“小凝,那个,你觉不觉得,你这样子,真的像,像……”
“像什么?”
“像……嗯,不好说。”
“说!”
“你让我说的啊!像我老婆!”
“你!”
秦凝气的,扬起手里的衣服就要抽他。
成屹峰抬起手臂躲,身上的薄被子便甩到了一边,露出他光裸的膀子和小半个背。
他开心哟,小凝这样子,真像是照顾着丈夫的妻子呢,终于终于,小凝也肯心疼他一回了,真是开心的不说出来不行。
他笑得更大声了:
“哎,小凝,你别打!你要是打我,更像啊!我们军区大院好些家属都这个样儿啊!”
秦凝就气的拎着衣服站在炕边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两人正一个炕上一个炕下的对峙着呢,忽然的外面脚步声踢踏,有人进来了。
“囡啊……你们,你们这是……”
秦阿南,脚上穿了双满是泥土的旧解放鞋,手里拎着把移苗机(种棉花用的小工具),刚喊了一声,就站在西灶间门口,怔怔的看着躺在炕上,落出光溜肩膀的成屹峰,以及手里拎着件衣服,站在炕边的秦凝,说不下去。
“姆妈!你怎么回来了?”
秦凝楞了楞,立刻紧张的问,她的意思是,这个时间,秦阿南回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秦阿南看看这场景,却误会了,老脸一红,支吾起来:“你们,你们这,那我,我不该回来啊……可是,不是,那个,囡,你们还没订亲,还小呢……”
“姆妈!”秦凝总算醒过味儿来了,大喊一声:
“你这想什么呢!哎呀!成屹峰你,你给我跟我娘说清楚,你,你真是太讨厌了!”
秦凝气的把手里的衣服往成屹峰身上一扔,转身就跑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秦阿南笑呵呵的到东边灶间哄秦凝:
“哎,囡啊,我换了把移苗机,我出工去了啊,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我也没说啥嘛,我,我是你娘,这个……哎呀,不要生气了,要不然,哎,你们先定亲好了……”
这世间的事,总是难两全,单纯的人总是善良些,但单纯的人又总是把一件事想的soeasy,秦阿南就是此中典型。
在秦阿南的眼里,看谁都是好人,看什么事都往好的一面想,那便别说看任阿山成屹峰什么的了。
她早就认准了成屹峰将来是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巴不得秦凝能一夜长大,今天定亲明天结婚,早早的让她抱上孙子孙女,那她就能快乐的上天了。
所以,她心里,真的对于秦凝和成屹峰亲亲热热的,没有太大抵触,最多就是像刚才似的,觉得没订亲不合适、年龄小也不合适。等成屹峰跟她一解释,不过是洗个衣服,她还高兴呢,呀,前几天小凝还不理屹峰,现在肯帮他洗衣服了,多好!
所以她笑嘻嘻,不当一回事,还觉得秦凝既然肯照顾成屹峰了,那估计就是喜欢上了,那还有啥好说的,早点定个亲,等到年纪结婚就是了嘛。
秦凝投身的这个身子,从小跟着秦阿南长起来的,哪里能不知道秦阿南的性情,此时见秦阿南这么说,秦凝真是气的呼呼喘气,却也知道,要和秦阿南讲“爱情婚姻种种事并不容易”的道理,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啊!
秦凝无力的摇手:“姆妈,你,你赶紧出你的工去吧,算了算了,我……等晚上我再跟你说。”
秦阿南还笑着,说:“哎,好,那我走了啊,对了,我看屹峰伤的不轻,要不然,今晚让他住这边吧,省得回去你舅公看见了着急。”
“不要!等衣服干了就让他赶紧回去。好了,姆妈,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忙你的去吧!”
秦阿南嘴里嘀咕着:“哎哟,还害羞!个小囡难为情呢!”拎着移苗机走了。
秦凝在灶间坐着,给自己顺了好一阵子气,才沉着脸,走去成屹峰那边,一声不响的拎了衣服去洗。
成屹峰叫住她:“哎,小凝,还生气呢?好了好了,我以后不说了,别生气了!”
秦凝没理他,把衣服拎出来,在污迹处洒了点盐,在冷水里使劲搓了搓,把血迹搓浮了,又用白萝卜使劲的在上面擦了几次,最后才拿去清水里漂洗,这样才能把血迹从白色衬衫上彻底的洗掉。
五月份下午两点的太阳,还算热烈,秦凝使劲搅干衣服,恨不得往衣服上吹气,好能让衣服赶紧干了,让成屹峰赶紧滚蛋。
可偏偏,衣服丝毫不受秦凝心情的影响,一点一点的干着,悠闲的很。
秦凝去看了好几次,衣服的领口袖口还是湿漉漉的,秦凝没办法,只好用干家务活还舒缓自己急躁从心情。
直等到秦阿南放工,笑嘻嘻的回来,看着秦凝,那是一脸的欢喜和暧昧。
秦凝实在受不了了,说:“姆妈,衣服大概干了,你给成屹峰送去吧,让他穿了赶紧滚……赶紧走吧,舅公要担心了!”
“别成屹峰成屹峰的,叫哥哥!囡啊,现在都几点了,干脆让他在这吃了晚饭再回去,啊!”
秦阿南想装出训斥女儿的样子来,可哪里装得像,只笑的眉眼俱开的,去院子外头清理农具。
秦凝无奈的闭了闭眼,自己去收了衣服,走去西边屋子,想直接让成屹峰走,却见成屹峰趴在炕上,侧着脸朝着外面,极长的眼睫毛盖着眼睛,睡的正香呢!
秦凝干咳:“咳咳!”
无人应声。
秦凝跺脚。
炕上的人继续安睡。
秦凝咬牙切齿的低喊:“成屹峰!”
终于,成屹峰眼睫毛扇了扇,张开一条缝,迷蒙的看她。
秦凝把衣服往他身边一丢,说:“穿上,走吧。”
说完转身就走,就听见身后成屹峰声音如梦如呓:“小猫儿,你好凶啊!梦里都跟我伸爪子!”
秦凝转头,见他长长的眼睫毛扇了扇,竟然又把那开了一小条的眼缝,给闭上了。
嘿!这是在说梦话呢,还是说梦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