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赶紧把厚被子移过去裹住成屹峰,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见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秦凝吓了一跳,轻轻喊他:“哥,哥?睡着了?”
成屹峰安睡如往常。
秦凝泄气的一下子坐在炕上。
屋外,成屹萍又喊起来:“嫂子,嫂子,你到底什么事?你不出来我喊爸妈来了啊?你要是病了我带你去医院,嫂子?开门!”
秦凝看着沉睡的成屹峰,无奈的摇头,深呼吸,再深呼吸,最终向外头喊道:“那你在外头等着!”
外头答她:“你快点,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没吓死,也要冻死了!”
秦凝抱起成屹峰,闪身进了空间,依然把他安顿在竹床上,她默默的坐了一会儿。
按照这几次他醒来的情形看起来,她也得出一个规律,他能醒一个小时左右,在空间的话,行动如常,但一出了空间,便行动都受限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记忆缺失,连自己都不记得,成屹萍也不记得,那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成屹萍这件事了。
唉!
秦凝叹了口气,站起来,往月亮河走去。
美好生活,还要继续努力,继续等待。
秦凝匆匆忙忙的在月亮河洗了澡,匆匆忙忙的套上棉袄棉裤,匆匆忙忙的出去给大房间烧了炕,这才裹了大围巾出去开门。
出了空间,脚都有些软,踩在雪上都有点提不起来。
秦凝心情开始不好起来。
成屹萍啊成屹萍,你可真扫兴!这大冷天的,要是不来,她还能在空间继续观察一下成屹峰的情况呢!
成屹萍心情也很不好,她冻得鼻子尖通红的站在外边,不断的跺手跺脚,不断的吸着鼻子,一见秦凝来开门,就要往屋子里走。
秦凝一把拦住她:“哎哎,别进去了,快中午了,我要去医院给你哥拿点药,顺便请你去吃西餐。”
成屹萍听着前一段话差点发作,总算的,看在后面一段话上,憋住了:“什么?……出去吃?那,我哥呢,哥怎么办?”
秦凝弓着身子,脸埋在大围巾下:“没事,我安顿好他了,现在他很好。”
“这……真的没事?”
“没事,赶紧去,吃了赶紧回,没事。”
成屹萍喉头动了动,似乎忍着什么,一边走,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往屋子里看。
走不了几步,成屹萍忍不住了,说:“你,刚才在屋里干什么?干嘛那么半天不出来?”
秦凝:“睡沉了,没听见。”
“我那么大声你没听见?隔壁人家都出来看我好几遍了!”
“我太累了,真没听见。”
“不可能。”
“我说了我没听见!”秦凝生气的瞪她一眼。
成屹萍也大声起来:“你干嘛对我那么大声?你不知道我担心啊?院子里根本不像有人出来过的样子!”
这话提醒得是,秦凝忍住了那随时想爆发的火。
这个事情,实在不好和成屹萍解释。今天要是换作是任阿山来了,叫这么半天没人出来,说不定都要翻墙进去了,要是再看见外头冰天雪地的,屋子里也如冰窖似的没有人影,不定怎么吵吵呢!
好在是成屹萍来,这姑娘挺单纯,哄哄就完了。
秦凝便低声说:“行了,我今天真的有些不舒服,睡沉了,要么我们赶紧去医院拿药、吃饭回家,要么你走吧,改天再来。”
“你……那快去医院啊!”
两人都气呼呼的,不出声,在冷风残雪里往医院去。
秦凝先在医院窗口拿了成屹峰例定的药。
其实这些药秦凝不会给成屹峰吃,只是个幌子,要不然,秦凝不知道怎么能让成屹萍离开,而不是非要进入院子,感受他们家那凉如冰窖的室内。只有这会儿出来一趟再回去,屋子里暖和了,才能带成屹萍回去看成屹峰。
她们从医院出来,秦凝就带着成屹萍到了哈市中央大街的华兰西餐厅。
这个西餐厅以俄式西餐为主,除了需要粮票,价格也不低,但年轻人还是很喜欢来过个瘾的。
因为这个地方,是哈市最好的西餐厅,西餐厅设在富丽堂皇的俄式酒店下面,装修十分气派,还通有暖气,一进入餐厅便让人感觉温暖如春。
成屹萍摘了围巾和帽子,过一会儿,把外头的大棉袄脱了:“热啊,嫂子你也别裹着厚衣服了吧。”
确实很热,秦凝也把围巾摘了,脱了棉袄,只穿了里头的一件圆领毛衣。
秦凝说:“你想吃什么只管点。”
成屹萍已经拿起了餐单,说:“那是!谁叫你让我在外头等了那么久。可冻死我了。”
服务员过来了,成屹萍指点着,也不知道点的什么。
秦凝心不在焉的,根本没去看她,总想着昨晚到今天一早发生的事,心里隐隐的也牵挂着成屹峰,就怕成屹峰醒来找不着她,不知道怎么的在空间乱跑呢。
就听见成屹萍问向秦凝:“哎,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秦凝楞住:“什么……什么?”
成屹萍手指伸到她脖子上,指着一个地方说:“这……红红的,一小块一小块的,倒像是你上回买回来的草莓!”
呃……
秦凝伸出一只手,一把将自己脖子掐住,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她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但是,成屹萍一说草莓,她就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了。
秦凝干咳了一声:“哦,毛衣领子有点痒……”
“是吗?”成屹萍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脖子,嘴里问着,不禁还站了起来,探身到秦凝颈后侧,说:“那,这也有,呀,很多,很多草莓哦!”
秦凝拿起一旁的围巾,干脆把脖子围起来,垂下眼,抑制不住的脸上发热,说:“我都说我了我有点不舒服啊!”
成屹萍倒是坐下了,嘴抿了抿,有些歉意的说:“那我不知道嘛,要不,咱不吃了,回去吧?”
秦凝白了她一眼:“点都点了,钱都付了,怎么能不吃啊?”
成屹萍有些悻悻的,低声说:“那是你自己说要请我吃的,别回头和妈告状啊!”
秦凝懒得理她,说:“你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实在得改改。行了,说吧,那家人,怎么样?你找我,不就是说这件事的吗?”
成屹萍咬了咬唇,脸有些红,低着头说:
“妈说,没打听什么出来,百货公司的陶经理说,那个会计阿姨平素为人还行,工作很认真的,至于会计阿姨家里的事,他也不大清楚,倒是见过那个儿子一回,长得……挺不错的。
那男的之前确实谈过一个,那个会计阿姨说是那个姑娘性子不好,不爱说话,进门出门不招呼她,她儿子才不谈的。所以,妈说,让我来听听你的意见,介绍人催着要见面。”
秦凝叹气:“唉,这个事,我还真是不知道说啥意见。”
成屹萍撇嘴:“说吧,妈听你的。”
“那你呢?你也听我的?”
“我……你说的对,我就听呗。”
成屹萍不情不愿的,秦凝笑着摇了摇头,说:
“不管你听不听,既然你来找我,我就说我的意见。首先,要是咱妈打听来的那些话是原话的话,那你这个会计阿姨,不好惹。
啥叫性子不好?啥叫不爱说话?啥叫进门出门不招呼她呢?我认为,多半是姑娘比较害羞和内向。可是,你看啊,‘进门出门不招呼她,她儿子才不谈的’,也就是说,她家儿子,十分十分的在意妈妈的感受,是不?”
成屹萍听得挺认真,说:“那样,不好?”
秦凝耸肩:“对于那位会计阿姨,肯定是好的;但对于那个分手的姑娘,就难了啊!男人以后啥事都先考虑妈,还有她啥事啊?还好分手了。”
“这……就这一句话,你就觉得不好?”
“就这一句话,我还觉出别的不好了呢!这当妈的,多半都觉得自己儿子天下第一,即便分手不谈了,也不说儿子的不是,就说人家姑娘的不是,这种人家,要是我,我可看不上。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咱妈以前,还有你!你们以前,不也常说我不好吗?”
秦凝半真半假的看着成屹萍吐槽,成屹萍瞪她一眼,气哼哼说:
“我……几时说你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你可真是!我现在不是都说你好吗?妈更离谱,现在什么都听你的啊!”
秦凝无所谓的笑,说道:
“呵呵,所以我说啊,这种事,很难给意见。谈对象这个事,其实不在于别人,在于咱们自己啊。要是你能干,你值得那个青年喜欢,人家就愿意为了你,不会再处处听妈的使唤,或者你再能干点,能搞定那个妈妈和四个大姑子,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啊。问题你,你觉得,你搞得定吗?”
成屹萍楞楞的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菜上来了,奶油鸡脯,焖罐牛肉,红菜汤,槽子面包,摆了一桌子。
秦凝倒是饿了,便只管开吃,毕竟,昨晚的运动还是挺费力的。
反倒是成屹萍,吃了一点牛肉,说:“这肉还没你煮的好吃。”
秦凝一边拿面包蘸着红菜汤吃,一边说:“对了,我再补充一点,还有这个做菜做家务的问题呢,你啥也不会,你觉得你那位会计阿姨家,会不会嫌弃你,啊?”
“真扫兴!”成屹萍放下手里的叉子:“嫂子,你是因为我以前说了你,你现在一定要报复我吗?”
秦凝捂住嘴笑:“是挺扫兴的!你是最扫兴的小姑子了!”
“我说的是你,你扫兴!”
“不!你,你最扫兴了!我有时候,恨不得把你拎起来啪啪的打几下!又笨又拎不清!”
“我干什么了我?干嘛突然这么说我!”
成屹萍很委屈的瞪秦凝。
秦凝变着法子的说了成屹萍一通,这会儿倒不生气了,摆手说:
“没什么,算了!说正事,你自己觉得怎么样?你不会一听说人家长得不错,就挺想看看的吧?”
成屹萍低着头不说话。
秦凝便也不出声,只管吃自己的菜。
过了好一会儿,成屹萍小声说:“嫂子,你真觉得,我啥也不会,人家会嫌弃我?”
秦凝抬头看看她,成屹萍都没怎么吃自己的一份奶油鸡脯,面包也没怎么动,这倒是挺少见的。
秦凝拿餐布擦擦嘴,挺认真的说:
“这个事啊,也不一定。同样的,也是得你自己能干,人家就不嫌弃你。要是你虽然不会做菜做家务,但你有别的本事,那人家也不会嫌弃你。不过我很好奇,你干嘛这么问?我家小姑子不是总抬着头走路的吗?啥时候担心起人家嫌弃你来了?”
成屹萍皱眉看她半天,说:
“嫂子,这次介绍的这个男的,姓姜,其实,我以前遇见过的,我一听介绍的名字,我就知道是他,他……是长得挺好看的。”
“所以呢?”
秦凝直视她的眼,成屹萍有些扭捏的说:“要不,我去见个面,我……试试?”
“那万一成了,你准备拿什么来弥补你啥也不会做的缺点呢?有四个女儿的家庭,这儿子铁定啥家务也不会,他妈妈铁定在这方面有要求。”
成屹萍低喊起来:“嫂子!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秦凝坐直了,一本正经:“不行。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哥他现在……还没好,我得帮他照顾你。”
成屹萍就低下了头,半天,吸吸鼻子,说:“那,我不是有你嘛!妈说,你聪明能干,啥事都能弄好的。”
秦凝毫不客气的怼她:“有没有搞错啊!我聪明能干,我还能到你家帮你做家务不成?想什么呢你!”
成屹萍嘟起嘴,有些生气:“那你说我怎么办嘛!那我找个啥样的,人家才不嫌弃我啥都不会做呢?”
“你干嘛总想着让人家不嫌弃你啥多不会做呢,你就不能啥多会一点?让人家求着你?你是真笨还是真傻,还是,特别懒?”
成屹萍脸上挂不住了,绷着背脊说:“得了得了,跟你说话我就是来挨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