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手里的冰激凌化出了雪水,沿着脆皮筒往外溢。
她一手悬在空中,另一手忙在小方包里翻找纸巾。
单手扭开包扣, 在夹层里翻找,显得笨拙至极,谢臻却在旁边笑着袖手旁观,苏慕善弄了半晌,忍不住看他, “你倒是帮我一下呀……”
“好啊。”谢臻笑盈盈的, 答应利索。
立刻将她的手腕一捏, 把她手里的甜筒挪到他嘴边, 一口下去,融化的那块全被吃掉了。
苏慕善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弄懵, 静静看着他, 手停在包口。
谢臻若无其事蹭了下唇角, 一手帮她把包合上,冲着她笑,“媳妇儿,这样帮行吗?”
“……”
她把头一扭, 却看着冰激凌上的缺口。
无话可说,只有低下头,继续吃。
谢臻又笑。
吃完了冰淇淋,腾出双手后,两人才起身继续逛街。
一楼开着一家丝芙兰,如果和思思一块儿,她俩估计就直冲进去了,刚毕业的女高中生,应该都对彩妆这些带着成熟符号的东西,有种莫名向往。
不过,谢臻想陪她进去买东西,不是出于理解她这种心情的心有灵犀。
而是目光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店里漆光黑底上的英文字母,乍然想她擦过口红之后,分外娇艳欲滴的唇瓣。
顿时让人想把她吃掉。
走到了丝芙兰门口附近,两人皆有点心猿意马。
谢臻拉着她停下,“你上次涂的那只口红,是什么?”
苏慕善楞了一下,交代说是植村秀,因为她之前送过秦思思一只魅可,思思又还礼给她。
“要不要,再去看看?”
“……可以呀。”
她觉得,她没必要再和他说客气违心的话了。
店铺里,成熟的职场女性顾客不少,导购自然不把购买力不强的年轻人放在眼里。
这样一来,两个人逛得很随意自在,在好几个柜台间流连。
苏慕善在盘算,苏伟国给她的零花还剩多少,既然进来了,那就买一支吧 * 。
谢臻在她后面跟着,默默记她试过的,且还不错的色号。
逛了差不多小四十分钟。
苏慕善还是决定选择魅可了,比较便宜……
她选的色号橘中偏粉,比起思思送她的那只明艳的枫叶色,更加青春日常、提气色。
谢臻却对前台,又报出了好几个别的品牌与色号,“这些都一起拿了吧。”
前台一惊,自习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立马喜形于色,“好,好的。”
看他的衣着打扮都没有明显的logo,但做奢侈彩妆这一行的,一眼就能认出是什么贵牌,尤其他脚下的那双鞋,大概就能买二十来只口红。
前台转身去找别的导购调货了。
苏慕善扯他的袖子,红着脸仰头,“你这干嘛呢……”
“送你啊。”谢臻垂眸,盯了眼她丰润的唇瓣,笑了笑,“反正,不是都要还的?”
……
看电影最好打发大块的时间了。
从丝芙兰出来后,暑期档热映电影的广告正好打在对面的led屏上,二人相视一眼,一拍即合。
看的是一场好莱坞的商业片,剧情并不新颖,胜在美术设计和特效专业过关,算对得起它的票价。
从影院出来时,已是五六点钟。
人们在出口走散,影城对面就开着烤肉火锅与诸多餐饮店铺。
谢臻问:“吃饭吗?”
苏慕善想了想,“嗯……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准备往人少安静的地方走,谢臻攥着她的手,往自己这边一拉,“我媳妇儿,这么乖的?”
他总时不时提起那几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俩人之间的关系。
苏慕善定定撇开他,“别闹了……我打个电话,我怕等会儿吃饭我时候,我妈反打过来问我。”
王琴每天饭点,都会打电话给她的,如若那时从听筒里听到了餐厅里呃乒乒乓乓,质问她和谁在一起,就很尴尬了。
谢臻无奈放手。
苏慕善去了封闭楼梯间的前室,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一接通,王琴果然也说正准备打过来,“善善,吃饭了吗?”
“正准备吃了。”
“今天下午在家,看学校看得怎么样了?不然你就把江大放第一志愿好了。”
“呃,妈妈,我还看了一些外地的学校,”苏慕善抬眸,看眼防火门外,立在靠在金属扶手边等她的男生,“晚上回来我再跟您说吧,吃饭什么的,我会直接管好自己的。”
王琴放心地笑:“好,我忙去了!”
另一边,商场内。
谢臻单臂抵着金属扶手,背靠中庭,正默默着刷朋友圈。
他没有加太多班里的人,但那条朋友圈一发出去,评论区立刻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大部分人说客套祝福的话,但也不乏有人认出了苏慕善,调侃他怎么对同班同学也痛下毒手了。
有甚者,仗 * 着朋友圈的壁垒,直言问打算跟这个耍多久?
他本来挺开心,结果目光瞥下面,脸色唰得一凛,立刻把碍眼的都删了,又从小窗敲过去,狠狠地问候一遍对方。
苏慕善从楼梯间出来,正看到他疏离冷淡的面色。jsg
“阿臻,”她默默走到他旁边,“我电话打完了,走吧。”
谢臻抬头见是她回来,把手机抄回兜里。
扬眉一笑,“走啦,吃饭。”
吃完晚饭不过七点。
商场玻璃幕墙之外,太阳西斜,在天边酝酿出绛粉的光晕,粼粼的江面倒映着环城的古朴城墙,与远处的青山。
念在已在室内吹了一下午的空调,现在天色黯淡,燥热衰减一些,二人终于从商场出来,沿着鼓楼往前走了几百米,穿过城墙门洞,既是江水。
x市的江景极美。
江面上数座大桥横跨,连接新城与古城。
对面新城的高楼参差,构成摩登的城市天际线,而他俩在古城区,背后是朴拙的古城墙,轮廓灯点亮砖石的厚重,静默地伫立在滚滚东逝江边,不知见证了多少往昔故事。
沿江大道一带,为了古城风貌天际线的保护,古城区几乎没有什么24米以上高楼。
城墙的周围,江岸的绿地公园散布,傍晚时分有许多闲余的市民漫步,退休的老人,带孩子的父母,还有不少手挽手的情侣。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苏慕善当然来过这条长街多次。
课业不忙的时候,她常和朋友沿着长长的步行街逛,又顺着沿江大道散步采风;逢元宵、中秋,还在这里放过孔明灯。
最熟悉不过的城市街道,和谢臻在一走,却是第一次。
太阳下沉得很快,没多久,她仰头看他时,发现他的侧脸柔和的路灯点亮了。
眼睛里闪着光,睫毛投下一片温柔的阴翳。
苏慕善将手改为挽住他,“阿臻……”
谢臻感到胳膊一沉,低头,“怎么了?”
“没什么啊,就是想叫你。”她笑笑,指着前面的楼梯,“我们要不要上城墙啊?”
他啧了一声,失笑,“在这城市长这么大,你没上过城墙?”
“……是没有和你一起上去过。”
江拍堤岸,随着温热的夏风一齐,涌入耳中。
谢臻怔了下,“……好。”
古城的城墙可以追溯到明代。
瓮城侧边修着楼梯能够上去,维护较好的一段城墙开放,供行人散步。
站到四五米高的城墙上后,热风拂面,视野开阔,扶着墙垛炮台,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一江两岸的光色。
对面新城的大厦高耸,倒映在江面上,水波温柔,光影斑驳律动,倒影时而被巡逻的小船打破,又在荡漾之中聚拢。
苏慕善站在墙垛之间,沉醉在此刻的宁静里,而谢臻站在她身后。
她拿出手机,对着对岸的绚烂拍下,或许每天都一样的景色,心里又忽然冒出个荒唐,并有 * 点不好意思的想法。
“阿臻……”她回过头。
“嗯?”
“我们要不要,”她顿了顿,“拍张合影……”
谢臻笑了笑,“好啊。”
苏慕善鲜少自拍,提出了这个想法后,谢臻的神色十分轻松随意,反而是她对着镜头有点表情僵硬。
不过朦胧的夜色自带滤镜,两人以背后的大江为背景,拍出来的效果差强人意。
他说:“照片传我。”
她嗯了一声,从善如流。
原来转头,他就把这张合照设置为聊天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