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又不喜欢他。
叶自舒听到他最后一句,忽然怔了半秒,她看着他,仿佛透过现在的许烟川看到了从前的他。
会丝毫不在意别人心意、随意践踏别人心意的许烟川。
会毫不犹豫,拿她的感情打赌的许烟川。
“怎么不重要?”叶自舒彻底冷下脸,“对我而言,每个人的心意都很珍贵。我感谢季飞栎曾喜欢过我,也愿意在今天与他一起告别这份喜欢。”
心意、珍贵、季飞栎、喜欢、与他一起。
这些关键词一个个如重锤般砸向许烟川的脑袋。
叶自舒脸上的冷意也让他觉得陌生又心慌。
她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就不重要的季飞栎和他吵架?
许烟川眉目也倏然冷下来,他面色冷若冰霜,“即使我让你不要去,你也还是要去?”
“是。”叶自舒冷冷地说出一个字。
许烟川放开她。
... ...
“学姐,你已经发呆超过五分钟了!”季飞栎在叶自舒面前打了个响指,让叶自舒从思绪中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她垂眸,吃了口沙拉。
“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季飞栎指指她的脸,“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点累,容易走神而已。刚刚说到哪里了?哦,你准备考哪些证?”叶自舒强打起精神。
“我家人的建议是,大四出来实习,大三能拿的证就都尽量拿到......”
季飞栎其实早就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了,他出现得太晚,他知道叶自舒心里根本不可能有他的分寸之地。
但他今天依旧非常感谢叶自舒能来,让他觉得自己这一段单方面的感情,也有被尊重。
“你家人说得对,金融专业我也不太了解,建议你可以去网上多搜索,或者问问之前已经工作了的师哥师姐,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
叶自舒听完季飞栎说的,慢慢给他分析。
“学姐,”季飞栎突然叫她,“虽然这个问题问出来可能不合时宜,但如果我不问,我会一直后悔的。”
“什么问题,你说。”
“如果我早点遇见你,现在在一起的,会不会是我们?”
我们错过的,是不是名为时机的那个虚幻又重要的东西?
叶自舒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叉子,她思索着怎样以不会伤害到他的语句来回复他。
她抬眸,季飞栎正一脸真挚的等她回答。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早点遇见吗?
再早,谁会早过许烟川呢?
即使是现在,她为许烟川痛过哭过,不愿再继续和他在一起的现在,她也从未后悔过遇见他。
许烟川,这个承载了她青春绝大部分美好与希望的名字,在她不想与世界和解的时候出现,然后在她昏暗青春中带给她光芒的名字。
是无法被别人代替的名字。
“不会的,”叶自舒轻声说:“因为没有如果。”
季飞栎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是他从遇见她开始,就不服气、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现在知道了,也圆满了。
过了很久,他说:“谢谢。”
谢谢你即使到最后,还是愿意回答我这样一个无礼的问题。
... ...
回许烟川家的一路上,叶自舒都有些失神。
她已经不想去追究许烟川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了,她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与许烟川耗下去。
她不要再只盯着许烟川的感情看,也不想再时时刻刻因许烟川举动而思索他对她的感情有几分。
十分游戏,叶自舒靠在车窗轻笑一声,没有意义了。
叶自舒做好准备打开家门,房内却一片漆黑。
大概他又去加班了吧。
之前她以两人都忙,两人都需要加班等等为借口,拖了自己这么长时间。
太长太久了,她真的很累。
叶自舒走进自己房间,房间内的东西早已收拾完全,日常用的换洗衣物和保养品她用背包就可以全部装完。
她打开衣柜,衣柜深处,放着三样东西:一条项链、这几个月来的房租、还有奶奶之前送她的手镯。
她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细想这里是否还有她遗漏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装修书房的时候,许烟川曾把一个她不常用的复古胶卷相机放到书架上,说做装饰用、和书房很搭。
她要离开,就要以让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她的存在感的方式离开。
叶自舒走进书房。
虽说是书房,这里的书几乎都是许烟川的,当时许烟川问她有没有书要放的时候,她以自己书不多为由拒绝了,那时许烟川还笑......
她倏然闭眼,用手拧住自己眉心。
不要再想了,叶自舒在心里对自己说,从今天起,把心里所有关于他的记忆悉数封存。
她重新睁开眼,却发现书架上除了书,空空如也,并没有她的胶卷相机。
可她明明记得,许烟川当时的确有把相机放上去。
她环视书房一圈,整个书房之前放到台面上的装饰品,好像都不见了。
难道是许烟川收起来了?
叶自舒左右看看,然后准备从抽屉找起。
没想到拉开书桌下方的第一个抽屉,就让她愣住了。
那里的确有她的胶卷相机,还有一个,小小的绒绒的礼品盒。
和情人节许烟川送给她项链的小礼盒一样。
她俯身,将那盒子拿起来。
不过掌心大小的小礼盒,放在手中,竟像是有千斤重。
叶自舒盯着这个礼盒看了很久,都没敢打开。
之前许烟川送的项链也是一模一样的盒子。
万一这次,也是手链或同样是项链呢?
叶自舒在心中给自己做心里暗示。
她闭上眼,咬住下唇唇肉,打开礼盒。
才睁开眼。
里面躺着的,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东西——一枚钻戒。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能呆呆地看着这枚钻戒。
许烟川对她,已情根深种到想要对她求婚的地步了吗?
叶自舒暗自咬牙,那她必须断尾求生了,断他的,也断她的。
客厅忽然传来动静,叶自舒立刻把钻戒盒放回原位。
然后出书房门。
许烟川大概在玄关换鞋,动静不算小。
她在走廊处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出来。
许烟川还在玄关。
叶自舒觉得有点不对劲,走过去看,许烟川英俊的脸面色潮红,骨节分明的食指勾着领带,领带被他勾成了死结,任他怎么弄,都紧紧束在脖子上。
他怎么...偏偏今天喝醉了。
叶自舒走上前去。
听到脚步声,许烟川转头,刚刚他在门口这么久都没有人出现,他以为家里没人。
转头看到叶自舒时,许烟川依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食指弯曲勾着领口的位置,一双眼睛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原因,看起来湿漉漉的,他睫毛本就浓密,此刻看起来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样。
这是叶自舒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酒。
“舒舒,”他眼睛眨了眨,像是见到她后终于能释放出自己的不舒服与委屈,“脖子好难受。”
叶自舒走近,他大概一路回来都在和领带做斗争,领带已经把脖颈磨红。
“不能硬扯,要慢慢解开。”她走到他面前,踮脚解他领带,许烟川很配合的俯身。
他墨色瞳孔里,只有她的身影。
叶自舒很快给他松开领带,许烟川像是终于可以出口气,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头一偏,干净的下巴垫进叶自舒肩窝里。
“我好难受。”他喃喃地说。
“领带已经解开了。”叶自舒想推开他,喝了酒的他浑身热气,而此刻的她无法再承受这股属于他的热气。
“舒舒,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许烟川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吵架好难受。”
让他心很酸很痛,让他反复回忆她对他的冷脸,让他觉得——她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他了。
肯定是他的错觉,叶自舒怎么会不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