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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都快半夜了还没来人,齐悦就叫来了云莺随口吩咐道:“你让人去前院问问,主子爷今晚是被什么绊住了腿,怎么这会还不来,我都要睡了。”
  云莺被吩咐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齐主子,主子爷已经南巡去了。
  还是齐悦看着好半天没人回复,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卡了壳的云莺才反应过来,啊,四阿哥出门了啊!
  整个人一下就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似的瘪下了气,朝云莺挥手无精打采道:“是了,瞧我这个记性,你先退下吧。”
  躺到了床上,齐悦只觉得睡着的架子床都比往日要空旷许多,没了边上人规律的呼吸声还真有些安静,翻来覆去好一会,齐悦猛地掀开了被子,把札喇芬给抱了进来。
  这下就热闹多了嘛!
  齐悦逗弄着睁圆了眼睛笑得快流口水的闺女,只觉得心气都顺了,她才没那么出息,四阿哥刚走就想人呢。
  指不定人家这会睡得要多安稳有多安稳,哪会想起她呀!
  哼!
  齐悦见札喇芬困得合上了眼睛,伴随着闺女的呼吸声跟着也进入了梦乡,只是白日里清醒还能压抑住死不承认,到了梦里齐悦就没辙了,潜意识自发就幻想出了四阿哥跟着人在草原上跑啊跑的,嘴里还一直念着想不想我。
  一直被追问到了天亮,被闺女一脚踹醒齐悦才算是缓了过来,红着眼睛在那咬牙切齿的叫人,“三格格想阿玛了,我这就写封信告诉主子爷,你们让送信的赶紧送去。”
  “越快越好!”
  第132章 个人心思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尹氏在屋里紧张得来回绕着圈, 见着丫头蒙儿进来忙拉着人就开口问道。
  “恩恩。”蒙儿点点头, 脸上带着些慌张道:“奴才把花园子来来回回都走遍了, 每一处都看得仔细, 喜公公确实不在里头,守门的太监头都换了,门风紧得很, 奴才不敢多打听就悄摸回来了。”
  连正经职位都换人了,可见常喜的下场不好。
  尹氏默默勾起了嘴角, 常喜消失了,秦嬷嬷被带走了, 福晋在这个时候生病, 就这么一联想也知道那两人下场, 没成想真就这么顺顺利利的报复了两人, 尹氏心里自然得意,她要报复的人可还没完呢。
  见蒙儿还规矩的站在自己面前, 尹氏走到里屋取出了一个包袱,又从怀里拿了一个荷包赏她, “辛苦你了,走了这半日, 这包袱你收着, 趁着没人的时候把东西烧了埋起来,千万别让人看见。”
  蒙儿拿着荷包激动地点头,“姑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拿着东西就悄悄回了自己睡的小房里。
  到晚上伺候完尹氏睡着才回屋里悄悄拆开, 从拿上手就猜里头有贵重东西了,沉甸甸的坠手,拆开一看果然如此,之前秦嬷嬷特意赏的布料做的两套衣裳,还有几样模仿着齐侧福晋风格的簪子耳坠,那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真把这烧了?
  蒙儿有些舍不得,府里是不敢戴,可要是拿出去悄悄卖了,最起码也有个上百两银子,那可是上百两!
  她抿了抿嘴巴,借着月光把自己家常穿的几件旧衣替换了下来,拿把那些好的全都细细压在了箱子最底下,用裙子结结实实裹严密了晃动不出声,又拿衣裳盖好,才锁上了箱子。
  就最后一次。蒙儿亮着眼睛摩挲着箱子,只要能放出去,光靠这些银子她就能也买个房子丫头做主子。
  府里聪明人自然不会只有尹氏一个,福晋生病就发觉不对劲的还有英氏同宋格格几人。
  英氏那边是得了齐悦风声的,这会就安稳的帮着侧福晋管家,为着这个她现在在后院奴才面前都多了几分体面,总算不像最早那会一样受冷待了,待遇有时候都能和云氏汪氏两位格格差不多。
  能把日子过好了就行,英氏不求多,她一个侍妾就是再得宠也升不上位分,反正有更差的在那比着呢,见福晋养病她更高兴。
  宋格格那边却有些为难,她在府里向来是依附福晋行事,如今福晋生病本该去探望,可是细细品着这里头又透着诡异,闹得连她都不敢掺和了,只抱着二格格过活。
  看透了的聪明人偃旗息鼓,糊涂蛋李格格倒挺开心,为着福晋生病足足乐了好几天,愣是一点也没怀疑,还带了药去正院给福晋请安,在门口硬生生给撅了回来也不恼。
  心里头是认定福晋怕是重病缠身不久于人世,李格格那个开心啊,在齐悦面前都充满了优越感,只觉得二阿哥的地位怕是稳了。
  好几次跟齐悦见面那脸都是上仰着的,骄傲得不行。
  齐悦:……
  行吧行吧,只要李格格这么自信的安分下去,她拿下巴对着自己都成。
  齐悦现在对府里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维持住四阿哥在家时那样就行,最好是大家都老老实实的不闹腾。
  太闹腾了吧,容易吸引别人的眼光,太沉默了吧,也容易吸引别人的好奇,就跟之前一样保持中庸,藏在时不时就有新鲜事的京城里,那才安全。
  宫里头本来还因为四阿哥出门南巡,再加上福晋生病,只剩下一个侧福晋管家的事还有些担心,德妃派了人一直盯着四阿哥府上,生怕管不严闹出故事来,可没成想,府里就跟没变动一样,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这就不由得让人啧啧称奇了,崔姑姑还在德妃面前夸呢,“奴才就说娘娘该放心,您想想,四阿哥看重的人,能差到那去呢。”
  德妃面色不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老四性子倔强爱脸面,她都不敢明面上直接插手怕他脸上不好看,可真要是他府里出了什么事,按老四的脾气,准保能生好几年的气。
  一想想那个场景,德妃就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只觉得跟儿子们相处可真是造孽,个个都不让她安生。
  崔姑姑见德妃还是没个笑脸,就想法子道:“娘娘要实在担心,不如就召侧福晋进宫,您好好教导教导她,也好过现在担心不是。”
  “得了吧,“德妃略带自嘲地笑道:“为着上回又赐侍妾又赐格格的,宫里头还说我是个恶婆婆呢,这回还把人叫到宫里是什么意思,趁着老四不在欺负他房里人?”
  府里大阿哥还好好的呢,没得福晋生病,她倒抬举一个侧福晋的。
  可话是这么说,德妃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宫里头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敢编排妃嫔的流言,连她给老四赐侍妾都说上了,摆明是冲着她来的。
  趁着皇上不在,一个个牛鬼蛇神都出来作祟了,也不瞧瞧自己屁股底下干不干净,在这会德妃可不敢把齐氏叫进宫里头,水太混了。
  府里面安生,宫里头平静,似乎真就平稳的让侧福晋管好了家,其他人一点异议也没有,把正院给气的够呛。
  福晋半躺在床上,青白的脸上恶狠狠的瞪着丫头,地上还有砸破了的瓷片茶盏,里面是熬了一晚上的药,巧容亲自盯着的,末了福晋也没喝进去,全洒她身上了。
  赵嬷嬷垂手站立一旁,看跪地上的丫头都快被吓得哭出声了,才上前一步呵斥道:“蠢东西,还不赶紧再去熬一碗,滚!”
  看丫头像领圣旨一般,收拾了残破的瓷片连忙出去带上门,赵嬷嬷才深吸一口气,软下言语来劝慰福晋道:“福晋,您这又是何苦呢,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呀,等您的病好了,难道主子爷还会故意不让您出去不成?”
  “呵,那可难说。”福晋嘲讽道,“连我的人说杀也就杀了,你以为呢。”
  赵嬷嬷都恨不得自己耳朵是个摆设,这几天听福晋的话,里头的恨意倒不像是往侧福晋身上去,反而有些怨恨主子爷的意思。
  不能再让福晋这么下去了,赵嬷嬷心想,再闹下去,只怕自己也要步上那秦嬷嬷的后尘,福晋地位在这儿没事,可她们这些奴才多低微,真惹闹了主子爷轻易就是个死。
  她来福晋这儿,是为了争权夺利,可不是为了主动寻死。
  “福晋放宽心吧,主子爷就是再偏心,大阿哥可还是您生的。”赵嬷嬷提起了大阿哥道,“即长又嫡,这可是府里名正言顺的世子,就冲这个,谁敢对您不敬呢。”
  这番话总算是说得福晋顺了气,是啊,她还有大阿哥,只要大阿哥出息,府里早晚还是她的,齐氏那有什么,一个丫头?
  正院里现下就指望大阿哥能给她们争一口气,小院里头,被她们嫌弃的齐悦看着自家闺女,也在发愁。
  眼看着札喇芬七个多月,性格这会显露得也差不多了,一点都不像大格格二格格那么温柔娴静,相反,却是个霸道不让人的脾气,对自己的东西,充满了占有欲。
  凡是沾染了她味道的,就绝不允许别人动,上回齐悦一不小心压着了她的小布老虎,好家伙,三格格硬是嚎了半个多时辰,直到齐悦双手投降足足又给她补了五个才闭上嘴巴。
  活脱脱的一个小霸王,这性子到底是像谁?
  第133章 信,底气
  思来想去, 齐悦当天晚上就在那写信跟四阿哥告状了, 您那闺女的脾气可是一天比一天大了,一张架子床都不够她扑腾的。
  像圣上南巡吧,虽然人是在路上,可京城里的事儿,每天照样都是写成折子快报送到皇上那去的, 上到国家大事, 小到宫内新闻,这都得发过去, 不然皇上猜疑起来,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除了宫里发过去的外,还有阿哥府给阿哥们寄去的信件, 都是顺带着一起捎过去的,儿子蹭一下阿玛的快递嘛, 很正常。
  就是时效会慢一些,不比那些个几百里加急的速度快。
  齐悦跟四阿哥的信件往来就夹在这里,你一言府中日常, 我一语南巡见闻, 两人在古代倒是做起笔友来了。
  虽然没有相见, 可在信中说话却比以前见面放肆了很多, 四阿哥有时候不太好意思当着齐悦面说的话,在信里却能写得一套一套的,让齐悦都有些受不住。
  险些还以为四阿哥捡到了一本朱生豪的情话大全,什么我亦甚想你, 梦中亦有你之类的话,哄得齐悦看信都要把人给撵出去,悄悄点灯窝在床上看得面红耳赤,要不是身边有个胖闺女,差点就要只身奔赴江南去见四阿哥。
  火力全开的四阿哥简直太会,太撩人了!
  齐悦这方面都比不过他,只能败退投降,将自己跟札喇芬的日常写在信上送去,末尾再添上几句夫妻话来。
  往来信件多的都差点让人以为四阿哥府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没一回落下的?
  只可惜后来随着皇上抵挡江南,因为路途遥远的缘故,信件的往来就比以前慢得多,像这回的事情,就硬是隔了有十来日才送到四阿哥暂住江宁的临时府宅里。
  苏培盛领了信就加快了脚步往院里走,知道主子爷正等着呢,哪敢耽搁,从大门到书房愣是一路跑着回来,中间不带歇息喘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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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四阿哥一个人坐在椅上,神情却有些藏不住的郁郁。
  这次跟着汗阿玛南巡,不像以往是小儿子只负责吃喝玩乐,在户部历练许久的四阿哥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此次巡游耗费人力财力巨大,明明为的是体察民间疾苦,可却一点民间的样子都看不到。
  江南官员集体捧着哄着他们,似乎是像造出一个太平盛世,直到前几天游玩太湖时,才有百姓头顶状纸揭破了真相,原来水东一带,由于河水泛滥,田地已经被水淹没,粮食颗粒无收,可是官员还是明令上交税粮,无粮不少税,实在是荒唐!
  见那些百姓个个面瘦肌黄,衣衫褴褛,皇上这才下旨让官员查明实际情况,豁免税粮。
  可之后,就没了。
  没有处理胆大妄为的官员,也没有下令缩减南巡用度,圣上这几年越发宽宏大度,连个惩罚都没有,那人家还怕什么?
  四阿哥心里头生气,可偏偏不敢在皇上面前多说什么,只能憋劲的回到屋里,心情差的整间书房都透着寒气,苏培盛这几天悄摸的都给自己煮了姜茶驱寒。
  要是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有事没事保不住,可主子爷准保得把自己气出病来不可,苏培盛在边上都快着急死了,万用灵药齐主子现在身在京城过不了,只能靠着她老人家的信一解主子爷的烦闷。
  算着日子等着信来,得知消息就赶忙过去拿了,这会汗也没擦,扬着一张笑脸就进来道:“回主子爷,齐主子的信到了。”
  果然,这句话刚说玩,屋里头就冰雪消融,总算是步入了春天。
  四阿哥接过打开了一瞧,整个人就乐了,前面照样的府里均安,宫里均安,然后就是问他身体好不好。
  格式化的问候说完,接着就是长篇大论的叙述自己最近吃了什么(此处四阿哥记下了菜名,准备让人今晚也做一道),
  绣房送来的衣裳比之前的身量好像紧了一点,担心自己胖了(四阿哥见此沉思,提笔另写了一张条子,让家里养着的大夫去给侧福晋请平安脉),
  李格格最近老爱拿下巴看人不知道是不是脖子伤着了等等等等小事。
  顺带着还抱怨起札喇芬最近护食的习惯不太好,八成是跟着人学的,罪魁祸首十有八九就是他。
  四阿哥闭上眼睛都能想象的出,小格格肯定是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给他写的信,小嘴巴说不准还撅着拿札喇芬一点都没办法,鲜活极了,让他光想着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拿着信件又不知足的再看了一遍,四阿哥才珍惜得把它放到桌边上一个带锁的盒子中,里头已经压了十来封信件了,全都是齐悦这一路上同他的往来信件,还有之前齐悦送他的荷包帕子,全都被郑重的收在了盒子里。
  四阿哥都安排好了,这些东西等他走了就都埋在自己的墓里头,不让别人看见,就只有他跟悦儿知道。
  苏培盛在旁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多谢齐主子,主子爷脸上可算是看见笑了。
  心刚刚放下,就听到外头张保急匆匆前来找他,见了面就说是外头有人给四阿哥送礼来了,不知该怎么回想请爷的示下。
  苏培盛踹了张保一脚,压低了嗓子冲张保不耐烦道:“这种消息也值得来打扰爷?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还不快滚!”
  张保朝苏培盛一摊手,愁眉苦脸道:“送礼这事要是别人,那自然是小事进不得爷的耳朵,可问题是,这是江宁织造曹府上的人呀。”
  如今的江宁织造是谁?曹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