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重活一世,连带着讨厌的人也要跟着活了过来,在面前这样晃,而且还要晃许久。
她看着沈怡君同宁王妃请过安之后,又回到了游廊中。
然后又越过自己,朝着宝意走去。
眼中只掩藏不住阴冷地望着她。
宝意见沈怡君朝着自己走来,正期待着同她见面,方才去了对面的紫鸢正好也回来了。
紫鸢从宝意身边经过,轻声叫了一声“郡主”。
宝意才要转头看她,就感到手里被塞了几个小纸团进来。
紫鸢的动作隐蔽,而且没有停留,把纸团塞给宝意之后就径自往前走,去向王妃复命。
宝意摊开了手,五公主看到她手里的纸团,只凑了过来。
“宝意。”她小声问道,“这是什么啊?”
宝意知她从对面回来,一看到纸团,心中已有猜测。
不过这一二三四——
四个纸团,是不是太多了些?
她想着,动作隐蔽地打开一个。
里面写的果然是荷花诗。
宝意想着把全部纸团都打开,只见这四个纸团里有三种字迹,其中一种字迹分别写了两首诗。
她见五公主还在自己身边,猜到那同笔迹的两首诗应该有一首是给五公主的。
而递纸条过来的人是谁,答案也已经呼之欲出。
“给。”她悄悄把其中一张塞到了五公主手里,“你四哥怕你想不出来,让紫鸢给你的。”
如同宝意所说,这两张纸条确实是来自萧璟。
一张给五公主,还有一张是给宝意的。
而剩下那两张不用说,上面的笔迹一个属于二哥,一个属于三哥。
刚刚紫鸢在亭子里等着,他们分别寻了借口出去了一趟。
回来之后就把纸条给了紫鸢,让她带过来。
“太好了!”五公主忍不住低低地欢呼一声。
她实在是不会作诗,也不想第一次受宝意的邀请来她的赏花宴上,就这样丢脸。
尤其还是在于雪晴面前丢脸。
对五公主来说,四哥送来的这张纸条可真是及时雨。
她想也不想就收下了,在掌心里偷偷展开看着四哥给她写的这首清丽的荷花诗,然后往纸上抄。
她一边抄一边想,宝意教自己的果然对。
这段时间,她为父皇跟母后亲手做了身寝衣,又给四哥做了双鞋子。
还改变了之前不敢在父皇母后面前说话的性子。
果然,现在四哥见她有难,就出手帮她了。
宝意看着五公主,觉得世间疼爱妹妹的哥哥心情都是一样的。
不过自己的两个哥哥显然没有商量好,所以都往这边送了一首诗。
宝意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纸团,觉得四皇子大概是想帮五公主,就顺手也帮了自己一把。
——这下好了,她该用哪一个?
对面的亭子中,三个人都在望着这个方向。
那让紫鸢带过来的纸条,不知到了宝意手中没有。
总觉得刚才把纸条给紫鸢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不过三人都没有想到除了自己,另外两人也做了同样的事。
宝意正想着该怎么办。
还好这作诗的时间还长,她倒不急于一时。
原想等着沈怡君过来,跟她正式见过,结果沈怡君走到半路,就被应静书截住了。
她们两个要好,这城中所有人都知道。
沈怡君既然来了,应静书见到她,肯定要同她说说话。
两人交谈完之后,沈怡君手里多了个纸团,她捏了捏这纸团,才继续朝宝意走来。
走过半条游廊,总算来到宝意面前了。
宝意见沈怡君一双眼睛望着自己,然后行礼道:“见过郡主。”
宝意忙道:“怡君姐姐不必多礼。”
眼前这是她未来的大嫂,是宁王府的下一任女主人。
宝意记得上辈子在庄上的时候,也听到了大哥成亲的事。
算算日子,也不远了。
沈怡君方才远远地看了宝意一眼,现在再近看,果然这个小姑子跟她的父母兄长生得都不像。
宝意是如何被认回来的,沈怡君是知道内情的。
只觉得这世间的缘法最是离奇,还好宁王太妃回来,她也终于能回来了。
沈怡君想着,刚要开口,目光就触到了宝意发间的玉芙蓉。
她唇边的笑容顿时微微一顿。
宝意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怡君姐姐?”
宝意不知道她是看到了什么,只下意识地问,“我的头上有东西吗?”
“不是。”沈怡君抬手抚上她发间的发钗,似是称赞地道,“这钗子倒是别致。”
“是。”宝意跟着抬手,“这是大哥送的。”
大哥送了她跟柔嘉一模一样的钗子。
柔嘉先前衣服发饰的跟她相似就算了,还戴上了这么一根一模一样的发钗,越发的迷惑人心。
但大哥显然是好意,何况送一样的发钗,已经说明现在宝意在他心中跟柔嘉平等了。
沈怡君却是在心中把谢嘉诩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就说,那天在云香楼他居然知道送自己钗子的时候,也要给妹妹送了,那时候自己还夸他有进步,眼下一看果然就是夸不得——这世间哪有人送发钗是送未婚妻跟妹妹一样的款式的!
若只是送给亲未婚妻跟亲妹妹也就算了,他却好,连亲妹跟养妹都送了一样的。
这一戴出来,谁知道哪个是他亲妹,哪个是他们宁王府好心收养的?
沈怡君想着,调转目光朝着柔嘉的方向看去,就见到她的发间也戴着这么一朵玉芙蓉——
果然是个心里没数的。
她收回目光,暂且把对柔嘉的不满压下。
宝意见她抬手拉过了自己的手,亲热地对自己说道:“我呢,是来替人跑腿的。”
感到掌心里有熟悉的触感,宝意手指一曲,就摸到了一个小纸团。
宝意:“……”第四个了,这又是谁给她的?
沈怡君笑眯了眼睛:“我啊,一见你就喜欢,你静书姐姐也是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抽出了手,将纸团留在了宝意的掌心里。
借着这句话,告诉了宝意这纸团是谁的好意。
沈怡君:“还有——”
……还有?
沈怡君轻声道,“你大哥刚才听到你们要在这里作诗,怕你一时得不到好句,让我跟你说——”
她口述了一遍刚刚谢嘉诩作的诗。
“……”宝意心里算着一二三四五,加上这首就是五首了。
就算自己每首里面都取一句,凑首七言绝句,那也还多一首啊!
京中贵女虽然个个都读了许多书,但是作起诗来,也不是人人都像应静书那样厉害。
眼下这样的赏花宴,能交出个平常的作品就可以了。
不多时,所有人面前的纸上都已经写了诗。
京中贵女多用簪花小楷,而应静书习的是她祖父的行书,在一众簪花小楷中就格外不同。
五公主一早把四哥的那首诗抄好了,可是见宝意在旁等了那么久也不动笔,心中就有些替她急。
她明明看着宝意得了不止一个纸团,说明手上不止一个人给她递的诗,就随便选一首写上去就行了呀,宝意还在等什么?
等到最后,紫鸢都开始收起她们的诗作了,才见宝意以同样清丽工整的簪花小楷将她得的不知哪首诗写在了她面前的纸上。
五公主也没看清宝意用了谁的那一首,就被收了上去。
然后,她们就像应试结束交上考卷的士子一样,看着她们的“卷子”被送到对面,等待批阅。
对面“主考官”三人,其余“评卷”若干。
虽然这些诗作上都没有署名,可应静书的字在这一群秀丽的簪花小楷中就格外的不同,让人第一眼就看到了。
谢易行正好拿到了她的诗,评鉴了一遍,便递给了身旁的谢临渊。
谢临渊看完,又递给了萧璟。
不用看其他,谢易行就说道:“此应为魁首。”
萧璟赞同,谢临渊也没意见。
他们便把这魁首卷放在了一旁,继续看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