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梦中的情形惊醒,乔明月坐起身来,身上早已经是冷汗淋漓,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她沉默了许久,才明白过来,方才那样真实的场景,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还是原样,丽舒,没有跳河!
一想到这个,她便忍不住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经过刚刚那么一场梦,她却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只静静的坐在床上,感受着心口处猛烈跳动的心跳。
“冷月,丽舒可有线索了?”她轻声唤了一声,往日里她这么一喊,冷月一定会推门而入的,可如今,却并没有人,她看了看门口,一边嘀咕着冷月这家伙在偷懒,一边趿着鞋子下了床。
“人已经有线索了,你也该照顾好自己才是。”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乔明月一愣,她穿戴好衣衫,这才打开了房门,门口,耶律显仪一身寻常衣衫,站在她的面前。
阳光下,他眉目如画,深邃又神秘,只是那双眼眸之中,却有着深深地担忧,那么明显,没有丝毫的隐藏。
她垂下眼眸,躲开了耶律显仪担忧的目光,只轻声道:“公子怎么来了?如今千万双眼睛盯着,公子不该如此的!”
如今建安城中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耶律显仪从王宫之中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若是真的有人欲行不轨,他出了什么事情,西辽就真的要乱了。
耶律显仪闻言只是笑了笑,伸手将她脸侧凌乱的发丝别在耳后,才轻声道:“来都来了,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他这么直白的问了,乔明月也不好拒绝,只好点点头,侧了侧身子给耶律显仪让了路,见着他进入房间极为自来熟的寻了软塌坐着,她甚至有些怀疑,到底是谁请谁进来坐坐了!
倒了一杯水递给耶律显仪,乔明月开门见山的询问他关于潇丽舒的情况,“人找到了,只是……”
低头饮一口茶,耶律显仪说的缓慢,乔明月的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紧张的将他看着,一口水喝完,耶律显仪方才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极了夜晚的星空,里面仿佛藏着许多许多的情绪,被压抑在星空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样的眼神,想着方才的那个噩梦,乔明月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她焦急的催促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只是……只是被敌军抓获,如今还未救出来。”耶律显仪的话,让乔明月心中一惊,这么多天没有丽舒的情况,她便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如今……果然如此!
看她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重,耶律显仪微微叹了一口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道:“你放心就是,邬赫和瑾王都在,绝对不会让潇丽舒有危险的!”
她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潇丽舒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娇生惯养的长大的,她如何经历过那些事情,如今,只怕是被吓坏了。
心中担心丽舒的情况,又苦于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分身乏术,乔明月第一次有些怨恨自己,不该将自己那些新奇的想法与潇丽舒说,若她不说那些话,或许丽舒就不会如此选择了。
“还有一件事情,潇宁醒了,方才我已经去看过,虽然一直不曾说话,可吃东西喝药,都未曾拒绝。”这个消息,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她点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见她一张脸苦着,耶律显仪无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面上满是疼惜,“明月,不要紧的,丽舒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如今潇宁也醒过来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微烫的指尖触碰到她的额头,乔明月猛然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与耶律显仪保持着距离,恭恭敬敬的点点头,“我知道,有劳王上挂心了!”
两个人待在小小的客房里实在是压抑的厉害,她为了回避耶律显仪关切的目光,主动说想要去看看潇宁,耶律显仪也没有阻拦,只说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和潇丞相商谈,便先走了。
听他要走,乔明月明显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想说慢走不送,却见走到门口的耶律显仪停下脚步回头朝她望过来,含笑道:“处理完潇家的事情,我会再回来看你。”
乔明月一愣,想要说不需要,可不等她开口,耶律显仪已经走了,徒留她一人站在门口,被风吹的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她并不是讨厌耶律显仪,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若是只是寻常朋友,就如同她与潇宁那样,她绝对不会躲避,可她与耶律显仪之间太过复杂,加之耶律显仪对她的情感她多少也是了解的,越是了解,也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许久,她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去找了潇宁。
房间里,极为安静,两个太医在门口的廊下商议着什么,见着乔明月来了想要行礼,却被乔明月制止了,她并未和他们多说什么,而是径直进入了房间。
外室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熏香一点点的驱散着房间里的药香味,掀开厚厚的棉帘子,进入暖阁,暖阁里,潇宁正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厚厚的软枕,目光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一寸之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至潇宁面前,乔明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潇宁,房间里安静的厉害,只有挥之不去的药的苦涩味道,将两人包裹其中。
“你说的对,我不该就这么一死了之的!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曾去做,或许我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可总要做了才能够说自己尽力了!”说话间,潇宁抬头朝乔明月看过来。
那张苍白的脸上倒映着窗外淡淡的阳光,他眼中满是沧桑,不知为何,不过是两日时间,她却感觉眼前之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样,那样的眼神,再不复从前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