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谢理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打断了谢如沫继续深思的冲动。
“谢达,你们先下去!”谢理一进来就下达了这个命令。
谢达意识到这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忙让人麻溜地将残羹剩菜撤了下去。所有的人都退了出来,最后由他带上门。
谢如沫没动,谢老爷子也没让她下去。
在谢老爷子看来,自家孙女是个很有分寸的孩子,他相信她即使她知道了很多事,但在外一定会谨言慎行的。
谢如沫发现,谢老爷子对她真的是充分信任,完全不拿她当孩子看待。就拿前面她问的这些事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很隐秘的事了。此等皇族秘辛,大人很少会和孩子们说的吧,就怕他们不知轻重泄露出去,徒给家族惹祸。
但谢老爷子不是,但凡她有疑惑,他都不吝于给她解答。比如腊八那天,她问起皇帝以前的行事,他也没有犹豫和为难就给她说了。
这样开明的长辈,即使她原来的世界都很少有。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从来不将自已的观点强加于她,他希望她有自已的思想。由此可见,谢家嫡系在培养人才方面确实很有一套,特别是之前调教谢通,给了她深刻的印象。这培养人才的手段是正奇相用,以正合,以奇胜,不拘泥于一格。
谢如沫不知,有时他的毫不隐瞒,也是无奈之举,谢老爷子总觉得自已时日无多,能让她多知道一点就是一点,现在闯了祸,还有他兜底以及教导。要是他不在了,有些秘辛她后来才知道,走错一步,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说到底,他在控制她遇到困难的难度系数,只为护着她这根幼苗,想把她将要经历的风雨提前经历一遍。日后他不在了,她便不容易被风雨所击倒。他就如同每一位望子成龙的家长,恨不得将所有她要经历的风雨都捏破揉碎了让它们如同和风细雨让她去经历至去成长,却又不会伤害到她。
门一关,谢理就忍不住了,“主子,傅梓琳说了,咱们谢家的困境,与皇族有关!”
谢老爷子手一紧,“你是否明确地问她,她之前传话说的‘能解谢家之困境’是否指的是子嗣稀少夭折太多吗?”
“没明确问她,但十之八九她指的就是这事儿!”
“你从头说来。”
谢如沫听得一知半解,但她不着急追问。
“......傅梓琳的原话是,咱们谢家这情况和皇族有关。”
“此事不能轻易下论断,她的消息来源是什么,上次也是,她竟然比咱们还要先知道如沫的身世。但因为她是葛七斤夫妇的女儿,和葛如玺又是经常接触,比咱们提前知道如沫的身世倒也说得过去。可她今天这话,涉及皇族秘辛,她如何得知就令人费解了。总之,傅梓琳那边还要派人多加留意。咱们暗处的人也要加紧调查。”这消息要是假的,那么傅梓琳很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的,借此挑拨谢家与皇室的关系。如果是真的——他不敢往下想了,谢家子嗣稀少夭折多,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即使难面对,也得面对,他一定要查出来,若傅梓琳说的是真的,那么皇族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来让谢家嫡系人员不断送命的!
听到这里,谢如沫大致听明白了一些,关键之处是弄明白了,那就是傅梓琳不知打哪得到了消息,和谢家做了交易,这消息是说谢家子嗣稀少一事,与皇族有关!
这则消息如果是假的,不泛谢家的敌对势力在挑拨谢家和皇族关系的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呢?谢如沫自问。
关键是皇族为何要这么做?杀人不过头点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要灭亡谢家,皇族多的是办法!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弄清楚了这点,谢家才能针对性做出相应的措施。
况且谢家人丁凋零,也不是从这一两代才开始的,其中不泛战争的原因。北周建国也就四十载,不过一代人的时间,将谢家历代人之殇推给他,有些牵强了。
还有,皇族,更重要的是皇帝,他想要什么。而为什么是谢家,谢家有什么是别家替代不了的特殊性,往这方面考虑,或许他们能得到答案。
朝医家下手,这是历代皇帝都没有做过的事,是为了平衡吗?为了搞平衡,放这么大的精力在医道世家头上,不可思议!
而且从她回归谢家这段时间来看,皇帝是比较偏向于谢家的,从这点看,他是不想谢家嫡系就此灭亡的,那为何傅梓琳会说谢家子嗣凋零和皇族有关呢?
对傅梓琳的话,她内心是偏向于相信的,谢家和她是有合作基础的,现在她又是王猛的干女儿,可以说他们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而且她要的,谢家也能给。在谢家的敌对势力中,如谢家这般实在的信守约定的真不多。她为什么要弃谢家而选别家呢?
“祖父,恕孙女冒犯,诸位长辈的死因,咱们谢家应该做有相关的记录,我想逐一查看。还有,包括历代家主的生活日常记录。”总要查一查的,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谢老爷子强抑着心中的悲痛,定了定心神,道,“你有这份心,我不拦你。但不管你查出什么,都要和我报备一声,不准私下行动,知道吗?”谢老爷子就怕她真查出什么,然后一个冲动做了错事。
“嗯,您放心,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也是从这天起,谢如沫更忙了。东郊那两百亩地,需要建一所大型医院,她去看了现场,已经拉线做好隔断然后开始修围墙了。她得出个设计图,怎么规划得她来才行。之前以为一百亩地会有富余,但考虑到以现在的技术只能建一层的房子,不像现代,高楼大夏,将空间利用得彻底。
还有谢氏的药厂需要扩建,扩大规模,之前谢家研制的中成药比较少,主要以医馆为主,药材也是近半都专供医馆那边使用,剩下的大半卖出,只余下极小的一部分供药厂制成中成药。
在谢氏的产业版图中,药厂只占了极小的一块,药厂的作用完全没有发挥出来。
谢如沫很清楚药厂的重要性,想起前世遍地的药店,药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药厂的扩张势在必行,中药敷贴得投入生产,还有九味羌活丸。因为从腊八之后,每天都有人来问中药敷贴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家族的庶务该如何打理,谢理王叟等人都在手把手地教她。每天还有不同的课程要学习。还有谢家之外的一些人际关系要处理。
这些一件件一桩桩的事,让谢如沫忙得脚不沾地,但再忙,她也要抽出时间去参加信阳长公主府的乔迁之喜。
谢如沫在忙在进步,别人也没闲着。
就在傅梓琳成为王猛的女儿后,葛如玺被房宗誉收为记名弟子一事传了开来。两则消息一出,不亚于平地一声惊雷。
众人就纳闷了,这葛家两姐妹究竟是何德何能,竟然先后攀上了谢家和房家。
自从葛七斤夫妇二人的阴谋被识破,姐妹二人被赶出傅家,本以为已经低入尘埃的人,却眼又飞上了枝头,这起起落落的,让人看不懂,
果然,老人说得对,姑娘,特别是有姿色的姑娘,真不能小看。比起男人们一步一个脚印,全凭实力改变命运,女子可走的捷径很多。指不定你一直看不起的姑娘,哪天就飞上枝头了。
就比如这葛家两姐妹,比起傅梓琳,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葛如玺的上位。这葛如玺有医术吗?没听说过,只听说过她好像之前在乡下时跟随一个本地大夫学了两年。然后她和人谢少主当初拜的是同一个师傅,但人谢少主在汝阴时就扬名了,她一直默默无闻,可想而知,医术水平定然不高。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拜房大国手为师,虽然记名弟子比不上正式弟子,但好歹也有师徒名份。
什么时候房大国手的记名弟子怎么变得那么不值钱了?听到这样的议论,房家的人真是有苦说不出。
所提条件被应允后,葛如玺带着她买下的小丫环晃悠到了傅梓琳的住处。
玉翠打开院门一见是她就想关门,却被葛如玺暴力推开,反手给了她一耳光。
傅梓琳出来看见,俏脸一黑,“如果你是来我这耀武扬威的话,就立即给我滚!”
“二姐,我当然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了,只是你这小丫头不像话了,见了我竟然还想关门,如此目无主子,我替你教训一二,省得她伺候你也怠慢得很!”
“我的人自有我调教,烦你别越俎代庖!”
“行了,这事过了吧,一个丫环不值当咱们姐妹为她如此争吵,多大脸!”
葛如玺作为妹妹还一副大姐的口吻,傅梓琳气得握紧了拳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你就说,说完就赶紧给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