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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老师!”彭星望压低声音叫他,生怕把战利品惊走:“快快快,鱼,鱼!!”
  季临秋把翅尖丢姜忘掌心,听小孩的指挥慢慢收线起竿。
  彭爷爷本来以为他钓起来条小鲫鱼,没想到这竿沉得出乎意料,看了几秒过来一块帮忙,起另一端时特别吃力。
  “是大东西!”老人又惊又喜:“咱们都没打窝丢饵,没想到啊!”
  “慢点慢点,小心它拽断绳子!”
  彭爷爷说这话时他们还没感觉到真假,鱼线在水花里一寸寸被收上来,一团半臂多长的黑影在水面下旋转腾挪,眼看着要被起上来。
  旁边几个听收音机的渔民都凑过来,还有人拿着大网抄全神贯注守着。
  季临秋汗都密密布在头上,不出声专心使力,大鱼在水里尾巴一拍,露出半身鳞片。
  眼尖的人长嚯一声。
  “是大青鱼,好家伙得几十斤了吧?!”
  “小心小心!不行把竿子给彭老头!!别搞毁了!!”
  姜忘在旁边帮不上忙,先看一眼啦啦队一样的一群人,又看眼自己屁都不放一个的鱼竿,莫名有点躁。
  草,鱼呢?都被季老师那草鱼给吓跑了?
  线越收越绷,最后被拉到极细的一长条,透明到几乎看不见。
  旁边老渔民弯腰猛抄下网,刚好把大鱼拦头兜住。
  “搞到辽!!搞到辽!!”
  “好家伙——”
  “这么大啊??”
  这竿青鱼至少三四十斤,被网抄兜住还不能靠单臂拽上来,一翻卷像是要把人船都给击沉。
  彭老头接过季临秋的鱼竿极有技巧的一放一收再一扬,大鱼紧跟着破水而出!
  季临秋冷不丁把这鱼抱了个满怀,手还没抓稳被鱼尾巴当头拍脸。
  “嘶——”彭星望生气了:“今天晚上就炖了你!”
  旁边伙计们七手八脚地接过鱼帮忙下钩称重,姜忘瞅着空掏出纸巾过来,蹲在季临秋旁边帮他擦脸上泥水。
  “运气不错,”他看着半身湿透的季临秋忍不住笑:“还穿新鞋来啊,鞋带都全是泥了。”
  季临秋明明中了大奖一桩,看起来像是全场最狼狈的人,头发都湿漉漉在滴水。
  “它力气也太大了。”他伸手拿了张纸巾想擦脸,但根本不知道哪儿才是泥点子,显得有些懊恼。
  “你啊,也该让人照顾照顾,”姜忘眼神有种不自知的温柔:“听见星星的威胁了吧,今晚就炖了它,多放豆腐。”
  季临秋呸了两口河泥,任他给自己擦耳侧。
  “行了,老师形象碎了个干净。”
  姜忘笑得吊儿郎当。
  “那算意外收获,值。”
  第26章
  青鱼称出来有四十多斤, 大到让这附近的老小渔民都咋舌惊叹。
  “能卖上千块钱呢!”
  姜忘听得好奇:“鱼现在这么贵了?”
  “那不光是肉,”彭爷爷也为他们高兴,喜笑颜开地摆手:“你不知道吧, 这青鱼啊喉咙口里头能剖出小石头来,光亮的跟小翡翠一样, 狗有狗宝鱼有鱼石,是给小孩压惊的好东西。”
  季临秋心知他说的估计是什么骨质增生,笑着没当回事。
  远处彭星望突然嚎了一声:“痛!!!”
  小孩钓上螃蟹来忘了拿网抄兜着,眼看要跑了伸手一抓, 刚好两个指头被牢牢钳住。
  姜忘一瞬间想起来小时候被夹时一模一样的痛感, 快步过去把他手放水里再轻敲螃蟹背。
  彭星望被夹得眼眶红红还顾着螃蟹:“跑了,要跑了!”
  “夏天钓螃蟹也吃不了几块肉,”姜忘哭笑不得:“你爪子都快被夹掉了, 长点心吧。”
  “我好不容易才钓起来这么大的……”
  下午他们换好衣服再出来,发觉小院里有村里孩子帮着劈柴。
  姜忘忽然来了兴致, 跟奶奶说想跟着一块烧柴火饭, 特意挽起袖子过去跟着劈。
  季临秋擦着头发过来看得一愣。
  “来啊, 一起玩。”
  季临秋哎了一声, 跟好学生被校痞叫走似的, 也跟着在旁边放木块。
  “砰!”
  “啪!”
  “歪了歪了,再放一下!”
  “砰!!”
  姜忘这人一放松下来容易忘形,干着农活突然有了节奏感,张口唱道:“丁丁——”
  季临秋很自然地接了后半句:“迪西。”
  “拉~拉~”
  “波。”
  两人很默契地一块儿合唱:“天线宝宝~~天线宝宝~~”
  “说!你好!”
  下来拿东西的彭星望一脸复杂地站在楼梯口。
  姜忘回过神来,板着脸咳了一声。
  小孩毫不留情地拆台:“我早就不看这个了,你们幼稚。”
  等彭星望走了, 季临秋敲了姜忘一把:“你乱带什么?”
  “……你不也唱得很带劲嘛。”
  大青鱼果不然被大刀剁块做两吃, 肚皮脊背混米粉滴香醋上锅蒸, 鱼头同豆腐一起小火慢炖,味道直接把马路对面农家乐养的两条黄狗招来。
  豆腐嫩到一碰就破,吹凉了入口滑嫩香软,像是什么神仙珍馐。
  姜忘白天钓鱼没出力,最后把篓子里的小鱼苗全放生了,这会儿喝得一脸满足都忘了吃饭。
  “尝尝这个!蒸排骨,特别香!”
  彭爷爷特意让彭星望举着相机跟季老师合了张照,完事爷孙一起边喝汤边夸他。
  “今天村东头的人都知道了,别看老师文文气气的,钓鱼厉害!”
  两人不知不觉吃到撑,吃的时候完全没察觉,什么香就朝哪猛下筷子,回头一撂碗才发觉撑到站不起来。
  彭星望自告奋勇带他们去河堤散步。
  那里风景很好,虽然是夜晚,但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林间飞舞,还能吹一吹清凉的河风。
  他们在昏暗的河堤上慢慢走着,身边不时掠过小三轮或者摩托车的长道光影,像两翼生光的蝙蝠一晃而过。
  姜忘对这条儿时走过许多次的路很熟悉,甚至现在都记得踩哪儿的石头可以摸下去玩水,自己在附近哪里跟二伯划过船。
  他看着彭星望举着手电筒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引路,感觉自己在某一刻灵魂覆在他身上,又似乎始终都抽离着。
  人长大以后便很难分清楚这种感觉。
  “对了,”他看向身旁的季临秋:“搬过来一块儿住的事,想得怎么样了?”
  季临秋正放松地听着虫鸣,没想到姜忘突然又提这事,忍不住笑道:“你图什么啊,把这么好的便宜往我这推。”
  “没办法,我太迷人了。”男人面不改色道:“我觉得你每天看见我,心情能好不少。”
  而我也一样。
  季临秋又一瞬错愕,彭星望耳朵尖听见全部,跟着举手:“我!!我也迷人!!”
  “行行行。”季临秋叹了口气:“话先说好,房租不能少算,该交多少是多少。”
  “成,你顺便给小孩补补英语,”姜忘坦荡荡道:“我这么会做生意的人,肯定要雁过拔毛,季老师多担待。”
  季临秋没当回事:“顺手的事。”
  “以后他回家写完英语作业直接给我批,上学了还能少改份作业。”
  彭星望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跟老师一块住后果是什么。
  “真……真的吗?”
  季临秋和姜忘一起笑眯眯点头。
  小孩呜呜两声。
  完了,以后写作业还要被老师盯着,都不能偷偷看漫画了。
  他们在彭家老院里呆了几天,临走前悄悄结清饭钱食宿费,压在客房的遥控器下,嘱咐前台小妹帮忙收好。
  再回到城里时已经快要开学,得赶着时间一块搬家。
  鹤华高苑的房子硬装一直很不错,换软装以后开半个月新风也没了味道。
  姜忘这边的房东太太特别不舍,听说他买房子了也只能遗憾点头,还特意送了一挂腊肉香肠表示祝福。
  彭星望一听说要搬家了,蠢蠢欲动地打探以后能不能养鸟养狗。
  “养鸟没问题,”姜忘很仔细地想了想:“我以后可能也会去外省出差,跟你爸爸轮流照顾你。”
  “狗狗独自在家会很难过,等我们生活再稳定一点就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