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进入游戏世界之前,其实我有做好呆满一年的准备的,并且仔细算算,事实上要呆的时间加起来也并没有一年,区区256天而已。
如果说之前玩乙女游戏的时候,有未来的我穿越到当时告诉自己:你将会和徐文祖度过256天没羞没臊的校园生活,我肯定上蹿下跳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开始疯狂鸡叫。
我期待过这样的场面。
但当我真的经历了这么多,亲力亲为地站在这里的时候,才发现很多事情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和我在一起之前,徐文祖是个杀人变态。
和我在一起之后,他依然还是。
不过他的兴趣转移,变成了强迫我杀人而已。
漫长的校园生活里,我见到了好几个电视剧的核心人物,每一个变态都看起来比徐文祖更可怕,但事实上他们又都没有徐文祖可怕。
我后来见过两次徐文祖杀人。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拿刀砍下另一个人头颅的样子,直到我看到徐文祖这么做了。
我也无法想象当一个人把刀插入别人身体时,他可以露出近乎兴奋的笑容并且享受这种嗜血快感,直到我看到了当时的徐文祖。
我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而他拿着刀握着我的手,教我一点点把人剖开。粉红色的肺和仍在泵血的心脏露出,我当场直接吐了出来。
他教我去杀我的室友和导师。在游戏里。
我没同意。
就像我没有同意要永远进入游戏他强迫我进入一样,他也强迫我杀人。
我的室友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
用麻绳捆住上身,越挣扎勒得越紧,嘴巴上贴了封条,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
我拿刀割她身上的绳子想把她放开,徐文祖按着刀柄用力摁了下去,所以我切开了她的手臂。
血很快就流了出来,大片大片地打湿了绳索和衣服,我看到血肉里赤裸的肌肉,还有一层黄白相间的组织。
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除了恶心之外,我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
我无法理解他的兴奋。
这让我觉得难过。
他不信,接着要下第二刀,我想要阻拦但是无果,反而直接削下女孩手臂上一块完好的肉来。
我看着她露出白骨,先是惨白一片,然后才开始渗血,密密麻麻的肌肉间隙里挤出密密麻麻的血点,终于汇聚成一团,然后入注地淌落下来。
我放下刀开始呕吐。
我的室友在同时挣开绳子,她拿刀要砍向我。
没有任何应对的经验,我直接惊吓着立在原地,直到徐文祖帮我拦下这一刀。
他用一只手把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举起挡下这一刀,任利刃切入他的身体。
我现在开始觉得难受了。
我觉得恶心、恐惧和悲哀,觉得眼前的一切太过血腥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应该如此的——他不能一边杀人一边救我,一边教我杀人又教我活下去。
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
我看着狂乱的女孩拔出刀,徐文祖的鲜血迸溅,她挥舞着朝我走来。
……
我终于还是把刀插在了她的喉咙里。
他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看着他,满脸是泪地捏着他伤口的尾端,想要缓一缓他流血的倾向。
“先去医院。”
“感觉怎么样?”
很固执的,他问我。
满脸兴奋地看着我。
我笨拙地抱着他,几乎是哭着说,“我觉得很难过。”
“我觉得很难过,徐文祖,”我说。
“我不是宗佑,”我又说,抱着他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吐字。
“我并不是觉得你不好,你知道吗?”
“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我并没有觉得你不好,杀人、犯法、虐杀动物,它们在世俗意义上都是不好的事情,但我难过并不是因为你强迫我做这些事,而是我早就知道,我永远无法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我不是宗佑,我也不能成为你,所以你不能杀人,救我。”
“这会让我觉得我是特别的。”
“而我根本就不是。”
我抹着眼泪,视线一片混沌,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你从一开始就不会欣赏、不会喜欢的人,无论我再怎么强迫自己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所以我觉得好难过啊。”
“我好难过……”
拉着他的袖子,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他突然把我拉了起来。
他带我往外走。
“你对我来说就是特别的。”
他这么说。
我听到了。
所以我的心小小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