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上方因为太过年久的关系,已经没了匾额,剥落了红皮的大门上蒙了厚厚的尘土,几个凌乱的手指印横亘在灰尘里,更添了阴森。
轻轻推动着大门,“咯吱”,暗哑刺耳的声音划破天际,更是让云姬不由自主地颤了下。
云姬扫了一眼面前众多开着门的房间,漆黑如寒谭,更似一条条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只等着云姬走进,然后将其狠狠吞入腹中。
一片寒意从心底如冷箭般向外四射着,背后却是已经一片黏湿。
隐约中,云姬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跟来了,艰难地迈动着步子,云姬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蓦地,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一个房间破落的窗户猛烈晃动了下。
云姬身子一颤,心脏都已经冲到了嗓子眼。
那窗户还在有规律的开合着,似在对云姬做着无声的邀请。
终于,云姬轻擦了下额间的冷汗,视死如归地向那诡异的房间走去。
既然来了,又怎有不进去的道理?
再者,云姬本就是一抹幽魂,她还会怕什么?
她倒是想见见,如此费尽了心思把她引来这冷宫的究竟是何许人。
屋子里一片冷黑,似是幽冷到月光也不忍照射进来。
云姬对着还在晃动的窗户走去,蓦地,云姬如遭雷劈地定住了脚步。
一个破旧的摇椅上,一个长发扫落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女人低着头,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衣衫此刻已变成了破布挂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干枯的双手放在扶椅上,干硬尖利并毫无一丝光泽的指甲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污垢。
蓦地,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女人缓慢地抬头,似在放着慢动作般的用指甲拨开已经打结的头发。
云姬能清晰地听到“哒哒”的声音,那是她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腿在无法抑制地轻轻哆嗦着,待到那张似鬼魅般惨白的脸露了出来之后,云姬已经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冰凉彻骨地从地上醒来,云姬看着不远处已经把发丝拨到耳后,露出骨骼上只包了一层薄皮的尖锐脸颊后,云姬用手轻轻向后移去:“你是人,还是鬼?”
几乎要突兀出来的眼睛几乎只剩下了死鱼般的眼白,那女人幽幽地看着云姬,这简直是现实版的贞子啊!
云姬身体似被抽空了般,连呼吸也变得停滞不稳。
幽冷似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声音只听着,便能让人吓破了魂去。
“你是他的孩子?”
云姬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谁?他是谁?”
“这张脸,倒是更像她呢。”
“她,是谁?”
“他?毁了我一生呢,你说,我要不要偿还在你身上?”
话落,那非人非鬼的东西双手撑着扶椅,似要起身。
骨骼“咯吱咯吱”的声音更似击打在云姬心里,蓦地,那怪物的手臂无力垂下,竟是断了。
有冷风呼啸而至,蓦地,飘摇在那怪物脚踝处的破布轻扬,那泛着凌冽光泽,深深嵌在肉里的是什么东西?
云姬怔住了,放大了瞳孔,眸间一片支离破碎。
手指粗的铁链子因为长时间套在脚踝处,已经深深地扎根到了血骨里,黝黑的腐肉似随时能滴落下来般。
云姬眸中的震撼更多于恐惧:“谁?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你要为我报仇吗?”
“你是谁?”
云姬终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声音,惊惧到了极致,便只剩下漠然了。
从地上轻缓起身,云姬死死盯着眼前差点把自己吓破了胆的被打入了冷宫并受尽了折磨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云姬隐约中竟是对其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似乎是因为自己刚穿越来便同样受着这生不如死的痛楚吧。
那女人似是在惊异云姬竟是敢这般直视着自己,死鱼般的眼球微不可见的动了下,灰白的嘴唇轻动:“把皇后带到我面前来,我就告诉你你的身世。”
说到皇后,那女人的死鱼眼竟是亮了下,似能射透千年冰山的锋利!
皇后,是这女人的宿敌?
云姬思忖着,蓦地,一个轻盈阴森的脚步从身后传来。
云姬猛然侧身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那就是方才引了自己进来之人!
“罗儿,带她出去。”
云姬深深地扫了已经阖上了眼睛的女人一眼,行将就木的身子似随时会随风而去般。
那个叫做罗儿的女子并不说话,只是向外走去,感觉不到身后有动静,旋即回眸看着怔然的云姬。
云姬身似电击,那女子竟是双眸异色!
蓦地,云姬突然想到双眸异色不过是因为染色体紊乱所导致的罢了,遂也不觉得稀奇,跟了出去。
罗儿唇角的嘲弄渐缓收回,这女人方才眸中明显有着恐惧,这会子,就释然了?
罗儿的速度很快,似鬼魅般几乎是飘着上前,云姬一路小跑着才能追上。
蓦地,等到罗儿的身影消失的时候,云姬才大汗淋漓地停下了脚步,抬眸,正是她们约见的罗月台。
“什么人!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冷厉的声音骤然传来,云姬还未平复的小心脏又是突兀一跳。
怨瞪地瞄着眼前的带刀侍卫,云姬稳了下呼吸:“我只是闲了没事出来散散步罢了。”
“难道你不知道宫中子时初就不准许再四处走动了吗?说!你到底想做什么!”那侍卫一脸的质疑。
大晚上的,鬓发微乱,衣衫蹭了灰尘,还娇喘嘘嘘的,在偷情?
想着,那侍卫眸光晶亮地扫视着周围,似闻到了周围有大米香的老鼠!
云姬忍住想一脚踢晕了眼前人的冲动,正欲转身离开,一个温婉如玉的声音已然响起:“何事?”
云姬很没出息的就被这悦耳的声音给牵住了脚步,转身,洋溢着最为明艳的娇笑。
云姬呼吸一滞,凝视着眼前细腻的脸颊上,透射着一种雌雄不辨的特殊美感的男子,整张脸干净出尘,似雨后清荷,紫色的眸子泛着柔柔的涟漪,晶亮似琉璃,薄唇处更是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意。
一身的清雅空灵,一身的柔邪入骨,这样的一种仙与妖的极致惊艳原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此时却完美地突显在了眼前的男子身上,非但不显矛盾,反而更显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