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出手帮他?”邵修神情幽深,犹豫着道:“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怕是会惹来麻烦。”
易舟将玉牌握在掌心,眼眸一转扫了邵修一眼,道:“当初太子帮我一次,我既将玉牌给他,便是承他一个情,如今他将玉牌送来,我自是要帮的。”
顿了一下,易舟神情悠悠,道:“也仅此一次,至于其他那便看他的造化吧。”
*
白灼被安排在一间屋内后,便一直焦心的等着,可这么久了,却一直没人来,送出去的玉牌不知下落,也没见到那位邵修公公。
她在屋内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终于等不及要出门,谁知刚要出门,就被门外两个太监拦下。
“我要见邵修公公。”
“邵公公若要见你,自然会来。”守门太监面无表情说道。
白灼对这个地方和太监有些惧怕,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不见邵公公了,我要离开!”说完就要走,却被守门太监直接推进屋内。
“没有邵公公吩咐,你不能离开。”
白灼顿时急红了眼:“我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你们不能关着我,我要出去!”
守门太监不为所动,砰的关上门!
白灼看着紧闭的屋门,心都凉了,她用力拍打门,红着眼睛急道:“你们放我出去!我要去照顾太子殿下!”
然不管白灼如何叫嚷拍门,门外太监都不为所动,也无人注意到这偏院屋子的人。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天色也渐渐黯下来。
东宫内凄凄冷冷,只有王兴几个人的屋中染着炭盆,点了蜡烛,只不过这三个太监心情看上去非常差。
“这丑八怪胆子倒是大,竟敢偷偷跑出东宫,这个时候都没回来,不会是吓的不敢回来了吧?”
“啧,我就说哪有人会真心伺候那废太子,不过她不回来也好,少了一个麻烦,要弄死她还不是易如反掌?”王兴目光阴森,他可没忘记丑八怪偷偷给废太子熬药的事。
“说来那丑八怪做饭还是不错的。”王胜舔了舔唇,说:“弄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正说着,李熠的声音忽然传来。
三人对视一眼,皆都露出一个轻蔑笑容,正好他们心中正不畅呢!
开了门,就听到寝殿传来李熠的怒斥声!
“来人!来人!”
寝殿内没有点灯,整个殿中都暗沉沉的,王兴三人进入殿内,就看到李熠白着脸虚弱的靠坐在床榻边,那双黑沉阴郁的眼睛盯着他们时,就忍不住的惧怕。
不过惧怕也只是一瞬,王兴走上前啧啧了两声,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看来那丑八怪跑了,不过太子殿下放心,我们一定会将那丑八怪抓回来,狠狠教训她,就在这院中直接仗毙如何?”
李熠沉沉看着王兴,薄唇微动,冷声道:“点灯。”
王兴眼中满是阴狠,一个废太子罢了,自然是能踩一脚就多踩一脚,每每看到眼前这高贵的太子殿下被他们这些阉人踩在脚下,心中便有种令人兴奋的畅快感!
“没听到吗?太子殿下吩咐点灯。”王兴露出古怪的笑,说道。
王胜二人也没多说,等点了灯,就见王兴端着烛台走近李熠,微微弯身:“太子殿下觉得亮吗?要是不亮,我就再为太子殿下多点几支蜡烛。”
说着,就见王兴拿着烛台的手微微倾斜,蜡烛滴下的蜡液瞬间滴落在李熠的手背上!
李熠吃痛,本就苍白的面容更为惨白,而王兴看到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满脸怨恨恶意:“太子殿下真是对不住啊,是你嫌黑让我们点蜡烛的,我们就多点几支,让寝殿亮亮堂堂的,太子殿下应该不会怪我吧?”
李熠那只被滴了蜡液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缓缓抬眼,布满阴霾的眼睛迸发出摄人的冷光!
王兴被看的心头一突,本能的后退一步,又想到如今的李熠不过一个废人之身,还生了病,他怕他作甚?
“太子殿下了?看来太子殿下是还嫌我们点的蜡烛不够多啊。”王兴转眼瞪着王胜二人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太子殿下都生气了吗?”
王胜二人对视一眼,眼中虽有犹豫,却也端着烛台走来。
王兴脸上的笑意愈发阴森,虽然不能弄死李熠,但要报仇还是可以的,烛光下,王兴三人的面容竟比鬼还恶毒阴森。
“这么多蜡烛,太子殿下应该觉得亮了吧?”说着,手中倾斜,蜡液滴滴答答流下!
李熠恶狠狠瞪着他们,骂道:“低贱的狗东西!孤是太子!孤要杀了你们!”
言罢,李熠忽然暴起朝三人扑去,王兴三人吓的面色大变,急忙后退却见李熠整个人却是软倒在地,看上去极为虚弱。
王兴三人对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轻蔑又嘲讽。
“诶呦,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虽然你被废了太子之身,但也不必向我们行礼啊。”
三人哈哈大笑,将趴在地上的李熠围在中间,手中烛台皆都倾斜,眼睁睁看着蜡液滴在李熠身上,目露兴奋之色。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厉喝声传来,王兴三人笑声一僵,待看到门前站着的人,三人目露惊恐,双腿一软扑通跪了下去!
“奴奴,奴才参见皇上!!”
明德帝沉着脸扫了一眼趴在地上,面容惨白的李熠,怒火中烧,狠狠瞪向王兴三人。
“来人。”跟在明德帝身边的易舟淡淡出声:“将他们三个拉出去仗毙。”
第10章 他们可有为难你?
王兴三人哭天抹地的求饶,易舟目露嫌恶挥手让人将他们拖下去,谁知王兴忽然尖声喊道:“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这么做的!是皇后娘娘!!”
明德帝面容阴沉,易舟斜斜瞥了王兴一眼,淡声道:“将此人舌头拔了,行剐刑。”
侍卫拖着王兴三人出了寝殿,很快便听到王兴的惨叫声。
寝殿内,明德帝面色深沉复杂,一步一步走至李熠身前,垂眸盯着李熠,尤其看到李熠后背处滴的蜡液,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李熠双手撑在地上,缓缓坐起身,他看上去极为虚弱,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明德帝,沉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李熠道:“父皇果然还是不信儿臣。”
明德帝的面容顿时变的极为阴沉,他难掩心中怒意,恨声斥道:“你私设暗道,养死士,做龙袍,拉拢朝臣,这桩桩件件朕都能治你个谋逆之罪!你让朕如何信你?!”
李熠静静看着明德帝,而后垂首,嗤笑一声:“若儿臣说这些都不是儿臣所做,是有人栽赃陷害,父皇可信?”
明德帝冷冷盯着李熠,哼了声道:“你莫不是想说是皇后栽赃于你?”
“李熠!就算她人要陷害你,那你养死士,拉拢朝臣,和朝臣密谋造反,难道也是别人陷害你?!”
李熠忽的发出低笑声,只是这笑声听上去格外苍凉冰冷。
“既然父皇已经认定儿臣要谋逆,儿臣无话可说。”
明德帝面色阴沉又复杂的盯着李熠,摇了摇头斥道:“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言罢,明德帝怒甩衣袖,转身大步走出寝殿。
出了东宫,明德帝脚下忽然停住,易舟跟在明德帝身后,躬身行礼。
明德帝默然一瞬,转眼沉沉看了东宫一眼,忽然道:“易舟,你说太子所言可是真?”
易舟目光一闪,恭声道:“奴才……不敢说。”
明德帝冷冷瞥了易舟一眼,神情威严冷肃,道:“朕恕你无罪。”
易舟犹豫一瞬,低声道:“其他事情奴才不敢多言,奴才只说奴才亲眼看到的,太子殿下对皇上是十分敬畏的,皇上交给太子殿下所做的事情,太子殿下也从未让皇上失望,而且……”
明德帝沉沉盯着易舟:“说下去。”
“而且太子殿下自幼便入主东宫,早已是大越国太子,多年来更勤勉苛己,凡事皆以皇上为先,对皇上的孝心众人皆知,奴才倒是不觉得太子殿下会做那些事情。”
明德帝直直盯着易舟眯了眯眼,少时又抬眼看向东宫,神色复杂,沉声道:“朕从不相信人心。”
易舟目光一深,已然明白明德帝的心思。
“但即便如此,李熠也是朕的皇儿,怎容的那些狗东西如此搓摩羞辱!”
“皇上放心,奴才必不会让东宫再发生今日之事。”
明德帝冷着脸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白灼待的屋子没有点灯,她脱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拍门拍的红肿,嗓子喊的也近乎沙哑,然门外之人仍旧不为所动。
“放我出去!”白灼靠着门板,有气无力的低声叫着。
终于,紧闭的屋门打开,白灼目光一亮,瞬间从地上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却被门外太监拦住。
白灼急的面红耳赤,哑着声音喊道:“你们快放开我!”
“大胆!见到易公公还不快行礼?!”
门外太监厉声呵斥,白灼一懵,这才看到身边的易舟。
见白灼一脸懵然模样,一旁的邵修便要提醒,却被易舟抬手拦下。
易舟朝白灼周身打量一眼,最后目光停在白灼脸上那道疤痕上。
白灼被看的很不自在,连忙低下头,将有疤痕的一侧脸挡住,结结巴巴道:“易公公,奴婢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奴婢只是来传话的,奴婢还要去太子殿下身边伺候。”
易舟盯着白灼看了会儿,忽的发出一声莫名笑意。
“有意思。”易舟抬手挥了挥,守在门外的太监侧身让开,这是要放白灼离开。
白灼心中记挂着李熠,匆忙行了礼提步跑了出去。
邵修看了白灼一眼,还是不明白易舟为何要特意来看一个无足轻重的粗使宫女。
“师傅,可是这白灼有什么问题?”
易舟勾唇,目光幽深,淡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邵修深想了想,还是没明白易舟的心思,不过还是说道:“师傅,您帮了东宫那边,只怕皇后娘娘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皇后安排在东宫的人就这么没了,她不敢怪皇上,必会向易舟发难。
易舟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轻蔑:“皇上既然下旨处置他们,便是要告诉皇后,东宫不准她插手,她若还想扶持六皇子,自然会审时度势。”
说着,易舟微眯眼睛,低声轻喃道:“倒是东宫那位,本不该这个时候找我的……”
邵修疑惑的看着易舟,易舟却收了声。
白灼一路疾行,也亏得现在天色暗沉,路上也没碰到什么贵人,离的东宫越来越近,到最后白灼直接用跑的。
待她回到东宫,直接朝李熠的寝殿跑去。
“太子殿下!”
白灼跑进殿内,便见李熠正靠坐在床边朝她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