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那两个人的惊疑和猜测,与此同时在心里也想着自己的对策。
那两人应该开始猜出来了她的身份……毕竟江连焕暗示的已经足够明显了。
她现在应该是证明自己的身份?怎么证明才好?
江连焕也跟着朝这边看了一眼,华荣月意识到他应该是需要她接戏了。不过她现在拿捏不准,到底应该如何做出回应表明她就是易玲珑……
她并不是担心自己不像易玲珑……而是担心太像易玲珑。
但如果完全按照六扇门之前交待给她的那种方式,估计这两个人是完全糊弄不过去的。
那个男人看了半天,忽然间冷笑了一下,“真正的易玲珑我能认得出来,江公子,希望你不要抱着什么侥幸的心理。”
江连焕闻言,又笑了出来,他的笑里带着种浓浓的恶意。
华荣月不得不说江同志心理素质还是很强的,在明知道她是假货的前提下,居然还能面对威胁无动于衷。
她深吸了一口气,动也没动。
那个男人静静的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道,“我们谈谈别的事情吧。”
他暂时把易玲珑的真假搁置在一边了,貌似是因为现在没有什么证据,而且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倒是间接的证明华荣月这冲天的杀气还真的把他给唬住了一点,不然他恐怕连想都不会想就直接开嘲的。
华荣月在屏风后面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了江连焕给她的传音,“哎呦,没想到干的不错啊,比我预期的要好得多了。我之前一直觉得你演起易玲珑来有些娘里娘气的,没想到你还有点爷们的时候。”
这声音依旧是华荣月最熟悉的那个声音。
他的夸奖让华荣月成功的翻了个白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华荣月刚觉得他好像霸气侧漏一点了,他瞬间又变回那个嘲讽力满分的状态。
江连焕接下来就没有再跟华荣月说过话了,他集中精力去应付面前那两个人,华荣月也认真的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她听着听着就猜了出来,好像江连焕委托了这两个人帮他从天易楼中取一样东西。
那个男人说道,“江公子,你也知道,现在能进那里的机会不多,自打上一次东西丢失了以后,我们更是连摸进去的机会都已经不多了。”
“以前他们如果想要收拾一下屋子,或者要带几个人过来的话都会叫上我们,但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找过我们了。”
“我们甚至觉得他可能换了地点。”那个女人开口道,“因为以前……我靠近哪里的时候,会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最近那种感觉突然间就消失了。”
天易楼丢了东西?什么东西?华荣月开始思索易玲珑记忆中的事情,怎么好像丢东西这件事从来都没听说过?
听起来这些人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华荣月甚至下意识的想到了以前她从天易楼里带出来的那个小孩,但后来一想,哪怕是天易楼,也不会把小孩随便称之为东西的,即使那个小孩从某种意义上讲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全都丢了吗?”江连焕很冷静的问。
“不,应该还剩下了一些。”
“但是我们从他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那个男人说着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江连焕,“你认识它吗?”
华荣月下意识的想跟着看一看纸上面的东西是什么,从她这个角度来看,似乎是一副素描,因为透过光线可以从背面看见微微的线条,但又看的不是十分清晰。
她想再看的更清楚一点,但江连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一直将纸的正面背对着她。
“这是你画的?”江连焕问。
“对,是我按照记忆画下来的。”
“那你……画的确实不错。”江连焕笑了一声。
“那个人似乎被它气的够呛。”男人道,“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手里拿着这个东西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然后就一直盯着它。”
“啊——”江连焕拖长了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情就很好的样子,“看来……这东西的主人的的确确是把他给气到了啊。”
“这东西的……主人?”男人有些疑惑的说。
“东西往往是不存在感情的,能够让人对某种东西产生感情的一定是人,只可惜……”
江连焕剩下的话就憋了回去,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有深意,让华荣月觉得莫名的有些想抖。
在他终于把那画放下的时候,华荣月才有幸能够看见那纸上到底画了什么。
——一朵造型非常奇特的花。
这花是最近第二次华荣月看见了,而且都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包括刚才那人所说的丢失了某件东西,以及那人最近非常生气的细节。
种种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件事——
曾经华荣月跟着江连焕去了趟天易楼,然后“顺带着”从天易楼里取走了几本书。
那朵花的确是她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因为当时易大佬对于她的反应非常不满,华荣月知道易大佬心里很难受,所以就扔了一个代表着花船象征的金花在那里,暗搓搓的代指自己以后一定会过来讨一个公道的。
没想到那朵金花,居然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又重新的回到了华荣月的面前。
华荣月感觉到非常头疼。
她不害怕去挑衅别人,也不害怕为了易大佬去惹上什么可怕的麻烦,因为那人不管真实身份如何,一定是易玲珑的敌人。
在华荣月的逻辑中,易玲珑的敌人也就是她自己的敌人,双方本来就是铁打的对敌关系,早撕破脸皮和晚撕破脸皮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这朵花在此时此刻居然出现在了江连焕的眼前,华荣月就莫名的有了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她绞尽脑汁的开始琢磨该用一个什么样的说法,才能让江连焕不要去琢磨他们去过天易楼和花面也同样去过天易楼这两件事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对了,这朵金花出现的大概时间应该就是在那个被当成小蛊王的孩子被别人偷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
华荣月,“……”
“行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江连焕道,“你们继续看着,如果有消息,再及时联系。”
他把那张纸收好,然后一瞬间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杀气,这种收放自如的能力简直让人自愧不如。那个男人看了看江连焕,道,“江公子,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华荣月默默的从屏风后面站了起来,来到了窗户边,她在想江连焕的探查究竟到了各种地步,上辈子她知道江连焕很猛,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猛。
这都眼瞅着要探查到最核心的东西了啊,话说回来,江连焕上辈子知道的东西可能比易玲珑要多的多。
而且……江连焕为什么要去找那些册子呢?
“唉,您走好……”
身后传来了江连焕重新伪装出来的油腻商贩的声音,华荣月依旧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看着楼下,窗户半开着,从她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楼下的那条小路。
她看见江连焕送的那两个人慢慢的从出口走了出来,沿着路线即将要去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忽然间,那个男人转头过来看了一眼,正好就莫名其妙的和华荣月对视上。
华荣月静静的看着他,忽然间摘下了自己的面纱。
酒楼楼下,刚刚还在跟旁边的女杀手交谈的男人一瞬间就差点瘫在了地上。
女人一把扶住了他,连声问,“怎么了?”
第408章 对门新来的小伙计
之后江连焕就有好几天没有来找华荣月,等到两个人再见面的时候,江连焕对华荣月说:“唉,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还真的挺神奇的。”
“怎么神奇了?”
“之前那两个人我一直都没有说服过他们,结果上次把你带去了之后,他们居然就同意我的要求了。”
华荣月没吱声,江连焕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看出来,你居然真的挺厉害的,那两个人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算是天易楼一顶一的老人了,就这样他们居然都信了你是易玲珑。”
那是……就是老人才能真的确认她就是易玲珑呢,换成个新人,华荣月还真的没有这信心。
“不过易玲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江连焕思考着,“居然连你这样的都能被当场确认是他?”
他绕着华荣月来回转了几圈,华荣月觉得江连焕真的是个人才,毕竟一句话能当场骂两个人的不多……
江连焕说他瞧上了天易楼里面的一个东西,所以才找到了这两个人。
华荣月还真的没见过他们,虽说江连焕已经承认了他们是老人,但华荣月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来这两个人也是天易楼里负责干一些隐蔽事情的人。
联系到金花的事情,华荣月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很靠谱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被江连焕给勾搭上的。
“天易楼里面的杀手都很惨的,如果跟他们不是敌对关系,我都有点可怜他们了。”江连焕道,“听说那里面的杀手很多都是被从小捡回去的,从小就喂毒,长大后就没有办法离开天易楼了。”
“嗯。”
“你也听他们说了,之前有想从天易楼里逃出去的杀手,他们的肚子里都有无数的虫子破膛钻了出来,那个人基本上就已经死了。”
“嗯。”
“你的师父就是天易楼逃出来的吧?”江连焕忽然问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啊?”华荣月开始想着怎么把自己那个虚构出来的天易楼师父编的真实一点,“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就耐心的教我,然后……然后他过了没多久,就去世了。”
“哦。”江连焕点了点头,华荣月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挺害怕江连焕接下来问“他去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幸好江连焕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程度。
……
“天亮了啊……”
一个人躺在床上,过了会翻了个身,伸出手来,放在眼前晃了晃。
阳光从窗户那里透了一丝过来,照到了他的手掌上,将他掌心的手纹都照的一清二楚,也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个手的影子。
他看了一会,感受着周围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安静的屋子。
他今天还是活着的。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翻身从床上一个跟头就坐了起来,然后开始洗脸。
“阿折,你今天有事吗?”
“啊?没事啊,怎么了?”阿折擦了一把脸,把头叹了出去,对着门口的那个大娘喊道。
“今天没事的话就帮大姨搬一下东西吧,大姨家今天中午炖鱼,可香了。”
“唉,行,大姨。”
阿折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他跟着路留生四海为家了一段时间,成了这附近十里八村的大爷大娘都知道的丐帮新职成员。
然后有大娘实在看不过去了,就把他捡回去,在她的店里当了个小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