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韩昭离开总部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身后的袁复递来包好的文件袋。
他接下文件袋,说:“你下去忙吧。”
袁复看他一眼,微微鞠躬:“是。”
门被关上,齐韩昭拿着文件去了内卧,将文件袋丢在了床上。
“齐老板,威风啊。”床上坐着一名与袁复相同着装的人,见他进来玩笑的说。
齐韩昭扣着领带结扯了扯,说:“没什么威风的,我倒想和你换换。”
“啧啧啧,身在福中不知福。”方拓弯腰够过文件袋,拆开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致。
“你要看?”齐韩昭挑了下眉,笑问,“不如帮我分担一些?”
听到这话,方拓又把文件袋丢了回去,放松的往后一靠,说:“我也有事要忙,没空看这些条条框框。”
“是没空看还是不想看啊。”齐韩昭低眼看到那一沓文件,捡起几张翻看了下,“也不算麻烦,多坐几个小时的事。”
他将文件整理好,问床上的人:“你的任务进度怎么样?我有点眉目了,太慢可别说我不带你。”
“进度不怎么样,先前瞄上的两个都不是。”方拓说着,又笑笑,“我走不了你还想走?”
齐韩昭也笑笑,“说不定哪天你看不住我,我自己跑了呢。”
“你跑一个试试?”方拓语气有点危险。
齐韩昭低头一笑:“哪敢。”
“少扯别的,你刚刚说的有点眉目指的谁?”方拓说,“……隐族的?”
“算吧,只不过特征不同。”齐韩昭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曲澜应该也是隐族的,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我的击杀对象,毕竟特征不同的不止他一个。”
“等去了齐家密室再做决定吧。”方拓道,手指点着床,“如果密室里没有,那估计只有曲澜这一个人选了,到时候我把白璟牵制住,你抓紧点时间。”
“我可不希望是他。”齐韩昭笑着说,“曲澜死了,白璟会做出什么我都想象不出来。”
“到时候解决完就出去了,担心什么。”方拓无所谓道。
齐韩昭无奈:“我走了留你一个人?你尽量把进度拉远点,免得事情有变,拖的越久越不利。”
方拓暗自思忖,半晌才点点头:“嗯,尽量。”
-
白璟和白亦清同出一族,外貌特征和姓氏都别无二致,而鲜为人知的是,曲澜本该姓白,他和白璟、白亦清同属一族。
白发红眸是隐族的特征,是从出生起就定了的与常人有异,但隐族并非与世隔绝,总有几个与正常人类相爱的。
曲澜的父亲是隐族人,母亲是正常人类。他出生的时候没有隐族的特征,父母还欣喜了很久。
失去隐族外貌特征的隐族血脉不允许冠白姓,这是族内的规定。
但这并不是歧视,而是一种保护。
传说隐族人皆是白发红眸,人丁极为稀少,又有传说这一族的血液是世间奇药,可遇不可求。
对隐族来说,最可怕的不是传说的荒谬,而是传说的真实度。
隐族血,治奇毒,愈百病。
这个传说不假。隐族人大多长寿,加之血液可愈病痛,几乎一生都无伤无痛。
而隐族的血液不仅对自身有益,对他人也是同等效用。这便是隐族厄运的起源。
异于常人的发色与瞳色给他们带来灭顶的灾祸,那一场浩大的狩猎中,只有一支旁派存活了下来。
数百年前的隐族人丁兴旺,到今时却已凋零。
侥幸捡回命的数十人远离人群居住区,剩余的族人全被一网打尽,生死未卜。
利欲熏心的人将隐族当做活体人参,当做可捕的猎物,独独未把他们当做人。
隐族唯一的血脉隐居山林,过着安宁的日子,与世无争。
白璟八岁时,曲澜已年满十五,那个时候他们几乎没有交集,关系是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白璟性格孤僻,对谁都冷冰冰的,但小孩子的世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七八岁的小孩们聚一块儿玩的时候总会组团,谁都不会被排除在外。
曲澜是孩子们中的大哥哥,加上他本身温柔又好看,俘获了很多孩子的芳心。不过这其中不包括白璟,他总是自己站在一个地方,看着其他人或喜或闹。
因为曲澜本身的特殊,他是被长辈允许去城里的。他出去的时候被一群软糯的小团子围起来,可爱的奶音要求着带这带那,这次小宝贝们想吃糖,他也答应了,点了人数就随着母亲去城里采购。
“不许抢,抢的人没糖吃啊。”曲澜蹲在孩子们身前,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装的全是五颜六色的糖果。
“只能拿一个,不许拿多了,拿多了的小朋友下次不给带了。”他拢着一捧糖果,让孩子们自行挑选。
一群白嫩嫩的小团子排着队领糖果,等到最后一个小朋友拿着糖蹦蹦跳跳的时候,曲澜手心里的水果糖也都被拿完了。
但是还有一个小朋友没领到糖果。
曲澜将手放进口袋里,走到那个孤零零的孩子面前。
白璟正看着其他人的时候,有人把手摊在他面前,手心里……放着一颗糖。
粉色的包装,草莓味的糖,是最受小孩子欢迎的一种口味。
“喏,给你留的。”曲澜看了眼粉粉嫩嫩的糖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我给你带别的。”
他笑弯了眼,对着白璟。
那个不爱说话的小朋友看了他好久,之后才拿走他手心的糖果,软声软气的说了句谢谢。
这是他对白璟第一次的记忆。
舒时在自己房里醒来,钟如季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
外面天色是暗的,房里的灯光被关上了,他枕头边还放着那本刑侦小说。
“聊天还能睡,真是服了。”舒时下床,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睡醒之后总会头疼。
舒时去冰箱里拿了听冰可乐,冒着寒气的碳酸饮料下肚,把他身上和心里的火都熄了一些。
“还差点……”
他在记忆里看到了白亦清,但是交流不多,按照白亦清说的话,应该还有大事在后面等着。
舒时想到记忆里的白璟,手指微微捏了捏易拉罐。
小朋友还挺可爱的,如果不是冷着张脸应该很能讨人喜欢。
和现在不同,从前的小朋友虽然也冷着张脸,但眼睛还是亮的,剔透清澈。
-
时隔两日多,钟如季接收到来自诡箭的信件。
纸质的信件在指尖燃烧,钟如季两指夹着仅剩一角的纸片丢了出去。
诡箭特殊制造的箭矢他一直留着,这时派上了用场。他换上一身黑衣,走出门低头把下巴埋进了衣领里。
齐谐的人设不难揣测,更何况还是在他拥有记忆的前提下。
诡箭是齐谐噩梦开始的地方,也是野心开始的地方。他的野心其实不大,只是掰倒齐储而已。
诡箭每十年便会更换一次掌权者,箭手排行第一者拥有至高的权力,从前的齐储是奔着这一点去的,如果不是白璟的出现,箭手第一可以说是唾手可得。
他以为自己够疯了,直到遇见了白璟。
后来的事也很简单,有共同的敌人,他和白璟便是朋友。他将第一的位置让出,条件是必须帮他对付齐储,白璟答应的很爽快,两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
两人都清楚,倘若他们两个斗起来,还不知道第一会便宜了哪个黄雀。
诡箭是个没人权的组织,里面只用实力和地位说话,无论是齐谐还是白璟,进去后都吃了不小的亏,几乎天天负伤,挨个几箭都是小事。
也只有这种环境下才能养出杀伐果断的白璟,以及同样漠视人命的齐谐。
齐谐一直不太放心白璟,诡箭里也总有人挑拨他们的关系。只因为白璟有个众人皆知的软肋,一旦被拿捏住便没有翻身之日。
以齐谐的性子,说不准哪天便会对白璟下黑手,自己揽大权,毕竟权力这种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但现在……
钟如季眸光冷淡的看着前方打着灯的路,手指习惯性的敲着方向盘。
谁动他,谁必死。
曲澜的能力他不甚了解,但舒时的身手他还是略知一二的,不差,但也算不得上乘。
以后回去得练练。
车子很快驶到了目的地,钟如季下车后带上后座放着的箭筒,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黑夜劲风猎猎,钟如季一手拿着弓,一手摸到箭羽抽出长箭。
在以前遇到过的任务里,射箭算得上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一开始不熟练,这会儿也都该得心应手了。更何况齐谐的回忆烙在他脑海里,那些关于箭术的技巧同样没丢,肌肉记忆还替他记住了手感。
在诡箭中,白璟和齐谐是他人无法超越的存在。白璟的能力强在可以徒手掷箭,齐谐的能力则强在精准,只要他想,他可以射出数百箭而不致人死亡。
所以白璟出的任务一般是原地击杀,而齐谐则是活捉。
眯着眼看到楼下鬼鬼祟祟的人影,钟如季闭上一只眼,挽弓搭箭的时候笑了下。
这种精准到头发丝的箭术,大概是为齐储特意准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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