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映梦不见了!”唐氏的嗓门极大,这一嗓子吼下来,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映心原本正和林映雪在房里说话,听见声音后,林映心不由就蹙了蹙眉,“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办个丧事都不让人省心!”
唐氏赖在靖王府不走,林映心对唐氏早就颇有怨言,此时见唐氏又闹起来了,心里自然是大为火光。
林映雪没说话,只是起身与林映心一起出了房间。一路循声走到正厅,只见唐氏已经嚎开了——“我的梦儿不见了,我找遍了宅子上下也不见人!这孩子从小就和她祖母亲,她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唐氏扯着嗓子干嚎着,脸上却不见一滴眼泪。
林家众人大抵都知道唐氏和林映梦是什么样的人,要说林映梦会因为悲伤过度而去寻死,这正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百个不信,所以任凭唐氏哭得凄惨无比,众人都硬是没有一点回应。
最后还是老实巴交的四老爷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映梦那孩子不像是会做傻事的人,保不齐只是一个人去哪散心去了,不如我们带人一齐出去找找吧。”
林正文都这么说了,众人若是不出去找一找,似乎也有些过不去,于是众人只好召集了下人安排着出去寻人。
唐氏见目的达成,当即就止住了哭泣,生龙活虎的带领着众人去寻人,而等他们一路寻到林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映梦正扑在周青书的怀里,二人抱得紧紧地,姿势要多亲密就有多亲密。
“这……”刘氏等人见状,当场就替林映梦感到一阵害臊——这男女私会若是换做平常也就罢了,可这偏偏在老夫人的丧期里,这事若是传出去,外人定然要骂林映梦不知检点,居然在这个时候与男子有所苟且,若是事态严重的话,搞不好还要浸猪笼!
而身为当事人的周青书此时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他震惊的看了一眼正好好生生的站在人群里的林映雪,又低头看了看他怀中那位看不清脸的佳人——既然林映雪根本就没在林子里,那此刻在他怀中哭泣的人是谁?!
“母亲,大伯母,四伯,四伯母……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此时林映梦也终于抬起了头来,一脸迷茫的望向了林家的众人。
在看清林映梦的脸后,周青书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惨白的将林映梦一把推开,林映梦一时不防,身形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唐氏见状,赶忙走上前去,扶住林映梦,并指着周青书骂骂咧咧地道:“你个负心汉,被人发现了就想与我女儿撇清关系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不对我女儿负责,我就天天到你家门口哭诉你的不耻行径,让你这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
唐氏的一张嘴又快又毒,周青书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就在唐氏口中成为了一个祸害了人家姑娘还不想负责的渣滓。
“行了,都别吵了!闹成这样成何体统?生怕外头的人不知道咱们林家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吗?全都给我进屋去说!”林家所有人中,现在只有刘氏是最大的,是以最终还是由刘氏站出来把控住了局面。
不多时,林家的主子们就全都聚集在了偏厅里,除了唐氏母女外,此时在偏厅里的人脸色大多都不大好看。
“周公子,你是我林家的客人,今日是我林家老祖宗去世的丧礼,你却在林家后林与我林家女儿私会,不知你把我林家当做什么地方,把我林家儿女当做什么人了?!”不管对内如何,对外刘氏自然是要站在林家这边的。
“……此事是小生不对,但、但小生与四姑娘并不熟,也并不是在私会。”周青书活了将近二十年,何曾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可偏偏当时的情况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现在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把持住——不管当时在林中的女子是不是林映雪,他也不应该越礼任凭那女子扑进他怀里!
周青书满脸都写着‘懊悔’两个大字,刘氏看在眼里,不由就扭头朝唐氏母女看了一眼,这一看只见唐氏母女相互依靠在一起,脸上似有窃喜之色。
刘氏是何等聪明的人,几乎是一下就猜出了这其中的内幕——只是可怜了周青书,若是日后当真娶了林映梦进门,有唐氏这样的丈母娘在,以后周青书可有得罪受了!
不过想归想,眼下的事情还是要先解决的。刘氏收好自己的思绪,重新将目光投到了周青书身上,“周公子,刚才在林中的情况,我们林家上上下下的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并不是你一句不熟就能解决的事。你若是不愿意对映梦负责,我们也只好拉映梦去沉湖或是出家了。”
一个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闺名,林映梦已经被人看到与周青书搂搂抱抱了。这事就算林家的主子们能够守口如瓶,可他们却不能保证今日看到情况的所有林家下人们也能帮着一同保密,到时候这事若是传出去,林映梦的这辈子也就算是毁了。
“周公子!”林映梦虽然傻了点,但也能听出来刘氏是在帮她逼周青书做决定,于是她赶忙站出来配合道:“周公子,你若是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不会强求的……就让大伯母带着我去浸猪笼吧,这样我就不会连累林家的名声了……呜呜呜……”
林映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而此时的周青书根本就未曾想到这从头至尾其实都是唐氏母女的一场算计。他心中虽然气愤当时林映梦没能自己主动站出来表明身份,可此时见刘氏等人张口闭口就是要将林映梦浸猪笼……他是怎么也不能忍心就此害林映梦丧命的。
“等老太太的丧期过后,我……我愿意娶四姑娘做妾!”周青书涨红了脸,给出了众人心中期盼的答案——因着定山侯的关系,周家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以林家以前的威势,出生商贾人家的林映梦也是配不上周青书的,更别说林家三房现在穷困潦倒,林映梦还背着杀人犯女儿的名头了。
听到周青书妥协的那一刻,林映梦由衷的为周青书感到了些许同情,不过林映梦这也算是为她解决了一个麻烦?至少她以后不用再想着该怎么应付周青书了……想着,林映雪心中又感到了一丝放松。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小宅子里后,林映雪已经是精疲力竭,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妙画就红着眼睛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林映雪心中浮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小姐,笛儿姐姐她……小姐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妙画吸了吸鼻子,欲言又止。
林映雪见状也顾不上多问,急急忙忙的就朝笛儿的小院赶去。
“小姐……”见林映雪匆匆忙忙的赶进来,原本正在房中忙碌的妙棋赶忙停下手中的动作的给林映雪行礼,林映雪却连看也不看,直奔笛儿的床边而去。
“小姐……”笛儿见林映雪进来,有些心虚的将自己的手往杯子里挪了些,但林映雪眼疾手快,早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她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笛儿的被子——笛儿的左手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而且白色的纱布上隐约还透着丝丝血迹。
“怎么回事?”林映雪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笛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映雪——那冰冷的眼神仿佛要将人给冻住。她害怕的往床里缩了缩身子,却是一句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然盛怒之下的林映雪却不肯罢休,她牢牢的盯着床上的人儿,又是愤怒又是不解,“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寻死?
她这么拼了命的努力不就是想让身边的人都过得好好的吗?若是有一天她身边的人都离她而去,那她这么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奴婢……”笛儿被林映雪可怕的眼神吓得直接哭了出来。
而林映雪却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
“小姐!”跟着进来的几个丫头见状,连忙上来解围道:“笛儿觉得自己双腿断了,又帮不到小姐什么,一时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小姐就不要逼笛儿了。”
“我逼她?”林映雪陡然拔高了音调,“柳儿当初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现如今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她有什么绝望的?你们现在能活得好好的,都是我为你们挡住了明刀暗箭!你们一遇到一点挫折就要寻死觅活,那我呢?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都死了千遍万遍了?!”
林映雪双目通红,神色冷厉。
屋里的几个丫头何曾见过林映雪这番模样?一时间几个人都吓得不敢出声,就连原本正在低声啜泣的笛儿也忍住了眼泪,不敢哭出声来。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林映雪这才再度开口道:“你们犯别的错误我都能够容忍,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们轻贱自己的性命!那些曾经伤害过你们的人,我日后必定会一 一讨还回来,你们之中若是有谁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尽管来告诉我,要走或是要死,我绝对不拦着!”
林映雪这回是当真被气着了,说完这些话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