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消息灵通啊!”还是刚才说话那男生敏感地听出来和仪话里的意思,“莫非……你也是——”
和仪笑眯眯看着他:“真算辈分的话,庄别致得给我行礼叫师姑。”
“我靠辈分高啊!”在场几个都是差不多知道庄别致底细的,最活泼的那个就差一蹦三尺高了:“妹子高人呐!恕我眼拙,方才竟未看出。”
“行了行了。”庄别致把一瓶果汁扔给和仪,还有一瓶蜂蜜柚子茶:“别装x了,你上楼报道去吧,真不用哥给你开会?”
和仪轻哼一声:“用不着你占我便宜,大侄砸!”
顾一鹤就读艺术学院美术系,他们上课的楼和哲学系上课的楼很靠近,和仪慢悠悠往那边走的时候,就看到顾一鹤等在楼门口,她走过去把水递给顾一鹤,两个人匆匆说了两句话,她就拔腿往另一栋楼去了。
顾一鹤站在后面看着和仪远去的背影,忽然悠悠叹了口气。
和仪按照通知找到了相应的楼层,一进去,惊呆了好哇。
群魔乱舞啊!
讲台上一个在那“哈利路亚”一个手掐灵官诀眼看就要干上了,下头四五个人围成一团“道友”“道友”地叫得亲热,第一排课桌上小姑娘摆出纸笔热热闹闹地喊:“姻缘符!招桃花!要者速来!”
一个脑袋锃亮面容慈悲的小男生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翻书,他身后面带惊恐抱作一团的俩男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边窃窃私语,还怜惜悲悯地看着他。
他旁边还坐着一个留着短发的男生,气质出尘孤冷,白衬衫套在身上也穿出来道袍的飘逸出尘,正在闭目养神。
“这是嘛路数?”和仪皱了皱眉,卖符咒的小姑娘最先注意到她,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朱砂笔一翻桌子蹭蹭蹭跑到和仪身边:“晏晏姐!”
“望舒啊。”和仪眉眼柔和地一笑,揉了揉小丫头的鬏鬏。毛望舒连忙捂住脑袋:“好不容易才能梳起来的,晏晏姐你不要又揉乱啦!”
和仪笑着点了点她的眉心:“又惹你姐生气了?”
毛望舒即毛凝眉的妹妹叹了口气,面带愁绪:“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在小区里买了一下姻缘符和自制的红线,你说她就急了呀,差点没把我剃秃了!”
“我听说可不是这个版本。”和仪挑挑眉:“难道不是给安老养的猫和水池子里的锦鲤牵了红线,那猫差点淹死?”
毛望舒讪讪一笑:“小有失误,小有失误。本来是在安奶奶的指导下给他家小猫和另一只猫牵的,手一抖,牵错了。不过我的水准有待提高,我的红线不需要啊!”
她说着,眸子亮了起来,凑近和仪,搂着她的肩膀贼兮兮地说:“晏晏姐,红线要伐?保你和你家小娇夫感情更上一层楼。”
“我不需要。”和仪冷酷无情地把她拔拉下来,此时屋子里的人也都注意到她,纷纷笑着施礼:“和师!”
“诸位。”和仪回礼,刚想找个地方坐下,毛望舒热情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晏晏姐!这儿!你坐我旁边!我姐让我照顾你哇!”
谁照顾谁啊。
和仪无语望天。
“喂,你好110——”
在安静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第32章 .探险活动开始 和师表示:姐不是去送菜……
“嗯?”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手里握着电话的那个男生惊呆啦,他旁边那个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他一下,小声说:“你手机怎么这么大声啊?”
打电话的那个有点委屈:“……我、我想着屋里这么吵——”
他们以为自己挺小声的, 其实屋子里这群耳聪目明, 哪个是正常人?他们的窃窃私语也能听到。
只不过有清晰与模糊之分罢了。
“喂?你好,110,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电话那头再次询问。
男生瑟缩发抖地看着一屋子盯着他的奇奇怪怪的人,张张嘴没说出什么来, 他前桌那个光头一伸手把手机拿了过来, 对电话那边说:“这里是上京大学哲学系宗教学教室, 新生报到, 我们在讨论课本上的内容,可能让同学产生了误解。”
“不错, 这孩子靠谱。”和仪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相为玉三两下解决了110.
电话一挂,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你、你、我怕告诉你们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你们不要以为软传销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了!”两个男生抱作一团,一起瑟瑟发抖。
毛望舒盯着他, 心中了然, 忽然狞笑一声, 摩拳擦掌地问和仪:“和师, 这两个, 要不要拉出去——”她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还故意凶狠地盯着那两个男生。
屋子里哪个还没点童心了?当下就有好几个配合地站了起来, 磨刀霍霍向猪羊呸、向同学。
和仪强忍笑意刚要配合着毛望舒开演,俩男生对视一眼,忽然齐齐大喊:“救命啊——”
“喊什么?”不错, 把导员召唤出来了。
“哎哎呀,闹一闹吗,把同学吓坏了。”毛望舒坐回椅子上,看起来很有和班主任斗智斗勇的经验。
那俩男生惨兮兮地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不该告状。导员看了毛望舒一眼,皱了皱眉:“我告诉你们啊,校园霸凌是绝对不可以出现在咱们学校的,发现了轻则开除重则刑拘!”
“孩子小不懂事,我教育她。”和仪笑眯眯按住了毛望舒。
导员应该是知道这个班的底细的,看了看班里打扮各异的学生,叹了口气,简单说了一下规章制度,就让人上来自我介绍。
在自我介绍之前,他还不忘说一句:“我知道你们的宗教信仰各有不同,但我希望,在这个学校里,你们能够互帮互助、共同发展,不要发生信仰拉踩与battle。”
“您很时髦嘛。”毛望舒瞪大了眼睛。和仪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毛凝眉提起这个妹妹都是唉声叹气有气无力的了。
导员应该也是有力无处使,摆摆手,“你们自己组织,按照学号上来自我介绍吧。1号是谁?”
和仪。
和仪低头看了看名单,捋了捋头发,不错,不管在哪里,姐都是最亮眼的烟火。
她大步走上讲台,长裙及踝,交领玄色上裳上绣着繁复绣纹,长发用一支玉钗挽在脑后,眉目清冷,还是很有范的。
“蜀中和仪,字晏书,请多关照。”都是知根知底的,和仪也没废话,直接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按业内价给你们八折。”
“和师!请多指教!”一语既落,屋子里的人齐齐站起弯腰,那位普济寺的相为玉也慢慢站起躬了躬身以表尊敬。
和仪心里美开花啦!这才是姐应该来的地方嘛!什么在港城砸场子,多费力气呀~
另外两个同学和导员被吓得够呛,那两个同学纠结了一会儿,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和、和、和……”
和仪看他们都有点磕巴了,心里悄悄叹了口气,摆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他们说:“没关系没关系,不比多礼,我们真的是正经人,不是传销。”
那两个同学局促一笑,导员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这位同学介绍完了?二号!”
走上台的是相为玉身边那个气质清冷的男生:“我是陆离玉,前年刚刚升绶五品天师,打算考六品,有同样目标的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咱们共同进步。”
台下掌声哗哗一片,要知道仅从道教来讲,天师分九品,一到三品是入门,四到六品中级,七品、八品高级,九品就是当时少有的真正天师了。
如今仅存的,龙虎山一位、南天师府一位,还有一位就是特部坐镇的那位品味清奇的安部长。
以陆离玉的年纪已经五品准升六,称得上少年英才了。
肖越齐与毛凝眉今年七品,堪堪升入,已经为业内称颂。
毛望舒在下面兴奋地举手:“我!我!离哥带我!”
还有好几个举手的,和仪看了一圈,她差不多都能叫上名来,不是各大宫观的未来之星,就是道骨卓绝的家传道士。
未来可期啊。
或许是陆离玉的介绍给了那两个男生勇气,当相为玉站上讲台时,他们竟然敢问:“我、我们想问一下,您是出家人吗?”
“在座许多都是出家人。”相为玉温润一笑:“不过我确实是佛门中人,不知二位施主有何想法?”
“所以你真的是和尚啊——”说话的那个猛地住口,另一个在相为玉鼓励的眼神下讪讪接上:“我、我们还以为你是在做化疗或者行为艺术什么的呢。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戒疤啊?”
屋子里陷入了可疑的沉默,相为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贫僧……畏痛。”
“咳咳。”和仪嘴里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了,毛凝眉连忙殷勤地伸出爪子给她敲背,动作之娴熟、力度之合适,不由得让和仪怀疑毛凝眉平时都培养了她的妹妹什么。
相为玉倒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自我介绍:“在下擅经文超度、相面之术,也曾得大师父传德山棒法门,诸位如有需求,在下义不容辞。”
底下齐齐摇头——笑话,没事谁想挨打呀!
接下来上去的是毛望舒,她就活泼很多了:“我叫毛望舒,茅山派第二十八代弟子,当代宗主的小女儿,毛凝眉晓得吧?我姐!我现在五品准备升六,需要攒功德,有活的叫上我啊!我比较擅长符咒,经咒也可以吧,茅山法倒是不大好,主要我是和我妈学的。和合术法我也比较强,姻缘符在线卖嗷!我平时在青阳街那边给我爸和我姐看铺子,但我没有和师那么财大气粗,你们找我我只能给打九五折。”
“哈哈哈,月亮阔气!”毛望舒反而是和在场的玩得比较熟的了,她小名月亮,在座的也都知道,她一上台,底下就热闹起来了。
下一个上来那个看起来就比较斯文内敛了,但他做的事可一点都被内敛。
只见他一上台,闭着眼睛先吼了一嗓子:“和师!我老崇拜你了!我哥总给我讲你的故事!我jio着你帅呆了!你是我女神!和师放心飞小弟永相随!”
然后睁开眼,又是斯斯文文正经人:“我姓卢,我叫卢津阳,家里世代做出马仙的,我过一阵应该也会去青阳街给我堂哥看铺子,你们有活可以找我,一般的小事都能处理,要大动刀戈的还是算了吧。”
和仪压了压不停抽搐的嘴角,笑着对这位狂热粉丝点了点头,忽然开始怀疑卢津江给他这位小堂弟到底灌输了什么。
“津阳弟弟!和师全国粉丝协会欢迎你的加入!”毛望舒热情地伸出了手机,“来来来,咱俩加个微信嗷!”
啥子?我还有全国粉丝协会?!
和仪瞪大了眼睛看向毛望舒,毛望舒嘿嘿一笑,拍拍胸脯:“会长!”
一指卢津阳:“副会长!”
合着这粉丝协会就俩人。
“谢组织认可!”卢津阳却一副灌了鸡血的样子,热情洋溢地对着毛望舒拍胸脯。
此时屋子里此起彼伏都是:“月亮拉我一个!”“月亮加上我!”的声音,最让和仪吃惊的是一直坐在她们后面的陆离玉竟然也把手机伸了过来。
她对陆离玉还是有些了解的,眨眨眼,问:“你不是要一心修行寻求大道吗?”
陆离玉和她熟悉一些,话也比对别人多一点:“我妈说,要我多向优秀同辈学习,多与同龄人探讨。”
嗷,合着是拿我当由头又建了个另类班级群呗?
和仪不由拿出庄别致给她买的果汁拧开灌了两口。让我冷静冷静,她这样想着。
毕竟即使自恋如和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混成大明星的一天。
班里唯三的正常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就在和仪后排的后排的那两个小男生眼看着看起来十分正经的怕疼没戒疤同学也伸出了手机,不由深深看了和仪一眼,啊,这是什么神奇的女人啊。
导员嘴角抽搐地看着这一幕,不由伸手捏了捏眉心,暗想:我这是碰到了什么样的一群奇葩啊。
自我介绍还要继续,和仪凝神细听,班里倒大多都是她听过两耳朵的,不是家里底蕴深厚、就是有名的天才人物,这些资料上都有,但见面了才更能看出不凡来。
除了相为玉一个佛门的,班里其余的同学可以说是来历各异,不过大多都是互称“道友”的。唯独一颗满口“哈利路亚”的独苗苗,一头带着小卷儿的金发十分耀眼,湛蓝的眼睛好像大海一样,五官俊俏,倒显得格外稀奇了。
导员也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终于轮到两棵社会主义的苗苗,大家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体,等待着他们的自我介绍。
俩人是先后脚上的台,应该以前就认识,显得很默契,自我介绍说得跟相声似的:“我叫陆慢!”“我叫齐修远!”
“我俩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两个都很直!没有什么超出兄弟之外的感情!我们的名字真不是情侣名!”
陆慢同学申诉道:“我妈怀我的时候以为我是个女孩儿,就想赶潮流搞个娃娃亲,所以她就给我取名叫‘陆漫漫’,结果生出来是个男哒!陆漫漫就变成了陆慢!”
齐修远补充道:“我妈为了防止误会本来打算给我去掉一个字,但是去掉远我就叫‘齐修’,去掉修我就叫‘齐远’,汽修和起源哪个都不太好听!所以我还叫‘齐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