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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国师有灭怨鼎。
  他不断地从灭怨鼎中吸收法力,用以治愈自己的伤口。
  阿窈觉得这样不行。
  灭怨鼎就是国师的移动外挂。
  如果真让国师治好了伤口, 那她和渊法就真的毫无还手的可能了。
  心头顿生一计。
  既然国师能从灭怨鼎中吸收法力, 那渊法是不是也可以从她这里吸收法力?
  阿窈尝试着调动自己的法力,企图支棱起一点红莲业火的火花。
  却被国师发现。
  国师靠着灭怨鼎,给了阿窈更沉重一击。
  渊法及时反应过来,奈何受伤致使身体不便, 他拼尽全力, 一道金光甩了过去,挡住了国师给阿窈的攻击。
  可是阿窈终究是受了伤。
  渊法招式的威力大不如前, 只能避开一半的伤害,另一半还是落到了阿窈身上。
  血从她的嘴角滑落,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阿窈。”渊法自责地红着眼。
  阿窈笑着歪头看向渊法,她微屈自己的食指——这是她现在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了。
  借着这个动作告诉渊法,她没什么事,让渊法不要担心。
  国师却不打算放过他们俩。
  他拖着灭怨鼎来到渊法面前。
  “这个阵法你用的很好。只可惜,他没有把全部用法都交给你,所以才会让阵法如此不堪一击。”
  这会儿阿窈听出来了,国师口中的“他”应该是指渊法的师父,君渊。
  阿窈听到国师继续说:“我原以为,你是他最喜欢的弟子,按理来说,他的毕生绝学应该都交给你才是。后来才发现,他对你也是有所保留,没有倾尽全力教导。”
  国师自嘲一笑,也不管渊法有没有听他的话。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
  “不对,他还是很爱你的。他教你的,都是剔除过邪门玩意儿的法术。他希望你成为正道的光。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自以为是的正义,让你落到了如今的地步。”
  “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谁。但是君渊如果知道,他最爱的徒弟死在我的手里,那他一定会很难过吧!放心,我会去渊河旁边告诉他的。亲口跟他说,你的死状如何凄惨。”
  “凄惨。”渊法语气中皆是寒意,“你被仇恨和利益蒙蔽的双眼,是看不到凄惨的。不然怎么会狠心,让那么多魂魄在灭怨鼎中,生生被红莲业火烧死。”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国师一掌拍向渊法的心脏,看着被重伤的渊法,他笑道:“我最恨你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我做的是多么下贱的事情。我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的追求啊!”
  道士接近癫狂,他让灭怨鼎中所有的红莲业火倾泻而出行,形成一片片如莲瓣一般的利刃,直接袭向渊法。
  “我还是早点让你死了,早点让你去陪陪君渊。”
  火光如潮,潮起久未落,誓要将渊法燃尽。
  “不!”阿窈凄厉的叫喊没能阻止莲瓣之火插在渊法的身上。
  也没能阻止国师笑得愈发猖狂。
  眼泪夺眶而出,阿窈双目猩红,嘴角的血汩汩的流着,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了。
  阿窈整个人都在颤抖。
  倏尔,火光从她的周身喷薄而出,眉心红莲烙印鲜艳如血。
  阿窈摆脱了灭怨鼎的桎梏,她任由嘴唇边的鲜血流着。
  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渊法被刺中的那一幕。
  周身的火光变成滚滚烈火,如爆破般,从阿窈的四周席卷至整座宫殿。
  魔王见势不妙,先给他自己和萧睿套了个法力建成的保护罩,避免红莲业火给他们父子带来的伤害。
  而情况,确实不妙。
  火焰爆发的一瞬间,国师一大口鲜红色血液吐了出来。
  灭怨鼎受不了这么多的红莲业火,“哐”的一声,碎得七零八落。
  宫殿化为一片火海。
  阿窈没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
  她全部的执念,是给渊法报仇,杀了国师。
  国师靠着灭怨鼎恢复得差不多,被阿窈这一下又打回了治愈前。
  饶是他,也没见过如此大规模的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权衡再三,他带着灭怨鼎的碎片逃走了。
  阿窈带着漫天火光,想要去追。
  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阿窈,别去。”
  这是渊法对阿窈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把阿窈从理智全失的状态拉回来的,最后一句话。
  阿窈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澈。
  “法法。”
  一滴泪从她的右眼落下。
  渊法摇摇欲坠,阿窈慌乱地抱住他,哭着说:“对,我现在不应该去追他,我应该先救你,我应该先救你。法法你再撑一会儿,我找人来救你。”
  渊法没有说话,他带着血的手,安慰地抚上阿窈的头顶,又扯出一个让阿窈不要担心的笑容。
  可是下一秒,渊法就消散在阿窈面前。
  阿窈企图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咔嚓”,细微的破碎声,被火焰的燃烧声所掩盖。
  阿窈胸前挂着的玉佩,随着渊法的死亡,断裂了。
  “法法!”
  她失声恸哭
  再没有人回应。
  魔王宫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惊动了四面八方的神仙。
  神族和魔族一起救火,收拾残局。
  那些不明所以,但是围观了全过程的魔都子民们,谈论起这三天三夜的大火,那故事的版本,可谓应有尽有。
  有的版本说,是国师杀了王后,遭到了天谴。天降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不仅烧死了国师,还烧毁了国师生前住的宫殿。
  也有的说,是太子萧睿谋划已久,将他的父王、母后和国师一网打尽,然后放了把火毁尸灭迹,从而登上了魔域之主的位置。
  渐渐的,魔域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谈论这场大火的人也越来越少。火光的真相,对于没受到任何影响的平民百姓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大家还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正常地生活着。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但是对阿窈来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场斗争使他重伤,被护送回纸奉庙之后,昏睡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
  阿窈看着纸奉庙熟悉的装饰,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禹殓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
  他看到清醒的阿窈,瞬间活力满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醒了。你要再不醒,我真就直接给你埋了。睡了一个月,你也是真行。”
  阿窈看着被褥上的莲花暗纹,发呆。
  禹殓继续絮絮叨叨:“你说说你,去了趟魔域,就办了件芝麻大点儿的请愿。”
  禹殓伸出他的小拇指,比了比;再伸出他的双臂,尽可能地画了个最大的圆。
  “就给我惹出那么大的事情。”
  “瞧把你能的,一把火把魔王宫给烧了。得亏魔王宫大度,紫蓬山豪气,一方不追究,一方给我们垫付了修缮费用。不然我们俩去魔王宫打一辈子工也还不起。”
  “还有你这眉心的红莲印记是怎么回事啊?去的时候没见你有这花钿。这是魔域最时兴的样式吗?”
  见阿窈呆若木鸡的样子,禹殓戳了戳她的脸,“嘿,我问你话呢!到底有没有听见?”
  阿窈垂眸,盯着被褥上那朵莲花,声音中带了些哭腔,问:“渊法呢?”
  半响没人说话。
  禹殓用汤匙戳碾着装药的碗底。“这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毕竟你是亲眼看着他——”
  他不欲再说下去。
  拿出阿窈放在被褥里的手,把汤药往阿窈手上一递,禹殓说:“别整那些没用的伤春悲秋,快把这药喝了,赶紧给我好起来,然后去干活。天知道你昏迷的这一个月,我过得有多忙。”
  说罢,如小旋风一般,飞快地离开了阿窈的房间,给阿窈关上了门。
  碗中汤药因为移交产生的涟漪,在小小的碗里荡漾着。
  一粒珍珠垂直落下,给这份荡漾增添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没入汤药后,珍珠便消失不见。
  越来越多的珍珠,滑入碗里,落到被子上。如果不是那被褥泅湿的痕迹,没有人知道这些珍珠曾经存在过。
  禹殓透过窗户,看见阿窈满脸泪痕,无声地哭泣着。
  他低头整理了神色,转身离去,给阿窈一个能自由发泄情绪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虐是不可能虐的!
  另,谢谢小天使们的评论收藏,鞠躬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