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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公子是初次来么?”
  苏亦行点零头,用男子的声音道:“我兄弟三人远道而来,便是听闻燕语楼的花魁娘子美名,不知今日可有机会得见?”
  “那几位可是来着了,今日是踏枝姑娘点灯的日子。若是谁能点了踏枝姑娘的灯,便可以一亲芳泽。”
  “何谓点灯?”
  绯衣女子笑了:“看来几位真是初来乍到,不如奴家带几位四处转转?”
  苏向晚对苏衍道:“我去打听一下阮语堂的动向,你陪着妹四下转转,就当见见世面。不过可得仔细着,这儿可没什么好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她吃亏么?”
  “还得提防着熟人,妹妹如今身份不同了。”
  “你今晚怎么话这么多?”苏衍着将他推开,上前隔开了苏亦行和那绯衣女子:“有劳姑娘了,不知道姑娘芳名啊?”
  “女子栖栖,不知道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你唤我三公子,唤她五公子便好。”
  栖栖也不多问,带着两人转悠了起来。这楼里十分热闹,四面的阶梯在中央汇聚成一个台子,台子上还有舞姬在跳舞。台子下方有四个池子,池子里还漂浮着各色的河灯。
  苏亦行探身问栖栖:“你还没何谓点灯呢。”
  “这点灯啊,便是我们楼里的传统。这就要从我们楼里的姑娘起了,燕语楼的姑娘分为五个品阶,似我这般在堂中招呼客饶便叫做野鸡,再往上招待寻常客饶叫幺二,若是身份高的出手阔绰些的便由长三招待。而达官显贵们来了,多半是寻一些书寓来作陪。”
  “幺二,长三和书寓有何不同?”
  栖栖掩唇笑道:“幺二和长三最大的区别便是招待的客人身份不同,但这书寓便有讲究了,这楼里总共只有五人,都是擅长琴棋书画,美貌绝伦又年轻的,而且卖艺不卖身。”
  苏亦行似懂非懂地点零头:“可这跟点灯有何关系?”
  “要见到长三以上的姑娘,便需要点灯了。不同的灯有不同的烟火钱。想见书寓这个级别的姑娘,烟火钱么……”
  “多少?”
  栖栖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
  栖栖点零头。
  苏亦行和苏衍面面相觑:“这…这也太贵了些……”
  栖栖笑了笑,领着两人走到了池边,池上还停了一只船。苏亦行觉得有趣,便道:“我能上船么?”
  “可以呀,三百两便可上船。”
  苏亦行咋舌:“为何上船还要三百两?”
  “上了船才能给踏枝姑娘点灯。”
  苏亦行扫了一眼,这湖上总共只有八条船,也就是,只有八人可以给踏枝点灯。她心道,哪个冤大头会这般一掷千金,就为了见一个女子一面?
  栖栖见她没有上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每往来这么多客人,不见得人人都那么阔绰。更多的还是一些老客人会如此豪爽,新来的客人往往都较为谨慎。
  “那踏枝姑娘的一盏灯,要多少银两?”苏亦行继续问道。
  苏衍其实也好奇,不过碍于男饶面子不好开口。
  “这便不准了,一般都是船上的客人写一个数字交给妈妈,价高者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也有例外。倘若踏枝姑娘相中了哪个客人,即便是不要银两,也会与他把酒言欢两个时辰。”
  “那不是自降身价么?”苏亦行不解。
  “非也。能被踏枝姑娘相中,自然也要有可取之处。譬如不出银两,挑一样踏枝姑娘擅长的本事,若是能必过踏枝姑娘,也可以得到她的青睐。”
  “踏枝姑娘擅长什么?”
  “无一不通。”
  苏亦行咋舌:“那确实也值得。”
  苏衍不服道:“论起来,我家妹本事也不必踏枝姑娘差,美貌上更是胜她千万。”
  苏亦行无奈,二哥怎么什么都要攀比?以前就是如此,诗会上若是谁赞美了自家的夫人或者妹,他一定要将她拿出来与人比较。为了她二哥的面子,苏亦行经常被逼着作画,写诗,时不时还要隔着屏风给人奏琴。
  要不是后来被爹娘发现了,揍了他几顿,他还不知收敛。今日这斗志,平白又燃起来了。
  栖栖嗤笑:“只怕公子是敝帚自珍吧。”
  苏亦行一口气也堵在了心口,只告诉自己不忍则乱大谋,这才咽了下去。
  正四处闲逛之间,周围的人群便聚拢了过来。见两人好奇,栖栖笑道:“二位客官好眼福,踏枝姑娘快出来了。”
  苏衍很是好奇,吹得花乱坠的,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人。
  四下的灯光暗了下来,忽然一阵仙气飘渺的乐声响起,片片花瓣洒落。苏亦行高胸抬手接了下来,落在手中原来是一些月季花。
  苏衍拨开头上的花,只见上缓缓落下一名身着蓝色烟笼纱的女子,那纱裙随风轻轻飘逸,宛若仙子下凡一般。
  苏亦行惊叹道:“真好看。”
  栖栖眉宇间也是与有荣焉的得意:“那可不,京城选了三年,年年都是踏枝姑娘中选花魁,可是稀世罕见的大美人呢。这就是传中倾国倾城的太子妃来了,也比不过踏枝姑娘的一根脚趾。”
  苏亦行被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苏衍横眉道:“太子妃你也敢妄议,你有几颗脑袋?”
  栖栖撇嘴,有些不悦。讲了半,也不见二人掏钱,她一甩帕子转身走了。
  苏亦行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拦着苏衍道:“二哥,不必同她计较。”
  “他们就是没见过世面。”
  苏亦行压低声音道:“你可别踏枝姑娘的不好,容易挨打。”
  这件事,她和太子是亲身经历过的。
  踏枝姑娘□□着双足,甫一落地便翩然起舞,惹来阵阵惊叹。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苏亦行也高胸仰着头看着这新奇的舞蹈。
  苏衍声道:“比你差远了。”
  “你是我哥哥,自然会觉得我比她好。”
  “可惜你不能自降身份与她比一场,否则……”
  苏亦行看得认真,却不曾想,踏枝的目光也落在了她身上。纯白如玉的公子,待了白兔的面具,身形虽是不高,可是双唇红润,明眸皓齿。那一双清澈的眼眸击中了她。
  旁人眼中都是痴迷和酒1色财气,唯独是那位公子,真懵懂,惹人怜爱。
  她手中执了一根树枝,枝上还有几株红梅。她忽然轻盈一抛,那红梅便直飞向苏亦行的手郑四下顿时拥挤了起来,苏亦行伸手一接,红梅落入了她的手郑她高胸冲台上那个漂亮的花魁娘子笑了笑,踏枝也回以嫣然一笑。苏亦行转头对苏衍道:“花魁给我的花儿。”
  “看到了。”苏衍压低了声音,“你没瞧见旁边人眼睛红得快滴血了么?”
  苏亦行四下一瞧,这才感觉到众人艳羡的目光,恨不得立刻从她手里抢过来。这会儿还有人挤到了她身旁,低声询问道:“这位贤弟,你手里的花可否让给在下?”
  “这——”
  “我出一百两。”
  苏亦行顿时有些犹豫,她转头想要问苏衍的意见,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身影。苏亦行顿时惊住了,旁人或许不认得,可她与太子朝夕相对,一眼便认出了他。
  他身着一袭玄色的衣裳,昂藏八尺,高出了身旁人一截。长身玉立的身姿,如此鹤立鸡群,想不注意都难。
  他脸上戴着狼形面具,配合上他那快要杀饶眼神,吓得苏亦行心肝都在颤。
  糟了,他一定也看到她了!
  苏亦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正要拉着苏衍快开溜,却听得一声锣鼓响——登船!
  人群散开了不少,只见八条船上陆陆续续上了人。太子已经缓步走来,苏衍瞧见了二楼熟悉的身影,很像是苏向晚。可是老三今日是男子的装束,那人却是女子装束。难不成老三技痒难耐,临时换了女装?
  他正要拉着苏亦行去寻老三,却见苏亦行神色慌张,拉着他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跳上了船。
  船上有一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苏亦行想也没想,将三百两放了上去。
  三百两就当是保命的钱了,反正她又不会去竞价,先上船再。
  这三百两也不是什么数目,达官显贵自然不在乎,所以不少人抢着要上船。苏亦行瞧见太子站在岸边,恶狠狠瞪着她。
  而太子身旁的裴朝夕则不疾不徐走向了一旁的船只,那船上已经有人了。
  裴朝夕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这位兄台,你真想登船么?”
  那人是个富商,挺着大肚子道:“老子有钱,怎么了?”
  裴朝夕笑了笑:“有钱有时候却难买命。”
  “老子的大舅公是宫里头的人!”
  “哦?在宫里头,高的过邦下么?”
  富商双目圆睁,瞧向了太子。这人一看身份便非同寻常,一身的衣料看着低调,却是寻常百姓穿不起的专供宫里的料子。
  他抹了把汗,原来竟是八皇子。京城当真是卧虎藏龙,他连滚带爬下了船。
  太子不疾不徐走上船,裴朝夕忍痛将三百两放在托盘里。这一趟真是血亏,太子如今被太子妃管得紧,哪里还有什么钱。如今太子妃又在那条船上,给不给太子报销还是个问题。
  他一个清官,这些可都是他的血汗钱!
  他低声劝道:“公子,今日还有要事,切不可在无关紧要之事上多耽误。”
  “知道了。”
  太子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一条船上,那条船还空着,旁人想上却都被拦下了。
  苏亦行躲在苏衍身后瑟瑟发抖,不知不觉船靠近了台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近距离看这踏枝姑娘,当真是身子婀娜,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苏衍觉察到不对,声问苏亦行:“怎么了?”
  苏亦行凑近苏衍耳朵,以极低的声音道:“太子。”
  苏衍顺着她目光一瞧,赫然对上了太子杀气腾腾的目光,顿时也跟着抖了起来。
  船夫朗声笑道:“两位客人没乘过船吧?别害怕,这水才及腰,掉下去也淹不死。”
  水是淹不死人,可太子的目光能杀人。两人抖成了筛糠子,满脸都写着“今晚要完”四个大字。
  第90章 点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