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乔佚很警觉,“你到底想说什么?用我名字买房,你干什么去?”
“没事。”沈欲笑了笑,“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有心事?”
“没有。”轮到乔佚笑了,“找苗叔拿衣服去了。”
就拿衣服?沈欲不太信,小乔这几天心情不好,摆明有事瞒他。“你别骗我,我看别人不行,看你还是准的。”
乔佚拨开挡片,看了他一会儿。“这都看出来了?”
“快说。”沈欲皱起眉,“不说不给你吃老玉米。”
“你敢。”乔佚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事,在苗叔那里遇上我大哥大姐了。”
沈欲的心蹭地被扎了一下,还是被冰花扎的,疼完了一片冰凉。当年小乔说自己还有一哥一姐,沈欲想正好有人能照顾他,哪怕自己不在了,他还是哥哥姐姐宠着的小弟。
可他错了,他心疼了一整年的男孩,只有自己宠着。
“他们去找苗叔干什么?”沈欲问。
“我爸死之前留过遗嘱,钱我们分,收藏品没分过家。”乔佚说,“他收过一块残墨,詹大有墨店乾隆后期,找过遗产律师,谁有另外一半就把藏品给谁。他们都觉得我爸死之前把另外一半给苗叔了,所以经常去。”
沈欲静静地听。第一次从小乔口中得知关于他家庭的只言片语。
“怎么可能,苗叔以前只是帮我爸做衣服的。我爸谁都不爱,只爱他收藏的东西。”乔佚整了整手套,“搂我。”
“啊?”沈欲听得认真。乔佚指了下前面的信号灯,沈欲看出最暗的颜色灭掉。摩托车发动之前,他抱住了前面的腰,还把手插进了骑行服的衣兜。
车继续前行,停在了一辆桥上,底下是刚刚上冻的冰。沈欲不舍得离开车座,看小乔故作神秘地下了车,先往河心扔了一块大石头。还没冻稳的薄冰顷刻粉碎,砸出一个大洞。
“你干什么呢?”沈欲问。5年前小乔也干过这件事,冬天往河心扔石头。那时他以为小男朋友是觉得好玩儿。但现在,他觉得他不是。
乔佚打开储备箱。“把冰砸开。寒冷地区的人都这么干,冰刚上冻的时候会砸开一个洞,提醒别人这片河面还不能走。掉下去容易死人。等我一下。”
“你又干什么去啊?”沈欲喊着。小乔走远了,停在20米开外,在地上放了一个盒子。沈欲立刻看懂了,跑过去拉起他来:“你疯了?年底玩儿火牢底坐穿,跟我回去!”
“我放一盒烟花就能把牢底坐穿了?”乔佚不起来。
沈欲很惊慌。“年底全都是加班的警察,你把他们招来就完了!”
“我放一盒烟花就完了?我也太容易完了吧。”乔佚笑但还是站了起来,“跟我过来。”
臭小子,居然搞这么大动静,沈欲捏着手心往回走,越走越快。乔佚不解地看向沈欲,快步跟上他的速度。
放个烟花,至于么?就算真把警察招来能怎么样?乔佚带他上了车,开出200米左右才停下。
“等我。”乔佚说,自己开始往回跑,背影写满了坚持。沈欲知道劝不住,小乔咬死的事绝不撒口,只好机警地竖着耳朵听周围动静。
要真有警察,能跑一个是一个。正规划逃跑路线,正前方200米炸了一个巨大的烟花,一下子,照亮了刚才那条上冻的河。
好漂亮,冰面是浅灰色,有水的地方是暗灰色。沈欲想起小学时摸黑回家的那条小路,有水坑的地方都格外得暗。
天空真亮。沈欲站了起来,提前预知得等待下一个。看不出烟花的颜色却有明暗,带着温度炸开了他黑白的世界,一个、再一个、又一个……沈欲无声翘起嘴角,搓着手,眼里亮晶晶。
再等他的小男朋友顶着风跑回来。烟花还在天上绽开,逆光里一个高大的人影朝这边急速靠近,披着一身亮堂堂。
臭小子确实帅,沈欲笑着摘下头盔。
“笑什么呢?”乔佚跑很快,最后几步却用走的,也摘下头盔。
“笑你跑得快。”沈欲掏出包里的煮玉米,“快吃,还温着,马上就凉了。”
“等等。”乔佚弯下腰,捧了一把路边雪,绕着沈欲和他的车绕圈走。最后雪化掉了,路面留下一个湿湿的圆圈,把他们圈在里面。
沈欲知道他在干什么,那年小乔出了一次水痘,他告诉小乔,自己老家的人会在床边撒盐,撒一圈,把出水痘的人圈住。这样痘神娘娘就找不着这人了,就安全了。
“行了。”乔佚坐了过来。玉米买了4个,他拿两个,剩下的给沈欲。烟花炸到最后,他们面对着面跨在摩托车座上啃玉米,就着风,就着小雪,还就着两个人的笑。
“你他妈笑什么啊?”沈欲被他笑急了,“赶紧啃,一会儿凉了。”
“你也笑了,凭什么说我?”乔佚啃法狂野,玉米边啃边掉。
沈欲不说话了,就是想笑,笑成一个傻逼。笑得最后他都觉得很没面子,又怕自己笑太蠢了不好看。结果刚控制住表情,就看小乔又掉了一颗玉米豆。
行吧,真他妈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