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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男方家只剩下大姑姐和婆婆,大姑姐嫁在隔壁的一条街,时常过来探望母亲和小外甥们。
  她可不是省油的灯,说要告随便告,要钱没有,有本事拿她们一家的命去抵偿。
  谷家人能怎么办?男的被关进医院,总不能把俩老女人打一顿,俩小外甥还靠她们养。
  最终,这事不了了之。
  可怜的小姨,就这样当了精神病家族的生育工具和牺牲品。
  “姨姨……”想到那场悲剧,罗青羽忍不住扯扯她的衣角,试图再强调一遍,忽然喉咙一痒,“咳咳……”咳了起来。
  “怎么了?”谷婉婷低头问。
  罗青羽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喉咙好痒啊!
  “渴了吧?走,陪小姨到地里摘菜,今天给你做一道麻辣鸡丝,好不好?”
  “嗳!”
  一听有吃的,罗青羽应得特别大声,又轻声咳了两下。
  小孩子咳嗽是常有的事,有人逢春天咳,有人一咳就几个月。谷婉婷见怪不怪,以为她口渴了,等回去喝点水便妥。
  罗青羽也这么认为,她上辈子当过妈,一直很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争取不给家人添麻烦。
  这是第一次咳嗽,微微的,不似感冒发烧,故而不在意。
  她最爱吃老爸做的麻辣鸡丝,小姨旁观了几年,厨艺比谷家其他人好很多。可惜老妈不给吃,说她年龄太小肠胃受不了,顶多用筷子沾一点尝尝味道,唉。
  今天趁老妈不在,她怎么也得尝尝。
  至于小姨的未来,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所以这事要找机会跟老妈说说。
  而谷婉婷,她确实没把外甥女的话放在心上。环顾四周,触景生情,回忆起儿时的情景。
  小时候,她常跟伙伴们到山上玩,山上的野花、野果子多的数不清。还有一些植物的叶子也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独特新鲜。
  但要开荒的话,就不太美妙了。
  在印象中,她爬过一次自家的山。那儿离村子稍远,要翻过一座小山头才到。满山的野草蔓蔓,有些长得比人高;草丛中蛇虫横行,有毒无毒不易分辨。
  山地硬,石头多,路难寻,怎么建房子?光运建材就是一个大工程。
  “青青,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妈妈,听妈妈的话,知道吗?她为你付出很多。”二姐的用意,谷婉婷是了解的。
  喉咙顺了些,罗青羽抬头瞧她一眼,点点头嗯了声。
  小姨的寿数方才模糊了些,随后恢复原样,不曾有变。或许是那番话使她产生一丝动摇,奈何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她没有完全相信。
  希望将来遇到姓徐的男人时,小姨能想起她今天说的话,否则……
  罗青羽再次微叹。
  一路上,两人先到菜地摘完菜和辣椒,又到别人家菜地摘了些,满载而归。
  回到外公的院子,谷婉婷舀了一碗米汤给罗青羽喝,果然不见咳了。再把青嫩的蔬菜放在院子的手摇水泵旁,一大一小开始围堵院里的老母鸡。
  外公家的灶是烧柴的,小姨烧灶手法熟练。
  趁小姨不注意,罗青羽兴致勃勃地蹲在那里模仿着往灶里塞柴火。没多久便一脸灰地站到门口狂咳,猛喘气,一股浓烟从她身后翻滚而出。
  放心,屋子没着火,是灶膛里的火灭了。
  见她咳得厉害,谷婉婷又给她舀了一碗米汤搁着,自己回厨房继续生火。不久,两人坐在院里的手摇水泵前,一个洗菜,一个拔鸡毛,忙得不亦乐乎。
  姨甥俩忙了一早上,中午时分,外公他们还没有回来。小孩子不经饿,谷婉婷用碗分了一些菜让外甥女先吃。
  偶尔咳两声,两人均不上心。
  没有老妈在旁监督,罗青羽十分幸运地尝到梦寐以求的麻辣鸡汁拌饭+一小撮鸡肉丝。小姨的手艺比老爸差一些,但对期盼已久的人来说仍是人间美味。
  饭后,肠胃没有不舒服,看来有必要告诉老妈她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吃饱喝足了,这时候的村里还没有wi-fi,自己也没有手机。特别怀念未来的智能手机,现在的手机只能玩俄罗斯方块,但手机在老妈那儿,她莫得玩。
  木事,她可以静静地看风景。
  罗青羽坐在院里发了一会儿呆,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强撑不住直接倒在外公的摇椅里睡着了。
  谷婉婷见状,从屋里拎出一条小毯子盖在她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她依稀听见大人们的说话声。
  尤其是老妈的,特别清晰——
  “……姐,你不给钱,大嫂、三嫂她们肯同意?”小姨不可思议地说,“她俩不好说话,万一明天后悔怎么办?”
  谷宁一声嗤笑,“已经签字画押了,后悔又能怎样?来,就剩你没签了,在这儿戳个名。”
  事情当然不太顺利,在村委办公室时,老三越想越不甘心,老大也不太乐意。
  不管怎么说,把偌大一座山让给老二,心里怎么想都不平衡。偏偏老头子的眼界与众不同,居然重女轻男把山分给女儿。
  两家人嘀咕了好久,终于想出几个折衷的法子:
  第18章
  一,如果山被征收,谷宁占补偿费的三分二,另外三分一由兄弟平分。
  二,如果村里的耕地和山都被征走,谷宁就拿出三分一给兄弟们平分;如果只征收村里的田地,那么山就是谷宁一个人的,谁都不准跟她抢。
  三,要么谷宁现在出四万,哥俩一家两万,以后那山就是她一人的。
  这么一来,大家心理就平衡了。
  但谷宁不平衡。
  她只想找个地方盖一栋房子,在农村,这笔花费不大。如今要了山,想盖房子必须先修路,以前那条小径早就被野草、碎石覆盖,不推平根本上不去。
  开销本来就大,还要给兄弟们补贴?想法挺美。
  她不找兄弟清算以前借的钱就不错了,经过今天,娘家兄弟的嘴脸她略了解,宁可撕脸,也不肯多花一分冤枉钱。
  所以她撂下话,要么给地,并且还清以前欠的帐;要么给山,没有第三种选择。
  村支书他们得知俩兄弟借她很多钱,于是做主,把山分给她,以前借给兄弟的钱一笔勾销。
  谷宁同意了,老大谷安与妻子商量了一下,也表示同意。
  少数服从多数,老三谷泰夫妻不肯表态,还发脾气要直接走人,以为这样能让二姐的目的落空。
  谁知老头子胳膊肘往外拐(老三夫妇觉得),还是那句话,他们离开就等于弃权,那就按老人的意思办理。
  父亲一意孤行,老大作壁上观,把老三夫妻俩气得够呛,又不敢撂狠话说不给他养老。
  众所周知,老人一直是老大、老二寄钱养老,他住在老三家是为了帮忙做家务和带孩子。
  一旦父子翻脸,吃亏受罪的绝对是老三家。
  没辙,夫妻俩气得五官扭曲,签字画押的过程中头顶都快气冒烟了。待手续办妥,老三夫妇气冲冲地回到村里,带着孩子坐车回城了。
  老大夫妇还在,陪老人在村里串门。
  得知三哥夫妻吃瘪,谷婉婷笑得合不拢嘴,提笔签下自己的大名。
  姐俩正说着,谷宁听到孩子有一声咳嗽,不禁蹙眉:“怎么咳了?她中午吃了什么?”
  “就桌上那些菜呗,大概被烟熏的,上午做饭,她把灶火给我灭了。”
  谷宁不放心,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不冷不热,脸色也正常,这才略略安心。
  “阿婷,这块地你一定要留着,不管以后大哥大嫂和阿泰他们说什么,你千万别松手。唉,小佑、青青渐渐大了,以后我恐怕帮不了你太多。”谷宁叮嘱妹子。
  作为姐姐她不得不操心,爸老了,不再干活赚钱,以后小妹的嫁妆得自己攒。
  谁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兄弟们顶多给她添一点嫁妆,别的肯定没有了。
  四兄妹中,就剩老四的终身大事还悬着。长姐如母,她本该竭力相帮的,可惜自身难保。今天自己家要在山里开荒、盖房子,罗家的钱起码花掉大半。
  罗宇生本想明年换一套大房子,如今把钱花在乡下,换房的计划暂时搁置。
  他素日忙碌,谷婉婷明年要离开了,少了一个信得过的帮手,他以后要花更多心思在店里。孩子们也渐渐长大,花费倍增,她必须以小家的利益为主。
  “我知道,顾好你自己的家吧,我不用帮。”谷婉婷不以为然道。
  对她而言,女儿家总要嫁人的,丈夫家有就行。至于那块地,先搁着吧。如果以后用不上,爱给谁给谁。
  “对了,二姐,你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有,下午我坐大哥的车进城一趟,老罗托人找关系,说有个熟人在国土局工作,正好今天有空,我得抓紧时间把证办好……”
  “这么急?”
  “嗯,趁老罗在家,万一漏了什么证件可以让他拿过来。”谷宁边说边认真翻看文件的内容,看看有无错漏。
  其实,她急着办证是出于另一层顾虑。
  三弟的性格反复无常,她的手续越早办妥越好,以防夜长梦多。她的法律意识强,老大、老三在城里混了那么久,她知道的事,他们未必不懂。
  在罗记餐馆,王叔、王姨这些老干部经常向年轻人科普各种政策,各种依据,并多次实例举证。
  在医院里,她见过不少老人的遗嘱一再更改的情形。老大、老三是儿子,难保老人一时耳根子软,临时变卦。
  手里有钱心不慌,手里有证更淡定。
  老罗说的那个熟人是王叔王姨介绍的,老俩口虽然嘴碎,但人面广,门路多,还很爱搞事……呃不,是很热心助人。
  总之,多听老人言,吃亏少,错不了。
  听了妈妈与小姨的对话,半梦半醒的罗青羽彻底进入梦乡。
  唉玛,她家有座山了。
  在梦里,她长大了,独自一人在开满鲜花的山上招摇,蹦跶……
  大谷庄三面环山,同时又位于群山边缘,只有一条大路出入。大家过得比较穷,要想富,先修路,道理谁都懂,奈何村里人少,富起来的人家仅几户。
  是万元户,连百万富翁都算不上,暂时没有修路的觉悟与能力。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谷老爹说的山,是以前“分山到户”政策遗留下来的,可继承,无期限。村领导们鼓励各位山户把山当田耕,还做过不少“想致富,多种树”等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