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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没有深说的意思,阿妧便没往下追问,只要看自己那方帕子的花样子。
  “你的已经绣好,还没打发人送去,你就先来了。”苏婕妤被她缠不过,让彩英去取了来。
  苏婕妤不仅先给她绣了,还是两方帕子。一方是寓意着多子多福的石榴花纹,另一方则是绣着鸳鸯交颈,提着小诗的帕子。
  阿妧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一遍,不由俏脸飞红。
  看着她难为情的模样,苏婕妤揶揄道:“我可是想单独给你送去的,谁让你自己找了来?”
  “苏姐姐,你又打趣我!”阿妧不依,立刻就要去闹苏婕妤。
  两人笑闹了一番,青兰见阿妧恢复了些精神,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阿妧留在绣春阁用过了晚膳,才回了琢玉宫主殿。
  等她沐浴更衣后上床,这会儿倒没什么睡意。她抬手拨弄着垂在帐角、雕刻着繁复纹饰的赤金圆球,等她扭开后,变成了一半是镂空的形状,里面的夜明珠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赵峋赏她的那些夜明珠,若直接挂着一来会令明珠蒙尘,二来夜里瞧见也不舒服。
  他后来想了个法子,让人做了这样精巧的金球来,她若想看打开旋转两下就能变成半镂空的。
  等去了行宫中,她不能像上次一样住在长锦宫。
  或许太后提议去行宫,是又准备了什么新鲜美人送给皇上?
  阿妧弯了弯唇角,心如止水的想着。
  她蒙着被子把玩了一会儿,怕被外面值夜的青梅看到光亮,很快收了起来。
  去行宫也好,她也能透透气。
  阿妧盯着帐顶望了许久,才闭上眼睡过去。
  ***
  当阿妧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试图坐直了身子,淑妃见了她如此,关切的问道:“昭妃妹妹可是哪里不舒服?”
  阿妧摇了摇头,忙道:“妾身昨夜睡得迟了些,让娘娘见笑了。”
  “昭妃妹妹昨夜怕是侍寝辛苦,这才神色倦怠。”慧妃坐在阿妧的对面,看了一眼何妃,笑眯眯的道:“若跟皇后娘娘说一声,以娘娘的贤良大度,定会免了妹妹的请安。”
  何妃因昭妃而失去妃位,好不容易复位,却见皇上偏宠阿妧,至今还没去过庆春宫,也并未叫她去福宁殿伴驾。
  “昨夜本宫看了会儿书,才睡的迟了。”阿妧不动声色的道:“慧妃姐姐这般天马行空的想象,用在本宫身上真是可惜了。”
  慧妃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愠怒,却被阿妧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虽是妃位,又有封号在,可皇上一年中也没去她宫中几次,受宠反而不如位份比她低的宫妃。
  “慧妃姐姐怕是夜有所梦,日有所思……”何妃冷笑一声,也跟着嘲讽了一句。
  昨日她送去福宁殿的补汤皇上收下了,虽是没来庆春宫,也是由于送来紧急军务的缘故,好歹面子上过得去。
  倒是慧妃,才真的被冷落了。
  坐在她旁边的郑妃,面无表情的听三人言语间的机锋。
  自从那日皇上从景和宫离开后,竟真的没再去看望过她。哪怕她称病请了几次太医,皇上都只让张皇后去看。后来张皇后不耐烦了,在皇上面前不仅不替她说好话,还添油加醋说了许多坏话。
  原来坐在坤仪宫偏厅中的一角,看着皇上的宠妃耀武扬威是这般滋味。
  郑妃美艳的面庞上闪过些许自嘲之意,她鎏金护甲搭在紫檀木的扶手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温昭媛一直都留意着郑妃,见她情绪波动并没有刻意掩饰,端起茶盏,掩去唇畔的浅笑。
  等张皇后来时,暗潮汹涌的气氛才缓解了些,众人起身给张皇后见礼。
  “诸位妹妹也知道,这些日子太后娘娘凤体欠安,本宫常在永寿宫侍疾,见妹妹们的时候少了些。”张皇后端坐在中央,环视了周围一圈,抬了抬手道:“见你们都能勤谨自持,本宫甚是安慰。”
  “皇后娘娘辛苦,您身为六宫之首做出了表率,妾身们实在难安。”没了贤妃在,慧妃很快捧场接话道。
  张皇后淡淡的道:“本宫侍奉太后乃是本分,诸位妹妹也要谨记自己的本分才是。”
  皇后训话,众人再次起身应下。
  “说起来昭妃妹妹亦是永寿宫出来的,妾身还以为昭妃妹妹也会过去呢。”何妃也不甘示弱的道。
  她话音未落,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阿妧身上。
  何妃岂不是在说阿妧忘了根本?
  “太后娘娘既是凤体欠安,需要静养。”阿妧大大方方的道:“本宫以为何妃姐姐懂这个道理,才没去永寿宫。”
  张皇后闻言,淡淡的望向了何妃。“有孝心并不在表面功夫上,昭妃随本宫去看望过太后。”
  听了皇后的话,何妃有些惊讶,昭妃已经有自立门户的势头,皇后怎么还维护她?
  “是妾身误会了,请娘娘见谅。”何妃这才收了气焰,对张皇后低头道。
  张皇后懒得理会她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说起了正事。
  “皇上孝顺太后娘娘,准备陪着太后去行宫住上一段时日,后宫正四品以上随行。”张皇后话音才落,只见后宫在座的人,有人欢喜有人忧。
  阿妧听到苏婕妤和宁妃都能一起去,心中松了口气。
  她真怕还像去年帝后二人去宫外祭祀,只让二品妃位以上的随行,苏婕妤便会被留下。
  不过这次是去行宫,才会不一样罢。
  “何妃妹妹可以安心大展才华了。”慧妃酸溜溜的道:“你的骑术,可是皇上都夸过的。”
  行宫占地辽阔,山水环绕景致极好,在那里的规矩也比宫中松快,想要引起皇上的主意更容易些。
  何妃面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看了郑妃一眼。
  当初去行宫,还是贵妃的郑妃不会骑马,只能看着她陪着皇上,气得郑妃苦下功夫,好歹把骑马学会了,可骑术却平平。
  她的对手只有淑妃而已。
  想到这儿,何妃越过阿妧,望向了淑妃。
  淑妃可是四妃中仅剩的一人,皇上对她倒很信任。
  “你们回去准备准备,五日后出发。”张皇后看着各怀心思的众人,很快让她们散了。
  出了坤仪宫的大门,按照次序郑妃只得排在慧妃后面,当她上了撵轿后,思索着怎么才能挽回皇上的心。
  等走到临近御花园的甬路,郑妃远远看到有宫人捧着衣裳往琢玉宫的方向走去。
  “郑妃娘娘安好。”她的撵轿慢了些,温昭媛的撵轿赶了上来。
  郑妃冷淡的点了点头。
  “五日后就要出发了,娘娘定下喜欢的料子,可得快些命人去针工局吩咐了。”温昭媛不在意她的冷淡,笑盈盈的道:“只怕这两日赶着做骑装的人不少。”
  郑妃闻言,想到方才自己所见,心中很不舒服。
  这件事她们都还不知道,阿妧却提前得知并做好了准备,归根结底,还是皇上偏宠她——
  郑妃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情绪。
  看着郑妃撵轿离开,温昭媛唇畔缓缓露出一抹笑容来。
  “回延福宫。”
  ***
  琢玉宫。
  那日在福宁殿中赵峋问起,阿妧本想请胡太医来诊脉,听说他家中有事告假,便请了刘太医来。
  阿妧不过月余未来癸水,即便有孕也不过一个多月,刘太医仔细诊了诊,并不能立刻确定。
  若昭妃娘娘有孕,自然该在宫中保胎为佳;可若昭妃娘娘身上没动静,没跟去行宫,反而错失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本宫觉得小肚子有些发胀,想来是小日子要到了的缘故。”阿妧见刘太医为难,笑了笑道:“到行宫这一路都能走官道,也算不得颠簸。”
  昭妃娘娘身体底子还算不错,不过这几次折腾下来对她也是极大的消耗,怕是短时间内没那么容易有孕。
  刘太医应道:“若娘娘七八日后再没动静,臣替娘娘再诊脉。”
  阿妧点点头,让人送了刘太医出去。
  等夜里赵峋来时,阿妧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无妨,等到了行宫,朕再努力便是。”赵峋放下了帐子,将她娇软馨香的身子抱在怀中。
  阿妧俏脸飞红,伸出纤细的手指,大胆戳了戳他精壮的胸膛:“那妾身是不是该谢恩?”
  “不必,朕也很享受。”赵峋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大手缓缓往下。“行宫中的温泉汤池,上次你没去着实遗憾。”
  阿妧鼓了鼓脸颊,翻了个身,从他怀中挪了出来,背对着他。
  “不知皇上此刻在回味跟哪位娘娘的春宵?”不知怎么的,这几日倦怠的感觉反而愈发重了。她心中蓦地添了些烦躁,明知道这话可能会令赵峋不快,还是忍不住说了。
  果然她没听到赵峋的回应,阿妧索性闭上了眼。
  赵峋这些日子忙没来后宫,她不需要侍寝,也习惯了自己睡。今日晌午她帮着苏婕妤参谋衣裳的配色,并没午歇早就困极。
  看着阿妧气鼓鼓的背影,赵峋想着近来太宠着她,她竟跟自己处处顶撞,一时便没吭声。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赵峋都没等到阿妧的回话,不由皱起了眉。
  可很快他又心软了。
  阿妧吃味也是因为在乎他,哄哄也就罢了,她在自己这儿本就有撒娇的特权。
  想到这儿,赵峋决定大度的“原谅”她。
  “算是朕不对,不该冷着你。等到了行宫,朕好好陪陪你如何?”赵峋自以为贴心宽容的说完,却还没等阿妧的反应。
  难道她又在哭?
  赵峋想到这儿,忙坐起了身子。
  只见阿妧双眼闭着,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赵峋气结,自己还在那儿哄她,她竟然睡着了!本想直接叫醒她,可看到她静谧的睡颜,赵峋又不忍心。
  想到明日就出发,若折腾狠了,她坐马车都腰疼。
  等到了行宫,他自然能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
  无奈之下,赵峋替阿妧盖好了被子,自己才躺了下去。
  原先以为她是个温顺乖巧的小猫儿,如今竟在自己面前亮起了爪子,倒也格外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