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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嫔至今都没有忘记皇贵妃薨世当日, 她从窗户缝里偷偷的向外观望, 正好看见康熙阴沉着脸色从后殿离开。
  定嫔这辈子都忘不了康熙可怕的眼神,冰寒刺骨, 仿佛要杀人似的。吓得定嫔连忙缩回头去, 将窗户关紧, 再也不敢偷偷向外看了,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按照皇宫里的规矩, 承乾宫位份最高的皇贵妃佟佳氏薨世之后, 定嫔身为嫔位, 便是承乾宫主位,可以搬到后殿居住。可是,定嫔只要一想起康熙在皇贵妃薨世当日离开后殿时那冰冷可怕的目光,便觉得皇贵妃之死或许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定嫔与皇贵妃一同住在承乾宫,对皇贵妃的病怎么也比后宫里的其他妃嫔了解的清楚一些。皇贵妃的身子虽然自从八公主去了之后便一直不大好,可是,也没听说病的如此厉害,怎么会忽然便病重过世了呢?
  定嫔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隐约觉得皇贵妃忽然病重过世或许与康熙对皇贵妃的不满有关。
  承乾宫的后殿虽好,但那里毕竟不久前还停放过皇贵妃的棺椁灵柩,再想到康熙对皇贵妃的不满与厌恶,以及伺候过皇贵妃的宫人们一夜之间全都不知去向这些细思极恐的事情,定嫔便对后殿喜欢不起来了,便以敬重皇贵妃为由,仍然住在自己原来的东配殿里。
  定嫔琢磨着太皇太后原是蒙古格格,虽然也精通满语和汉语,但心里一定还是觉得小时候常说的蒙语最为亲切。因此,定嫔便打算用蒙语为太皇太后抄写一卷经书,以此来讨太皇太后的欢心。
  定嫔一族原本也是包衣出身,由于祖上立了功,因此才被抬入满洲正黄旗。
  定嫔的额娘一心盼着女儿可以入宫成为皇上的妃嫔,得到皇上的宠爱,光耀门楣,因此,定嫔的额娘在定嫔小时后便请来了曾经在皇宫里当过差的老嬷嬷教导定嫔皇宫里的规矩和礼仪,还特意为定嫔请了师傅,教定嫔学习蒙语。
  定嫔此时非常感谢她额娘的先见之明,毕竟,太皇太后、皇太后都是蒙古格格出身,她比其他妃嫔们多学了一样蒙语,就更容易讨得太皇太后的欢心了。
  定嫔为了尽快得到太皇太后的好感,每次抄写经书之前都沐浴斋戒、焚香祝祷,整整花了小半个月的时间,才写好了一卷满意的经书。
  定嫔不想当着其他妃嫔们的面将她抄写的佛经献给太皇太后,到时候万一太皇太后不喜欢,在众位妃嫔的面前,她岂不是没脸?白白的讨个臊,不仅没能讨好到太皇太后,反而还会因为这件事情被其他妃嫔们讽刺嘲笑。
  因此,定嫔特意挑选了一个吉利的好日子,算好了时辰,等太皇太后歇过中觉以后,才带着自己抄好的那本佛经,前往慈宁宫求见太皇太后,将这本由蒙文书写的佛经献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了定嫔献上的由蒙文写成的佛经以后的确有些惊讶,这才发现原来定嫔的蒙语说得很是不错,能够用蒙语流利的同她说话。
  太皇太后收下了定嫔献上的佛经,浅笑着对定嫔道:“定嫔有心了。既然你精通蒙语,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多来慈宁宫里陪哀家说说话吧。”
  定嫔大喜过望,连忙连连应诺,向太皇太后保证自己以后一定会经常来慈宁宫陪伴太皇太后聊天解闷。
  定嫔不知,当日在她离开慈宁宫以后,苏麻喇姑便疑惑的向太皇太后问道:“您这些年来不是不大看这些佛经吗?怎么刚才见了定嫔娘娘送来的佛经,反而夸奖了她呢?
  莫非您真的喜欢定嫔娘娘送来的由蒙文抄写的佛经吗?可是奴婢瞧着您这会儿对这本佛经的态度,又似乎并没有多么喜欢它似的。这可真叫奴婢看糊涂了。
  奴婢都不知道是该将定嫔娘娘送的这本佛经和这些年来其他人送的佛经一样都收起来,放到您平日里看不见的箱子里头,还是将它留在外面供您随时翻阅了!”
  太皇太后瞥了苏麻喇姑一眼,轻叹道:“原本哀家也是喜欢没事的时候看看佛经的,也可以宁心静气,使人更加心平气和。
  可是,自从福临为了董鄂氏未经哀家同意便落了发,决意要去五台山出家,连大清的江山社稷都不要了,连自己的妻子儿女们也不要了,哀家就再也不喜欢看到这些佛经了。”
  苏麻喇姑更加疑惑了,“太皇太后既然不喜欢定嫔娘娘送来的这本佛经,为什么还要称赞她有心呢?”
  太皇太后浅笑道:“定嫔知道哀家看见蒙文会觉得亲切,特意用蒙文为哀家抄写了经书,这难道还不算有心么?
  可是,凡事倘若太有心了,也就显得刻意了,反而会惹人怀疑。
  倘若定嫔当年刚入宫的时候,便亲自用蒙文抄了佛经献给哀家,哀家虽然依旧不会喜欢这本佛经,但却会接受她的心意,日后也会对她多加照拂。
  可是,定嫔这些年来一心只顾着讨好皇贵妃,哀家也没看出来她对哀家有什么孝心。
  如今皇贵妃去了,定嫔不去讨好奉皇帝命令统御后宫的贵妃,反而特意亲手用蒙文抄写了佛经献给哀家,她心里有什么打算,难道哀家看不出来吗?
  定嫔无非是见皇帝这些年来一向对哀家十分孝顺,又见刚入宫的菀菀由于得到了哀家的宠爱也被皇帝多加照顾,心里自然便动了些心思,打算通过讨好哀家来讨皇帝的欢心。
  定嫔和菀菀同样都是用了许多心思送哀家礼物,可是,菀菀的礼物便能让哀家感受到她对哀家的真心,而定嫔的礼物却只能让哀家看到她心里的筹谋和算计。”
  苏麻喇姑听太皇太后如此说,心里越发不解了,“既然太皇太后已经看出了定嫔娘娘心里的算计,为何还要让定嫔娘娘没事多来慈宁宫陪您说话呢?难道说太皇太后当真想要在皇上面前为定嫔娘娘说话么?”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头,叹息道:“菀菀这孩子固然哪里都好,的确是一个招人疼的好孩子。可是,如果哀家和皇帝只一味的便疼菀菀一个人,必定会给菀菀惹来许多嫉妒和怨恨,对菀菀反而不好。
  既然定嫔一心想要通过讨好哀家进而去讨皇帝的欢心,那哀家便给她这个机会。也可以趁机让定嫔为菀菀挡去一些嫉妒和怨恨。”
  苏麻喇姑有些担心,“既然太皇太后明明知道定嫔娘娘满心算计,对您并没有什么真心,以后若是皇上当真被定嫔娘娘所迷惑,宠爱了这样一个一心只有算计没有真心的女子,等皇上发现定嫔娘娘的真实面目以后,岂不是要伤心了吗?”
  太皇太后却摇头笑道:“苏麻真是多虑了。皇帝可精明着呢!既然哀家都能看出定嫔的筹谋算计,难道皇帝会看不出来定嫔的心思吗?
  既然菀菀这样品貌双全的女子都没有迷住皇帝,足见皇帝当年被他的皇阿玛专宠董鄂氏而忽略其他妃嫔子女这件事情伤的不轻。
  因此,皇帝才会一直对后宫嫔妃们心存芥蒂,不肯与她们太过亲近,更不会轻易对后宫里的任何一位妃嫔交心。哀家觉得以定嫔的姿质和品貌,还没有这个本事令皇帝伤心呢。
  依哀家看,皇帝要么像哀家这样,表面上给定嫔一些恩宠,让她为菀菀挡一挡后宫嫔妃们的嫉妒,要么干脆懒得理会定嫔,由着她自己演她自己的戏。
  定嫔入宫多年都没有得到皇帝的宠爱,足见皇帝并不喜欢定嫔,以后也不可能对定嫔上心。”
  苏麻喇姑点头笑道:“既然太皇太后已经想得如此通透明白,奴婢便放心了!刚才奴婢还真怕太皇太后被定嫔娘娘的虚情假意迷惑住,偏疼了定嫔娘娘一场,到时候令自己伤心难过呢!”
  太皇太后笑着点了点苏麻喇姑的额头,“难怪苏麻刚才急着问哀家要如何处置定嫔送来的佛经,原来苏麻不是不知道如何处置定嫔送来的佛经,而是担心哀家没有看出定嫔的心思,白白的被定嫔利用,以后不免伤心。
  苏麻不必担心,以定嫔的本事还伤不到哀家的心。”
  苏麻喇姑却眨了眨眼睛,一边为太皇太后揉着肩膀,一边笑着解释道:“奴婢的确担心太皇太后被定嫔娘娘的虚情假意所蒙骗,但也确实是真的不知道应该将定嫔娘娘送来的这本经书放在哪里,所以才向太皇太后询问的,还请太皇太后明示,省的奴婢愚钝,办砸了差事惹您心烦。”
  由于苏麻喇姑伺候太皇太后多年,与太皇太后之间的主仆之情自然非其他人可比,因此,即使苏麻喇姑同太皇太后这般说话,太皇太后也不会觉得苏麻喇姑逾矩,反而觉得苏麻喇姑是由于关心她才会说这些话,心里并不以此为怒反而为喜。
  太皇太后笑着对苏麻喇姑吩咐道:“还像从前处置其他人送给哀家的佛经一样,将定嫔送来的佛经也放到箱子里去吧,以后别让哀家看见便是,省得哀家觉得碍眼。”
  苏麻喇姑笑着应诺着,将定嫔送来的佛经拿走收到了箱子里,与其他许多本佛经放到了一起。
  定嫔由于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让她多去慈宁宫陪伴太皇太后说话,定嫔欢喜之余,几乎天天都要往慈宁宫跑。
  太皇太后对定嫔还算和颜悦色,有时候还会称赞定嫔几句,定嫔越发得了意,自以为凭借太皇太后这层关系,她迟早都会引起康熙的注意,令康熙对她另眼相看。
  渐渐的,后宫里的众位妃嫔们都知道了定嫔用一本亲手以蒙文抄写的佛经成功的巴结上了太皇太后,得到了太皇太后的欢心。
  众位妃嫔们对定嫔巴结太皇太后一事虽然各有看法,有人羡慕、有人不屑,但不久之后,太皇太后的箱子里倒是又多了几本佛经。
  关于后宫妃嫔们之间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乾清宫的宫人们得了康熙的提点,自不会将这些事情传到蜜菀的耳朵里。
  蜜菀这半个月来将身子调养得很好,不仅恢复了从前的好胃口,而且也将腹中的两个龙胎养的十分健康。
  到了三月初的时候,蜜菀的身孕已经四个半月了。由于腹中怀有双胎,因此蜜菀的肚子看起来比其他怀有单胎的妇人还要略大一些,但由于蜜菀在有孕之后,身材没有发胖,依然像有孕之前一样苗条纤瘦,因此,蜜菀的肚子也不像那些身材丰腴的孕妇的肚子看起来大得那样明显。
  康熙宠爱蜜菀,早就已经吩咐内务府按照蜜菀身材的变化精心为她重新准备了许多旗装和汉服。
  康熙担心蜜菀挺着肚子穿着高高的花盆底鞋会容易摔倒,因此特意命内务府将为蜜菀做的这批旗装做成了适合穿着平底绣鞋的长度。
  康熙将内务府为蜜菀新做的这些精美的旗装拿给蜜菀看,蜜菀虽然很喜欢这些旗装清新淡雅的颜色和花纹,但是蜜菀一想到穿着这些漂亮旗装的时候,还要穿着高高的花盆底鞋,蜜菀的心里便有些抵触了。
  平时让她穿着这些高高的花盆底鞋也便罢了,就算她当真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如今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两个宝宝呢,她可不愿再冒着摔跤的风险,挺着大肚子还去穿这么高的花盆底。
  蜜菀望着这些漂亮的新衣裳,笑着对康熙道:“皇上对菀菀这样好,特意吩咐内务府为菀菀准备了这么多新衣裳,菀菀心里十分欢喜。只不过……”
  蜜菀说到此处,不禁面露难色,可怜兮兮的拉着康熙的手,柔声撒娇道:“皇上,这些新制的旗装虽然十分好看,可是,它们的衣长实在是太长了。菀菀若是穿这些旗装,还要穿高高的花盆底鞋。
  菀菀如今怀有身孕,肚子一天大似一天,菀菀担心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们,实在不敢再冒险穿着那么高的花盆底鞋了!
  求皇上恩准,能不能让内务府将这些旗装的长度略微改短一些,让菀菀穿着平底的绣鞋便可以穿这些旗装呢?等菀菀生下孩子们以后,再重新按照宫里的规矩穿着花盆底鞋,好不好?”
  康熙笑着将蜜菀拥入怀中,怜爱的捏了捏蜜菀白皙柔嫩的脸颊,柔声对蜜菀建议道:“衣裳是否合身儿好看,要穿在身上试试才能知道。菀菀先试试这些旗装再说。如果菀菀试穿完这些旗装以后,依然觉得不喜欢,朕再命内务府按照菀菀的心意修改。”
  康熙说罢,便挑选了一套浅粉色缎绣海棠花纹旗装递给了蜜菀。蜜菀见康熙坚持要让她现在便试穿这件新制的旗装,便在樱儿和素心的服侍下换上了这件新衣裳。
  蜜菀穿上这件浅粉色旗装以后,顿时眼前一亮。蜜菀惊喜的发现这件旗装的长度已经比她的其他旗装短了一些,只到她的脚面以上,如此一来,她只需要穿着平底的绣鞋搭配这件旗装即可,不需要再穿花盆底鞋了。
  素心为蜜菀取了一双浅粉色的绣鞋伺候蜜菀换了鞋,蜜菀开心的走到康熙身边,在康熙面前转了一个圈,笑着问道:“皇上,菀菀穿这件浅粉色旗装好看么?”
  康熙笑着点头道:“朕的菀菀得天独厚,不止生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好相貌,就连遇喜有孕也不曾折损半分容貌,实在足矣令天下间的女子羡慕。
  以菀菀的容貌姿容,穿着什么衣裳自然都好看。更何况朕命内务府为菀菀准备的旗装都是难得的上品,倒还算配得上菀菀的绝色姿容。”
  蜜菀开心的走上前去挽着康熙的手臂,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喜,“皇上怎么会想到要命内务府将旗装的长度改短的?”
  康熙笑着解释道:“这些旗装的长度并不是被修改短的,而是朕命内务府为你新做的旗装便是这样的长度。
  至于朕为何会想到要命内务府为你做这样长度的旗装,还不是因为朕想起了当初你第一次穿着花盆底鞋在朕面前练习走路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当时如果不是朕及时的扶住了你,还不知道你会摔成什么样子呢!只怕是难逃鼻青脸肿的命运了!
  朕实在担心你如今腹中怀有双胎再穿那些花盆底鞋会摔倒,因此便命内务府在为你裁制新衣的时候,直接将这些旗装的长度做得短了一些,让你在穿这些旗装的时候,只需穿你平常最喜欢穿的平底绣鞋即可。
  如此一来,朕也不必整日牵肠挂肚的为你担心,生怕你这个小迷糊在穿着花盆底鞋的时候会摔倒了。”
  蜜菀见康熙竟然如此体贴她,连这些小事都细致周到的为她安排好了,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甜蜜,觉得十分幸福。
  蜜菀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脸儿望着康熙,用甜甜的声音感谢康熙道:“菀菀多谢皇上的恩典!皇上对菀菀这样好,菀菀心里实在欢喜得紧。”
  康熙笑着刮了刮蜜菀挺翘的小鼻子,“朕不需要菀菀的感谢,朕只要菀菀开心就够了。”
  康熙见蜜菀已经在寝殿之中闷了两个多月,也担心她被闷坏了,于是便打算寻个机会带蜜菀出去逛逛,散散闷。
  康熙将蜜菀拥在怀中,笑着问起蜜菀从前在家中的时候,这个月份都会做些什么。
  蜜菀回想起从前在家中的情景,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蜜菀笑着向康熙讲述道:“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初,转眼便是三月初三的上巳节了。
  从前菀菀在家中的时候,每逢到了上巳节,爹爹和娘亲都会先让菀菀先在家中以兰汤沐浴、祛除病邪,而后还会给菀菀准备漂亮的衣裙,带着菀菀出去踏青游玩。
  三月的苏州府是极美的,许多少女都会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到河边踏青、游玩,菀菀也会与她们一起踏歌起舞,以驱除邪气。
  小时后,爹爹便告诉菀菀,上巳节乃是一个纪念黄帝的节日。爹爹说:相传三月三便是轩辕黄帝的诞辰,因此,中原地区自古才会有“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
  而到了魏晋时期,上巳节便已经逐渐演化为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这些人临水宴饮的节日了,而且,还由此而派生出来了上巳节的另外一个重要的习俗,这便是曲水流觞了。
  而到了唐代以后,上巳节便已经成为了当时民间最隆重的节日之一。在民间,每年百姓们在过上巳节的时候,除了修禊之外,还要有春游踏青、临水宴饮、踏歌起舞等诸多活动,也有驱邪祈福的含义在其中。
  可是,到了宋代以后,不知是何缘故,上巳节一夜之间突然在北方销声匿迹了,各种文献记载中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上巳节的记载了,幸好在南方的一些地方,百姓们依然有过上巳节的风俗习惯……”
  蜜菀正说的兴致勃勃,忽然想起上巳节是汉族的传统节日,如今只有南方少数地区的汉人还保持着每年过上巳节的风俗,而北方很多地方都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节日了。
  王国正曾经告诉蜜菀,或许上巳节自从宋代以后在北方地区逐渐不再被人提起,与当时外族入侵、北宋灭亡有关。
  蜜菀忽然十分后悔在康熙面前提及上巳节这个汉族的传统节日,生怕她刚才的那番话不止会让康熙不悦,对她不满,甚至还会连累她的父亲。
  蜜菀想到满清刚刚入关之时在江南造成的种种惨案,诸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想到满人和汉人之间至今难以调和的矛盾,想到几年前在江南发生的残酷的文字狱,不禁越想越是心惊胆颤,吓得小脸儿都变得苍白起来。
  蜜菀不安的望着康熙,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皇上,菀菀是不是不该提起这个节日呀?菀菀刚刚入宫,不知道宫里有没有过上巳节的习惯?
  菀菀并非有意提起上巳节这个汉人的传统节日令皇上为难。倘若刚才菀菀的话惹皇上不开心了,还请皇上原谅菀菀,不要生菀菀的气。”
  康熙见蜜菀眨着大眼睛不安的望着他,忐忑的神色像一只小白兔,连忙笑着安慰蜜菀道:“菀菀莫不是以为朕不知道上巳节吧?
  上巳节俗称三月三,自古以来便是汉人的传统节日。据史书记载,上巳节是古代汉人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相传每逢上巳节时,人们都会结伴前往水边沐浴,这便是人们所说的“祓禊”了。此后,上巳节在魏晋时期和唐代又逐渐增加了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等这些活动。
  《周礼》郑玄注有云:“岁时祓除,如今三月上巳如水上之类。”因为在魏晋以后,上巳节的节期已经改为阴历三月初三,因此上巳节又称“重三”或“三月三”。
  《论语》中曾提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写的便是当时祓禊的情形,有去除宿垢,带走身上灾晦之气,亦有祈福之意。
  《后汉书》中亦有云:“是月上巳,官民皆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为大洁”,此处所说的便是人们以流水洁净身体、祈求让灾难厄运与疾病痛苦随水一同流去的上巳节的民间风俗了。”
  康熙笑着摸了摸蜜菀的头,“关于上巳节的由来和习俗,朕说的没有错吧?”
  蜜菀实在没有想到康熙就连上巳节这个汉人不大著名的节日都如此了解,能够旁征博引、如数家珍的说出上巳节的来历和风俗,对于康熙的博学多才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蜜菀崇拜的望着康熙,由衷的感叹道:“皇上每日日理万机,有那么多国事朝政需要处理,竟然还日日手不释卷,读那么多书,就连汉人的上巳节都了解的如此清楚,还能旁征博引、引经据典的说出古书上关于上巳节的记载与描述,实在令菀菀万分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