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丙自爆后的波涛汹涌,渐渐散去,吃瓜群众渐渐大着胆子向场中靠拢,一时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只是相较于霸道的贺家管事,吴明明显处于弱势,诸多看客也没心思为一个陌生人出头,纯粹的看热闹罢了。
“呵,好一个贺家,这不平事,我还真就管了,你奈我何?”
吴明傲然道。
“无知小辈,你可知胡乱出头,会招来横祸?”
贺管事阴冷道。
“横祸与否,我不知道,但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吴明确实很生气。
前脚刚对鹿丙许诺未来,后脚鹿丙就被逼着自爆以证自身。
他的脸很疼,心也疼,父祖两代为他而亡,大抵与鹿丙护女的心情是一样的!
至于是不是鹿丙故意布局,用死亡来拖他下水,已经顾不得了!
之所以有此怀疑,并非吴明多心,而是常理使然,否则也太过巧合!
“好好好,本管事就看看有什么严重后果!”
贺管事怒极反笑,但也知道奈何不得吴明,拱手向天,朗声道,“上面可是巡防司卢将军,在下贺家外院管事贺有年,今日在城中抓捕凶犯,此子出手伤我贺家仆人,还请卢将军出手,助我缉拿此獠!”
“好说,胆敢在城中自爆伤人,这等凶顽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巡逻云舟靠近,一队百十人的精兵掠下半空,为首一名方面大耳的中年将领,带着八名先天亲卫,转瞬来到场中,与贺家之人前后堵住吴明。
“卢将军高义,贺家必铭记在心!”
贺有年拱手作揖,眉眼斜瞟吴明,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小娃娃,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本将擒拿?”
卢将军冷声道。
“嘿,好一个官匪勾结,你身为大宋巡防司护城将军,有护佑一方百姓之则,何时成了一家一姓看家护院的鹰犬?”
吴明义愤填膺的指责,引起了共鸣。
弱小者,总是容易引起同情心,可惜没人看到,吴明一掌将贺有年这位一境宗师震的吐血一幕。
“大胆,竟敢污蔑朝廷将军,本管事看你是妖蛮奸细,专门祸乱我大宋安稳来的!”
眼见卢将军勃然变色,贺管事适时出面,所谓颠倒黑白,莫过于此了。
“拿下!”
卢将军神色阴沉,显然怒极,又喝了句,“若敢反抗,死活不论!”
在他看来,吴明虽实力不弱,但样子陌生,只要不是本地人,到时候一推二五六,让贺家担下就是。
别人不知道贺家的实力,他却是清楚,比之一般的人阶宗门,都不遑多让,甚至强上几分,寻常势力根本不敢跟贺家作对,也不会为了一个年轻天才如何。
显然,他把吴明当做正义感爆棚,一心想着扬名,初出道的少年武者了!
“大胆,你们怎敢如此草菅人命?”
吴明似乎被唬了一跳,护着气息微弱的老者向一旁退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路阜城闹事,我看你跟那自爆伤人的贼子是一伙的!”
“乖乖束手就擒,交代还有没有同伙,否则别想活着离开!”
“伤了这么多无辜百姓,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我家将军……”
吴明口才了得,八名先天亲卫也不是盖的,知道不能就此放任下去,早就暗中传音商量好,如何引导舆论。
将那自爆伤人的家伙与吴明勾连在一起,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出手的理由,做的再过分,别人也挑不出理来。
卢将军之所以敢下令死活不论,也是因此,这般恶劣之事,正好在他当职时发生,怎么也推脱不过去。
这几人一番呼喝,登时让周围议论声中的不满,压下去了几分。
老百姓就是这般简单,听风就是雨,一个陌生人的话,当然比不得当官的话可信度高!
仓啷啷一阵刀剑出鞘声,八名先天亲卫飞扑而上,这哪里是拿人,分明是杀人!
“找死!”
吴明目中寒芒一闪,甩手将老者放在身后,转身的瞬间,黑刀已然在手,顺势逆转,刀光如匹练般横扫而出。
“不好,退……”
卢将军瞳孔骤然一缩,话未说完,便听铿锵几声连贯在一起的脆响,把柄刀剑竟是同时飞折。
众亲卫臂膀、胸前血光迸射,齐齐闷哼惨叫,捂着伤口倒退,目露惊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一下,卢将军终于正视起吴明。
能够一刀斩断八名先天护卫兵刃,伤人而不杀,这等控制力,甚至还在他这位三境宗师之上,可吴明的气息,分明就是先天!
不是猛龙不过江,难怪敢招惹贺家这等地头蛇!
“卢将军,此獠凶狠,你我联手拿下便是!”
贺管事故意没有提醒,自己被吴明一掌震伤之事,等的就是这一刻,岂会让吴明表明身份?
话音未落,不给卢将军反应时间,作势就要动手,可又怕卢将军没及时援手,慑于吴明刀锋之利,也只是做了个样子。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分青红皂白,欲杀本王于青天白日之下!”
吴明摸出王印,傲然扫视四周,如刀般的目光看向卢将军,厉声道。
“吴……吴王?”
卢将军脑筋没转过弯来,实在是吴王之名传的并不远,就算吴雄有些威名,那也是多年前了。
可这王印做不的假,其内特殊的朝廷印记,与他的将印如出一辙,威能更在其上!
连他都不清楚,贺管事就更不知道了,可作为一家豪门管事,眼力劲必须出众,但看卢将军面色,他就知道今天掉坑里了!
“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跟贼人一路,伤我贺家人!”
贺管事可不惧没有多大名头的王爷,他贺家就有国公尊爵,知道这玩意轻重,唬唬小老百姓还行。
但不管怎么说,都要死咬住吴明和鹿丙是一路人,否则无论是官方和民间舆论的影响都不好。
“嘿,你们贺家好大的威风,当街围杀先天武者,目无法纪,本王阻止,你们还想颠倒黑白,杀人灭口,此事若不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
吴明冷笑连连,目光一转看向卢将军,“卢将军应该验证本王身份了,这些贺家狗奴才,该如何处置?”
正悄悄取出将印查证的卢将军,蓦地瞳孔一缩,脑筋一转道:“此事本将看,应该是误会,贺家捉拿凶顽,王爷见义勇为,不如就此算了如何?”
能坐到这个位置,卢将军显然不笨,只想做个和事老!
贺家他惹不起,眼前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吴王,更是烫手山芋,哪边也不想得罪。
“好,本王算见识了!”
吴明也不愿在此时将卢将军得罪狠了,但对其不作为的态度,颇为不满,揽着气息微弱的老者,转身便走。
自始至终,没再多看贺管事一行人一眼。
“你……”
贺管事想到之前被震伤的一幕,生生把要人的话咽回去,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多谢卢将军仗义执言!”
“好说好说!”
卢将军大咧咧摆摆手,转身要走,突然传音道,“贺管事,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如果是无关紧要之事,就不要纠缠了!”
“多谢卢将军!”
贺管事满心怒火,哪里会放在心上,敷衍一句,带人走了。
在他看来,卢将军这番话,是在警告他不要在路阜城中闹出事来,可贺家堂堂豪门的脸面,往哪儿放?
王爷?这年头,王爷算个屁!
而且那老者事关重大,贺家绝不会就此算了!
而与此同时,吴明带着疑似鹿丙家中老仆的老者,已然到了通宝商行之中,直接约见彭再录管事。
在之前,彭管事就早有交代,有专门心腹仆役服务吴明,进店就领进了雅间。
“贵客海涵,您的货物实在太多,至少还要一天,才能轻点完毕!”
彭再录进门就解释。
“不急,有事劳烦彭管事!”
吴明指着老者道,“此老乃我故人长辈,受伤颇重,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还请彭管事帮忙请一位医道高手救治一二,诊金不是问题!”
“这有何难,在下就颇通歧黄之术!”
彭再录乃是宗师,一眼就看出老者不过先天修为,只是被废了修为,可在看到其后脑勺处三根血银色针尾时,胖脸登时阴沉了几分,目露难色与恼火,“不瞒贵客,这位老兄肉身伤势虽重,命窍也被点破,修为算是废了,但其受了搜魂之刑,就算救活了,多半也是痴傻!”
吴明面色一沉,以他的眼力,自然清楚老者所受创伤有多严重,只是没想到连魂魄都受了摧残,这却不在他能力范围内了!
“通宝钱庄,钱通四海,商行中应有救治此类伤势的灵丹妙药吧?”
但念其忠义,而且有些事,也要再问清楚,还是本着死马当活马医,尽力而为。
“有是有,价格还在其次,只是……”
彭再录面露迟疑,倒不是怀疑吴明财力,而是未必有效。
“无妨!用最好的!”
吴明直接拿出银钱令,这玩意能抵百万灵石,寻常宝器都能弄几件了。
“贵客稍等,这安魂宝丹,店中还有有存货的!”
彭再录略一思量,拍着胖手出了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