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发什么愁呢?”安一静静看着丹丹,两人相互那么了解,他看得出来丹丹的担忧。
“再再....”丹丹迟疑着,“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支持她走这条路,你知道她每天过得多辛苦?那样的训练强度本来就不是女孩子能轻松承受的。她还要小心翼翼地伪装身份,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在心里各种盘算演练,我看着都替她累!她一个小姑娘,本来可以顺风顺水地过日子,何必要受这个罪?更何况这对她的未来也未必是件加分项!再再以前多简单多天真?现在她把每天都算得那么精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看着可怕。”
丹丹滔滔不绝,她不敢在安再面前抱怨,更何况即使抱怨也会被顶回来,春节饭桌上舌战全安家的依然戏码历历在目。只是这日子她一个旁观者都看得心惊肉跳,何况是当事人?
安一摸摸下巴,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这么真情实感的关心再再啊!”
“少废话!我可不是因为你!再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可把她当成亲妹妹!”
安一站起身,从酒店小冰箱里挑了两瓶冰啤酒:“你看不出来么?从小到大,再再想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落空过?”
“这丫头看着单纯,可她从来都不是傻白甜。文静不争跟她从来就不挨边儿,做事又极端,所有不在乎的事情即便吊车尾被人嘲笑也无所谓,一旦认真起来争强好胜的劲头能从骨头缝里流出来。小时候不喜欢学跳舞,在班里天天惫懒耍滑,人家都跳小天鹅她偏故意扭成街边耍猴儿的,气得老师直接劝退。可是她喜欢画画,放假一个月窝在家里画了三斤纸,小学作品拿出去比赛输给一个高中生还气得哭了三天。在她眼里没有什么经验阅历天赋努力,只要是输了就不能忍。”
安一翻箱倒柜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个开瓶器,干脆擦擦瓶口塞进嘴里,“咔嚓”一声用牙敲开。
“这也怪我,小时候只顾自己玩儿得开心,总说再再是女孩子不应该掺和男孩子的玩意儿。导致她从小就觉得男孩子没什么了不起,都说女孩子不适合打职业,她偏要打还偏要和男生打,非要打到他们服气为止。她享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过程,你若真的想让她吐出来,反倒让她觉得被看不起了。啊~这么想想再再还挺抖m的。”安一咕咚咕咚灌下半瓶冰啤酒,瞬间感到由内而外的畅爽。
“可她就这么一天天混在男生堆里,说话行动都没个界限,她毕竟不是男孩子,以后被人知道了要怎么说她?”
“我看她应付得不错,该顺水推舟就顺水推舟,该没下限就没下限,自己扛不住了转头就跑。无耻起来倒是很有我年轻时的神韵。”安一想起安再的种种,由衷升起一份不合时宜的自豪感。
“我呸!你还得瑟起来了!我可提醒你啊!再再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身边又到处都是年纪相当的坏小子,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情,就怕你悔之晚矣!”
“呵呵,”安一倒是全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再再嘛,我还是了解的,做事有分寸,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成绩上,把感情当做绊脚石,就算真喜欢上了谁,只怕也会快刀斩乱麻自己就将念头断了。说到底,毕竟不是父母从小带大的,她的心最冷也最狠。”
“我怎么听着这么毛骨悚然!说起来,这一群男孩子里当真有不错的!也就是再再没心没肺,若换成是我不知道小鹿乱撞多少次了!啊~~十七八岁的初恋,想想就美好~~”丹丹一身粉红泡泡咕咚咕咚往外喷,撑着脸颊各种怀念。
“哦?”安一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觉得谁好?”
丹丹少女心爆棚无知无觉地自顾自陶醉:“陆元就很好呀!为人持重温和性格最好!emmmm,队里的季沧海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性子太古怪!又冷又傲娇!只适合欣赏不实用!还有啊,”丹丹说起小鲜肉来异常兴奋,“你知道吗,今天再再输了比赛走下场遇到bos那个粥一,就是monday,超级man的!‘哥扛着!看哥给你打回来!’哇~~你是没看到,要是我失落的时候能有个男生对我说这句话绝对心动!”
“切~”安一冷笑,“没出息!再再又不是你!”
“你懂什么!女孩子终究是女孩子,在外面再强硬,到底还是希望有个人能依靠的!”丹丹不服。
“呵呵~别逗了!她自己就是座山,如果真的有一天要依靠别的山峰,那和倒塌崩坏有什么区别?还有啊我提醒你,如果后面她再输了比赛,千万不要和她说什么还有别的队能打回来这种话!”
“为什么?兄弟战队互相依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很正常,集体打气的时候说说也没什么,但单独和再再说会伤了她的自尊心。她能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凭着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如果告诉她‘你不是那个最强的最能仰仗的人’那会摧毁她打职业的根基!根基没了人就废了。”
“再再的性格断然不会喜欢比她势弱的,那样的人只会激发她的保护欲但不会信赖。也不会喜欢让她仰望的,那样的人呢会成为她的假象敌,想方设法去赶超,更不会交心。只有和她携手共进共同渡过挫折和迷茫,一起站上巅峰的人才会让她感到平等和放松。嗨~这么说起来,她还真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季沧海累了,累到他完全没有力气继续高冷。长久将自己装在套子里的人心中的压抑和憋闷会越涨越大,非要将套子撕出一道口子才能发泄。
“第一次发现自己会慌张会空白会迟钝会失控,这情况还是发生在赛场上,呵呵~~”
“嗯~”安再呢喃一声,表示自己还醒着,还在听。
“醒着?”
“嗯。”
“是不是想笑?”
“嗯。”
“嗨~我就知道。笑吧,很难得的机会。”季沧海说完自己先笑了,笑得整张床都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