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沧海!你最好把这句话收回去!我底子不干净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季沧海自知失言,可吵架的时候要怎么服软?
“管你什么意思!自己勾搭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说!还有,要说拉拉扯扯,最该注意的不是你么?你不光拉扯了,你还每天在基地里luo奔呢!以后离我远点儿!这样最检点!”
安再一张小嘴口吐芬芳,叭叭叭个不停,直将对方喷了个哑口无言。
季沧海气得想砸墙,我不检点?我拉扯得能和别人一样吗!这兔崽子真是...真是个白痴!
海皇蓄到爆红的怒气条化为一腔用不完的力气,在跑步机上疯狂奔跑了三公里,长腿如飞看得邢南大声称奇。
“啧啧,佩服!佩服啊小季!这每天训练累得跟狗似的,还能有这体力跑步?啧啧啧,单身狗啊小处男,真是火力壮!”
“滚!”
发泄完了怒气,坐在地板上看着远处的安再懒洋洋地在跑步机上漫步,若是手里再提个鸟笼子,简直就是早晨公园里遛弯儿的大爷。
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想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开始回想自打认识这崽子以来,自己的种种所作所为。
越想...越想死。
安再刚进队时,季沧海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路人王放在眼里,只当她是一个傻里傻气的毛头小子,慢慢发现这厮技术着实不错,更难得的是对成为一名职业选手的执着。
季沧海仔细盘算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这只头发丝都在冒傻气的崽子另眼相待的呢?
是每天偷偷看她在天台上唉声叹气殷切期盼上场比赛的时候?
是宁可从中单转位ad,也要抓住最后成为首发队员的机会,每天玩儿命训练的时候?
是每次坐在赛场上回头看到那张杀气满满永不服输的脸的时候?
是大言不惭地说着要拿世界冠军的时候?
亦或是输了比赛靠在自己背后默默流泪的时候。
谨小慎微,张狂,惶恐,坚持,落寞,甚至绝望,安再的每一丝情绪都像一抹轻柔的风缓缓吹进季沧海的心缝里,把那颗七窍玲珑又油泼不进的心吹得暖暖的,痒痒的。
无所谓什么时候,也无所谓原因。
反正。
心动了。
反正。
邪念已然滋生得如此明显了。
季沧海后仰着身子躺倒在地板上,扯了毛巾盖住脸,嗤嗤地笑了起来。
消极健身积极围观的李白邢南蹲在墙角看着倒地抽搐不止的季沧海面面相觑。
“小季没事儿吧?”
“刚才那下子跑猛了吧?看这喘的!”
“别再抽过去吧!”
“.....”
在动物世界中,每一只从纯情发育成邪念满满的雄性生物全身都会散发出一种迷之骚气,且试图用这股骚气标记对象,驱赶所有鼻子不灵光胆敢上前撩骚标记对象的生物——人类称之为占有欲。
情窦初开的海皇骚情味道尤其浓烈。于是在赛场下选手中流传出了一句话——场上守塔杀人,场下看崽护门,波塞冬波塞冬,谁敢碰zai他就疯。
霞、洛这对游戏中第一“狗男女”作为下路强力双人组在世界赛场大放异彩。od入围赛中并未使用过,却依然凭借洲际赛及联赛的出色发挥,在媒体盘点的“四大世界赛场最强情侣组”中榜上有名。
季沧海手指快速刷过新闻,看到盘点中od.zai和od.pai的名字时很是满意。
那是!这种最强盘点中怎么可能少了我家ad的名字?
转而看到标题中刺眼的“情侣”字样,海皇又酸了。
凭什么pai那臭小子的id可以和zai并列其中!
情侣尼玛的情侣!狗男...呃...就是狗男没有女!
扬若也在刷着同一条新闻,看罢嘬着牙花子摇头不已:
“这‘狗男女’组合还没出手呢就被盯上了,对手后面肯定要针对了呀~~~看来我这bp得好好算计一手...”
“算计!算计!拿情侣!拿情侣!”毫无求生欲之狗男pai沉浸在自己和崽子“情侣组”大杀四方的幻想中不能自拔,完全忽视了来自身边某人虎视眈眈的危险凝视。
“算什么算!拿不到就换别的!情侣组又不止这一手!”
“呦呵,小季看来有想法呀?你想拿啥打?”
季沧海手指划过鼠标滚轮,似乎是在研究英雄界面,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感觉假装沉默的时间足够了才开口——“ez配佐伊。”
“哈?”扬若抓着头皮想了想:“猥琐ad配摇奖中单?这有点儿赌了吧...”
看破一切的陆元被扬大教练钢铁直男的脑回路逗得一笑,意味深长地耸耸肩:
“赌不赌我不知道,不过拿个情侣组合某些人就开心。耳麦里一直听着佐伊妹子念叨ez,啧啧啧...美滋滋。”
“.....”
酸菜坛子季沧海被一语点破龌龊心思,抿了抿嘴不说话,又忍不住偷眼观察身边崽子神色。
安再小小的脑袋上扣着硕大的隔音防噪耳机,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场暗戳戳的对话。
季某人舒了口气。自己抑制不住歪心思是事实,可若真的被人堪破似乎又有那么点儿....难为情....哎呦~~捂脸~~~
安再眼神不错地研究着比赛,爪子无意识地划拉着找水杯,水杯放的位置有些远,摸了两下竟没摸到。
季沧海伸手轻轻将杯子推到安再手边。
安再感受到杯体,张开五指就去握,掌心是杯子的冰凉,指尖却是一股温热。
季沧海陡然被握住了手指,整颗心都跟着一滞。不是第一次和安再有身体接触,以前当她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脖颈子、手腕子这种纤细好抓的地方都是拎崽子的重要把手。那时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却好像所有微小的碰触都会引起一种新鲜的莫名的异样感觉。
安再的瞳仁微不可查地蒙上了一层霾,手指轻抬弹开障碍物,兀自端着杯子灌了一气,直到倒干了杯底最后一滴水,拔下耳机进了洗手间。
背靠门板,茫然的大眼睛空洞地凝视着暗红的地板砖。
她是个傻子,为个不切实际的梦抛家人舍学业一头栽进职业圈子,心甘情愿地过起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她不是个傻子,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会不知道情愫是个什么东西。
耳机纵然隔音奈何她根本没有扣严实,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进耳中,明里暗里的意思怎么会不明白。
刚进队的时候她只是感觉那个男生和其他人不一样,皮相好,技术佳,面酸嘴臭吊儿郎当,偏偏就是这样才吸引人。不管是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较劲、求练、求对线,还是难过泄气的时候寻安慰,亦或是对方冷暴力无视自己时的死皮赖脸,明面上都有一层“为成绩”的借口撑着,背地里似乎还有点儿其他什么。
可那也只能是背地里。
她宁可自己永远都是暗戳戳的一厢情愿。
简豪同意她进队的时候自己做过承诺——保证不谈恋爱。作为一个女扮男装的职业选手,她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因为一旦出现纰漏就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崽子!你丫掉坑里了?快点儿!我要放大!”
隔着门板传来邢南粗声大气的挠门声。安再按下马桶,在翻江倒海的抽水声中深吸一口气,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情感与理智之间,选择后者。
与其让暧昧在两人之间不断滋生,像只羽毛似的时不时在心尖上挠痒痒,搅得两个人都神经兮兮,不如快刀斩乱麻。
摊牌。
她要和季沧海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