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再似乎并未看到,继续无情无感地说着:
“战队里到处都是男生,突然空降来了个女孩子大家会怎么想?都是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如果闹出丑闻怎么办?学校里尚且杜绝早恋,很多公司里尚且禁止办公室恋情,更何况是一个战队里日夜相对,赛场上生死相付的队友?对外大家喜欢谈恋爱也就谈了,可是一个战队里若是有这种事,闹得不好影响的不止是一个战队,更要整个电竞行业背负社会舆论压力....”
季沧海听着每一个字,只感觉字字诛心。他早就知道安再抗拒恋爱这回事,只是一直单纯的以为她是怕分心。毕竟一路上到大学,在校园里被女生追惯了,半路休学做了职业选手后被粉丝表白更是家常便饭。“影响成绩”这四个字眼通常是他用来拒绝对方的用词,没想到有一天竟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此刻的海皇波塞冬像一条被冲上海岸的咸鱼,孤独地躺在干涸的沙滩上,除了拼命挤压肺腔,吐出绝望的泡泡感受虚无的水分,再没有其他力气。
刽子手安再毫无怜悯之情,嘴巴一张一合喷射着杀灭一切粉红的刀子:
“所以,我在进队的时候就向简豪向自己承诺过,一天不退役,一天不恋爱。除了成绩,不作他想。”
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更何况安再故意加重了语气。不止说给对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表达得已经如此直白,再多剖开一层也是徒增尴尬。安再终于闭了嘴,倔强的双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进门时乱跳的心脏随着摊牌逐渐平静下来。事已至此,一身压力似乎也轻松了不少。不过是管住感情而已,没那么难。
季沧海像被调成了0.5倍速慢放,就连眨眼的动作中也透出了一股沉重和疲惫。嘴唇有点儿发干,抬手将瘪水瓶里最后的半瓶水灌进胸腔,灌进肺管,呛得人一阵窒息似的咳嗽。
原来她知道,原来她早就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些话不对别人说单只对自己说,目的为何,还不够明显么?
季沧海活了这么大,第一次春心缭乱,粉红色的小心脏刚被小鹿撞了几天,就被一双大熊抓挠成了肉泥。
说白了,自己在安再心中的分量恐怕和头发没什么两样,剪了固然心疼,可终归是随时可以被放弃的存在。说不定还比不上头发,头发能再长回来,而他...也许安再压根儿没想着再把他捡过来。
海皇一颗忐忑的少男心始终不确定自己在对方心里是个什么位置,这下知道了,是被丢进垃圾桶的位置。
季沧海嘴里又苦又酸,滋味莫名得他想笑。于是他就真的笑出了声,笑得一双狐媚眼眯成了一条嘲讽的弧线。
安再愣愣地看着对方笑,笑得她手足无措。
“你笑什么...”
季沧海不慌不忙地将瓶盖重新拧好,慢条斯理地将瓶身捏回原状,脚尖勾过垃圾桶,对准了扔进去。
“没什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