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才不要给他占便宜的机会。
“长宁没在吗?”
“嗯。”
“去哪儿了?”
“好像是去找哪个公主喝茶了。你有事找她?”
“来日方长。”荣安错错牙。
臭丫头!没良心!
果然和她哥一路,联手欺负自己!
以后等自己做了恶嫂子,看怎么磋磨修理那丫头!
见荣安视线又扫过来,朱承熠赶紧转开了话题。
“话说,眼下机会来之不易,皇上愿意翻新这府邸,你可得把握好机会了。想要什么,需要什么的,你赶紧想好。尤其你住的地方,你可以递图纸过来。否则便由我给你做主了。”
“我想想吧。”
“其实……我家这府邸还不错吧?靠山有水,地大宽敞,是京中少有的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最大的问题,也就是不够热闹。等长宁嫁出去后,这偌大的府邸,便只你我两个主子了。”
荣安横他一眼,下意识觉得有坑,故意就没接话。
朱承熠暗哼:“两个人,你觉得是好还是不好?”
“我不在意。”
“若只你我二人,虽说自由,可会否有些寂寞?”
“那就让长宁晚两年出嫁。”
“与长宁无关。我巴不得她赶紧嫁人。”
那么……
荣安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不怕寂寞。”荣安笑。“我就是一个人也能活得很精彩的。”
“你休想。”
“看你的样子明显是怕寂寞,我给你纳几个妾怎么样?”荣安挑眉。
“我怕被媳妇掐死。”
“别跟我提生娃的事!”
荣安直言。真当她不知他想什么吗?“婚期只两个月,我都还没缓过来呢!”上次围场他巴巴提婚事的时候说的还是三个月,这转眼又少了一个月时间,她总觉得太快了。
朱承熠呵呵笑,上去勾她指,却被她拍开了手。
“话说,反正也是要嫁的,你这么逆反做什么?别再说是因为你娘身子重。”
“因为我还没做坏小姑,还没能欺负嫁进我家的葛薇呢。”
“这什么破理由!”她怎么老想做坏人?坏姑子坏嫂子都想做,以后岂不是恶婆婆?朱承熠嘶了声,看来他们的儿子,得好好培养,必须强大!至少得要能镇得住他娘……
“因为我害怕改变。”荣安在一边石椅上坐下,直接冒出了这么一句。“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眼前,前路开阔我却要转弯了,有点胆怯。”
“我带你走不好吗?”
“不是。”她该怎么跟他说?“星云,你后来见过没?”
“还没。”
“我想,此刻的他应该愿意单独见你了。”荣安咬了咬唇。
“你与他见过了?”
“嗯。”荣安看了看四周,又看向朱承熠。
“没外人在,你说便是。”
“我是凤格。”荣安终于将这句话直接道出了。“星云他看不出你的命格,但你身带紫气,和我一样。你若与我结合,大概你的身份便确定了。”
荣安吸了口气。“龙凤之路,绝非简单。且太过危险。我一旦做出选择,这条路多半不能回头,只能硬上。我没把握,也有些害怕。此刻的前路一团雾,我想要捋清,我想看清前方形势,所以我觉得时间太少。我没法判断。我心惶恐。所以我想等一等,看一看。”
龙凤?
帝后?
这辈子还要入宫吗?
若是四个月前,那答案是确认的。她要夺回失去的一切,包括被算计走的凤格。她就是想做皇后!
但此刻呢?她不想要!家人保全后,她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她要自由!要那种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这一点,偏是那个看似应有尽有的金色牢笼里没有的。
撇开这一点,她也看不明白他们该怎么走上去?
皇帝还有好几个儿子呢!
甚至连儿子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杀戮?夺权?
那他们和朱永昊又有何区别?
即便上去了,塞王之子,又有谁人能服?
此刻的路前途明朗,安顺美满。
可拐弯的路,一眼看不清前方,再荣耀,也是一条危机四伏的路。她怎会不担心?
星云只说是凤格,可拿下这真凤,谁知道她又得付出什么代价?她如何不怕?
“此刻你知道了,你能告诉我你真心的想法吗?”朱承熠,她信任。但她不确定他的野心有多大。他会有多想上去。他想怎么上去?
他的想法,或许会给她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或许会让她必须进入披荆斩棘状态,更可能永远都会被绑定在牢笼。
“那个位置从来不是我争取的必得之物。一直以来我想要的都只是保全。保住家人,保住燕安。第二想要的是驱除鞑虏,保一方安定。就我个人,事实从我以燕安王世子身份入京的那日,我便没考虑我个人最终所得。你……是其中的意外。”
他深幽的眸对上来,轻易就让荣安整个人放柔下来。
“那我呢?我能排在哪个位置?”荣安问了个女人都爱问的蠢问题。
“你是我的人,自然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自然都在第一。是我全力要护之人!”他伸手搂了荣安。
“如若真有那成龙成凤的一日,我可以保证,不是因为我野心,只能是因为大局,因为暂时的不得不,因为燕安,或是因为你我,因为家人。我既然能上,也自然能下。你想在哪儿,我们便去哪儿。哪个位置都可以。哪个位置都不重要。”
“真的吗?”荣安突觉欣喜。
她一点都不想做皇后。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或是骑在马背上追夕阳,可比头顶十几斤的凤冠假笑接受跪拜要开心自在太多了。
“绝无哄骗。”
朱承熠抚了抚她发,拿唇印了印她额头。
“我……有句话我连爹娘都没告知过。我打小就生活在监视之中,我特别羡慕那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疯就疯的人。背负太大,担子太重,我还得如履薄冰演戏,所以从没有放纵的权利。
我选择胡闹,也只是在拘束之中,求得最大的自由而已。我比你,更想要自由!我比你,更希望放肆!我比你,更想要舒心自在的生活!”
朱承熠紧紧抱着荣安,让她听着自己的心跳。
“我们要的,一直都是一样的。早先一直在挣扎找出路,以后努力求自由。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或许,老天之意,是告诉我们,想要绝对自由,便要先得到绝对权力呢?不要怕。一起走。错了也给它掰回来。话说,一眼看穿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有他这番话,她心头最后的疑虑也没了。那就这样吧!好好面对!不再纠结。
她笑着搂了他腰,“我爹让你注意与我避讳是吧?”
“我可以忤逆吗?”他凑近两分。
“不可以!”荣安拒。“但我可以!”
她嘿嘿一笑,将唇顶住了他唇。
“我主动送上门的。”
“要不,我去求皇上,将婚期再提一个月。”朱承熠觉得两个月时间还是太长。日光太好,为何要浪费。
“你伤还没好,好好休养一阵。”
“你在怀疑我?今日成婚我也可以。”
“我不可以。我还没及笄!”荣安一把推开了他,笑着走了出去。
两人适当拉开了距离,又在后院走了一会儿。
“你很相信星云?”她问。
“本来没有,但从他料定你血光之灾,我就想见他了。后来你摔马后,他送来护身符,竟然知你血光之灾没有过去,我更觉奇妙。之后你我碰上他,他又看出我身带若有似无的血光之灾。
这……我不得不信。我的灾可不是若有似无?我的伤是我要的,是我能控制的。我与你爹是策划人,我们很清楚。可他一个局外人,根本没可能知道那么多。”
荣安想到那几日,他和爹紧张兮兮,轮番让自己小心,还给自己弄了个护身的镯子……
“我那次好像说,他若算准,我要捐一大笔香油钱的。”荣安这才想起这件事。
“那便捐吧!多行善举总错不了。”
“嗯。”
那晚回去后,荣安便让人送了一千两给星云。
哪知星云回信,说他不打算将这笔银子捐作香油。
荣安一头雾水,第二日,她打算去趟白云寺。
而叫她来气的,是爹娘在她婚期定下后,对她的态度真就变了!
虽说补汤补药继续,但早上没人来喊起,没人催促早起绣花,出门也无人相挡。除了吃饭的时候,娘压根就不管她。
她出门,阿生也一句废话没有就去给她套了车。
果然,这帮人啊!就那么现实!
催嫁的目的达到,就不管她了。
要不要做的那么明显?就这么着急想将她扫地出门吗?很不爽!
不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