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谁在哭?一滴滴的泪珠就跟不要钱一样砸落在地上,就像司熠衍的血一样,
就像,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会流那么多的血。
她的一身红衣坐在手术室外是那么的突兀,她的手上,身上还粘着司熠衍的血,像泣血的玫瑰,在裙摆上开出妖冶的花。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而律诗也没有停止过哭泣。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司熠衍,还是在哭命运的捉弄,从律母死去的时候,她以为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她以为即便是遇见再大的难关她都不会哭。
在被拐卖到山村的时候,她没有哭,不能说话的时候,她没有哭,可是现在,她竟然在为你司熠衍那个傻子流眼泪。
他对她的好,她不是不懂,不是不知道,她不曾动摇过,因为她认定了司熠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但是看到他冒死进去救她,以命换命的时候,她动摇了,她犹豫了。
明明已经受了伤,可还是担心她的安慰,确定她平安无事才倒下,司熠衍就是个傻子。
温存接到时漾的电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律诗。
她穿着一身红衣,衣服上粘着泥泞,血迹,她的手上干涸的血液刺痛了他的心脏,呆滞无神的注视着前方,默默的流泪。连他的到来都没有看见。
“律诗,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温存有时候特别痛很自己的无能为力,每次律诗遇到危险的时候,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她身边。
他接到时漾电话的时候就调动自己手里所有的人脉关系,可是毫无所获,还是警局的人给剧组打了一个电话,他才知道律诗安然无恙。
律诗泪珠在眼里打转,“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就好,律诗,回去整理一下吧,你有些累了,好好休息一下,都会好起来的。”温存轻声细语的说道,律诗从出事一直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看到温存略微有些缓解。
温存在她心里是特殊的存在,她不自觉的想像小时候一样去依靠他,信赖他,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他说的话,她会听,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司熠衍还躺在手术室里,我等会再回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来的时候,外面有记者吗?”
温存苦笑,“目前还没有,但是那群狗仔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律诗被从剧组绑走的消息即便是导演让每个人都统一口径,但肯定还是隐瞒不了多久,毕竟昨天晚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知道是谁想要害你吗?”温存问道,镜片后的眼睛微眯,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对律诗下手,他一定不会放过。
“是女主角。”
“是她!”情理之中,但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她会那么蠢,相信第二天满城的报纸头条都会挂上她的大名,也算是圆了她一直想要出名的梦想。
律诗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背上,捏了捏因为刚才痛哭有些疲酸的眼角,“刚才警察问口供的时候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那几个绑匪估计很快也会招认。”
说完这些,陷入新一圈的沉默。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重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一直以来,只要温存跟律诗在一起就感觉有聊不完的话题,而现在衡越在他们之间的司熠衍成了彼此一道难以跨越过去的鸿沟,他们谁也不想开口,温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律诗是根本不想说。
直到手术灯灭,律诗从椅子上站起来,“病人已经做完手术了脱离危险了,不过有24小时的观察期,需要家属陪同。”
“好的,”律诗跟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车走了几步又想起来,然后回过身来,“温存,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早点休息。”说完就转身走了。
剩下温存的看着律诗离开的背影满心苦涩,他一直在追寻她的脚步,而她留给他的却永远都是背影。
医生说司熠衍被刀刺中腹部,离脾脏只差一点,如果被刺中脾脏,可能还没推到手术室就会大出血而亡,所以他也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司熠衍躺在病床上,因为失血过度,脸上还是呈现出苍白的颜色让她看起来虚弱极了,律诗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司熠衍,他对着她的时候要么是冷静,要么是暴躁,霸道,毒舌,还从来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候。
“快点好起来吧,要不然我是会愧疚的。”律诗拿手指头戳了戳司熠衍的脸,她把她刚才的失控总结为愧疚,如果司熠衍因为救他而死,她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谢谢他。
“你说什么?”律诗突然凑近司熠衍的嘴唇仔细的聆听,司熠衍这可能是因为麻药劲过了的原因,一晚上都紧锁眉头,不断的呓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摩天轮……木马……灯。”断断续续的从他口中听到这几个词汇,原本听不清,可是司熠衍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整晚都在说这几个字,律诗一晚上都没有睡,一直都在照顾他,从昨天一直到现在,律诗都没休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头痛欲裂。
司熠衍脱离危险让她紧绷的那根神经彻底放松送下来,眼皮越来越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的自己笑得好开心,开心到她自己都有些嫉妒自己,梦里她坐着摩天轮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他高高大大的,紧紧的把自己抱在怀里,它看不清脸,但是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如此的好闻和安心。
人们都说一起在摩天轮最顶端的情侣是靠近幸福最近的时刻,他们拥吻会被祝福,他们会被宿命紧紧的绑在一起。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地方,自己努力凑上去,吻住了那双薄唇,他的嘴唇跟他的味道一样,冰凉软绵,还有好闻的薄荷味道。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