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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一个人是否真心爱慕另一个人,他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她与王明华短暂接触过,他看自己的眼神……更像是普通的中年男人对猎物的觊觎。虽然他表现得温文尔雅,但他的眼神不够尊重,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轻浮。
  原身或许看不出来,毕竟她是那样内向腼腆,连直视对方目光的时候都很少。
  但姜糖却极喜欢观察别人的眼睛。
  思及此,姜糖蹙起眉,微微有点走神。
  “在想什么?”符横云手在她腰上轻轻摩挲着。
  初尝情爱滋味的男人就像脱缰的野马,独处时很难不冲动,他就想一直这样贴着她,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恨不能两人化身连体婴,一分半秒都不舍得分开。
  起初还想认真跟姜糖分析。
  当手碰触到细嫩柔滑的腰部肌肤时,符横云惊觉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他呼吸沉了沉,变得急促起来。
  冷冽的嗓音也变得沙哑性感。
  “媳妇儿,我们……”
  “啊,我想起来了!”姜糖从思考中回过神,根本没察觉到身|下男人饱暖思那啥了,更没注意到某人不安分的爪子路过平原,正朝险峰攀登。
  她双手撑在符横云肩上,猛地弹跳起身。
  急急忙忙往卧室跑去。
  老天,她怎么就忘了那个东西呢?
  符横云:“……”
  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这叫什么事啊?
  他泄气地瘫在沙发上。
  双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再看看透着灯光的卧室,最后低头瞅了瞅已经立正的小小符。
  眼底是戛然而止的欲|念。
  符横云手掌盖在脸上,随即深呼吸,叹息着自言自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冷静,正事要紧……”
  姜糖拉开衣柜最下面的抽屉,翻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出一个青色的布袋。
  布袋里装着一个日记本,一本挂历,两个新发圈,一个手工缝制的娃娃……还有几个作业本。
  当初姜糖初来乍到,忙着计划偷跑的事,原身的东西她检查得并不细致。
  一是因为屋里随时有人,姜家人不习惯大白天锁门。
  二是一旦到了晚上,抠门的姜家人为了节约煤油灯,早早就睡觉,根本不浪费煤油和电。
  如此,她根本没有时间细看这些东西。
  只在离开那日收拾行李时,姜糖粗略地翻过原身的课本,自然,日记本也翻了。
  但她印象中似乎没有特殊的内容。
  可是,自己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王明华也没戴“情人”滤镜,他这样执着着实反常。
  姜糖盘腿坐在床上,身旁堆满了原身留下的小玩意儿。
  符横云平复好心情,走进房间时就见姜糖面无表情,眼睛仿佛探测仪似的,在每一张纸上扫过。
  她绷着脸,秀气的眉头拧巴着。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哪里不对呢……”她举起笔记本凑到灯泡下,各种角度看。
  “需要我帮忙吗?”符横云双手环胸,闲适地倚在门上。
  姜糖抬头看了一眼,神色顿了顿,仿佛在思考天大的难题。
  在她的沉默下,符横云也莫名紧张起来。
  他发现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件事,他在试图触碰姜糖的秘密,即使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对姜糖而言,想来很为难。
  “算——”了吧。
  “嗯,你帮我看这两个作业本。”
  “哦……”符横云傻傻的,有点反应不过来,等神魂归位,立马欣喜若狂:“哎,媳妇,我来了!”
  姜糖噗嗤笑出声。
  凤眸斜了他一眼,嗔道:“你少贫,快来帮我看看这几样东西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符横云没问。
  她也没解释看自己的东西为何是这个态度。
  她跟原身这种暂时无法用科学概念解释的关系,姜糖没想好要怎么样说出口。
  但让她一辈子把秘密藏在心里,戴着枷锁、如履薄冰地过日子,姜糖也不愿。
  她想,就这样吧。
  如果符横云有任何对她不利的想法,那这日子不需要过下去了,她不会留恋,必要时更不会留情。
  符横云拿出毕生所学帮着查线索,还不知道媳妇儿脑洞大开,已经想好怎么对付自己了呢。
  “咦,什么时候受潮了……中间这几页黏一块了。”姜糖皱眉,正要撕开粘合的边缘,就听符横云喊道:“等等,让我来。”
  他到客厅工具箱里拿出一柄锋利的刀片,轻轻划开边缘。
  姜糖瞟了一眼,见那几页干干净净,便撇开不管了。
  可符横云脸上却非常严肃,他拿着笔记本坐到书桌前,“媳妇儿,你去拿一只铅笔过来。”
  “铅笔?好像用完了。”姜糖一头雾水,但在侦查这方面她还有自知之明,不会自作主张,“木炭行吗?”
  “可以。”
  姜糖起身到厨房,从木炭瓦罐里取了一小块木炭过来。
  就见符横云轻轻在纸上涂着。
  随着墨色铺满白纸,一篇逻辑混乱,通篇莫名其妙的内容出现了:
  5,13 到嫁人的时间了,姜糖,你绝对不能嫁。
  7月,救小伟摔下楼,孩子没了,下西口的佟琳琳被人奸杀了,凶手是她堂兄,畜生,都是畜生。不能嫁人,不要照顾小伟和春儿,他们是坏东西。
  12月,孩子又没了,红兵虽然早产,但他很壮实,白白胖胖的,特别讨人喜欢。可惜跟大哥一点也不像。
  1976,天塌了。
  ……
  1977,一定要抓住机会。
  ……
  “孩子是什么,机会又是什么?我到底写了什么,这是我的字迹吗,我是不是病了”
  “不能嫁人,是不能嫁给姐夫吗?可姐夫待我那样好,小伟和春儿也很好”
  “……”
  姜糖心里咯噔了一下。
  瞳孔倏地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纸上的内容。
  她抢过日记本,看了一遍又看第二遍,重复确认笔记里透露的信息。
  她想,她懂了。
  原身“回来”过。
  许是留下后遗症,她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在不断退化,所以她想记下这些东西提醒自己。
  但因为她的记忆是交叠错乱的,所以记录笔迹非常乱。
  往往头一天写了,后一天她就忘了一部分,所以显得这几页颠三倒四。
  所以姜建华才会指责她出尔反尔,所以姜母对她当时的冷淡没有怀疑。
  可惜原身时运不济,错估了两个继子的危险性,再次送了命。
  符横云见她一会蹙眉,一会又唏嘘地叹息,心中微动,隐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他犹豫片刻,潋滟的眸光渐渐聚拢,仿若无意般问道:“这……是她的预言?”
  她?
  姜糖心跳骤停,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但想象中的惊涛骇浪没有到来,反倒有种“哦,他终于问了”的尘埃落定感。
  她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她以为自己无所谓符横云会怎么看待她,会不会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选择远离她。
  反正不管离了谁,她都可以过得很好。
  甚至提前想好要如何对付背刺她的丈夫……
  但真到了坦诚相待将秘密和盘托出的这一刻,即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姜糖也觉得气氛太令人窒息了。
  有种气血倒流冲上太阳穴,大脑供氧不足的错觉。
  符横云问完,便自顾自地低头寻找别的线索,似乎就是随口一说。
  姜糖陷入缄默。
  半晌后,樱唇轻启,云淡风轻道:“是的吧,我猜她重生了,可惜又没了。”
  好似神经病胡言乱语一般的发言,就那么轻飘飘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眼底分明流露出一丝紧张,捏着日记本的手骨节泛白,符横云见了,心里有些疼。
  他想告诉她,她是谁都不重要,在他心里,她就是他的妻子,未来更是他孩子的母亲。
  他永远不会背弃她,会尽自己所能去护着她。
  可他知道,说再多都抵消不了姜糖心里的不安定。
  符横云沉默几秒,故意用期待的语气抚平江糖的不安:“现在八月,快看看最近会发生的大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