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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点物伤其类的意思了。
  女人想要儿子站稳脚跟是一码事,但若是男人对儿子也那么执着……
  余秋琴听了这话, 仔细瞧她的表情, 就见姜糖掐着大宝的后颈, 露出后妈脸孔:“儿砸!是不是你爸说我母老虎啊?”
  声音特别慢, 威胁感十足。
  余秋琴:“……”这情绪转变那么快?
  突然心梗。
  大宝还以为妈妈在跟他玩, 小奶音嘻嘻笑着, “妈妈, 再来……”
  他觉得脖子被捏得可舒服了,把小铲子往地上一扔,快活地扑到姜糖怀里, 甜蜜蜜地蹭了蹭:“再捏捏~~”
  大宝一扑过来,小宝争宠的心思也冒出来了,兄弟俩玩得好的时候特别好,但论起“争宠”的小手段也当真不少。
  小家伙跟个炮弹似的砸过来。
  余秋琴刚伸手要扶,没扶住,姜糖直接跌了个屁股蹲儿。
  “哎,你们讨打是不是?”回应她的是两坏儿子的口水洗脸大法,简直是被双胞胎当成毛茸茸来rua了。
  站在一旁的余秋琴十分心累,此刻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她沉默片刻。
  “小姜,那我先回去了。”
  “……哈哈哈,快起来,不许往我脸上涂口水……”姜糖左躲右躲,终于把大宝推开了一丢丢,回头朝余秋琴笑了笑:“嫂子有空再到家里坐啊,咱们之前说那事,得尽快办,哎呀,小宝你个混蛋,不许揪妈妈头发……嫂子你也少跟包招娣来往了,当心她看你脾气好叫你帮着伺候月子,大宝!!!!”
  余秋琴:“……”
  瞧母子仨闹成一团的样子,她再次心累的叹息一声。
  “行,我回家弄了午饭再过来。”
  “嗯。”
  符横云中午很少回家,午饭一般是娘仨一起吃,吃完姜糖先赶他们去睡午觉,又把家里收拾了一番,孩子换洗的衣服,符横云的脏衣服……不多,但每天都得洗。
  差不多三点左右,余秋琴手里挎着一个小篮子过来敲门了。
  “刚蒸好的米糕,留着给大宝小宝吃。”
  姜糖没见外,道谢后接过小篮子,将雪白雪白的米糕放到盘中收到柜子里放好,领着余秋琴进屋。
  余秋琴还是第一次参观贺家内部,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看起来就软软的沙发,颇有童趣的小抱枕,雪白的墙面,插着芦苇树枝、干枯月季花的小黑陶罐,干松果零碎的粘在墙上……
  不像钟政委家里那样处处透着“昂贵,非凡”。
  但她却觉得,比钟政委家里更加漂亮。
  对,就是漂亮,见了心情就舒坦。
  诸如洗涤灵魂、犹如将自然纳入家中这样的话,余秋琴想不到,也说不出来。她就觉得姜糖夫妻俩实在,比钟政委那个清高文化的媳妇更有文化的感觉。跟郝新梅相处,她往往有种抬不起头的自卑感,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就怕自己的行为在郝太太眼里不得体,太粗俗。
  但跟小姜聊天很难产生这种感觉。
  一开始她觉得是因为姜糖出身不像郝新梅那样显赫富贵,小镇姑娘跟乡下姑娘之间的差别并不是天然不可逾越,她们有共同话题,本质上属于同一阶层。
  可似乎又不是这样。
  小姜跟郝新梅说话时,就格外从容。
  她很难想象郝新梅陪着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郝新梅更不会将这些不值钱的,随手捡得到的树枝、破罐子加工成这般令人眼前一亮的装饰品……
  令人烦躁的油米柴盐中,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余秋琴羡慕之余,隐约又领悟到什么,“……这,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啊?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咧,咋随便摆弄摆弄就这么好看啊。”
  姜糖笑了笑:“有我做的,也有孩子他爸弄的。反正是不花钱的玩意儿,还能顺便培养大宝小宝的想象力,喏,靠近卧室那两张丑成一团的画就是他们做的。”
  她和符横云拿磨得平滑的竹筒做了画框,中间铺上旧的白色小碎布,涂上胶水后,让两孩子往布片上加东西。
  可不是丑得没眼看吗?
  鉴于这是俩小家伙第一次完成的手工作品,姜糖特意保留下来,等着孩子长大几岁再拿去嘲笑他们。
  余秋琴闻言,眼珠子都瞪大了,这不是瞎玩吗?
  还能培养啥,啥想象力?
  乖乖。
  每一个字她都懂,合一块就不晓得啥意思了。
  余秋琴眉眼微动,想到另一件事:“你男人每天出操前咋还在院子里锻炼啊?”
  快入冬了,这气温一冷啊,她男人每天起床都磨磨蹭蹭的,哪像对门,还没到六点呢,院子里就传来踢踢打打的声音,她早上起来做饭时,好几回见着对门院子里有黑影晃动,似乎在打拳。
  姜糖一怔,随即笑开了:“不是他,是我晨练呢。”
  这可把余秋琴惊着了,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你驴我”的样子,“……你还练拳?”
  姜糖:“反正他早上一出门两孩子就跟着醒了折磨人,我运动一会儿全身暖和后,再去给俩孩子弄早餐。”
  姜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领着人到书房,边走边说:“我是这样觉得的,咱们这个想法还是跟郝新梅通个气。”
  “不写信吗?”余秋琴不解。
  “信还是得写,写之前问问郝新梅怎么想的。”姜糖请人坐下,又倒了杯茶,才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毕竟是郝师长的侄女,这事撇开她不好。”
  她倒不是觉得拉上郝新梅,领导会更加重视,而是觉得没必要在细枝末节上跟人起嫌隙。
  有时候人家本来没多想,身边有小人念叨为她抱不平的话,难免生出是非。若郝新梅对她有不满,又将这种情绪带到钟政委那儿,进而影响到男人的合作怎么办?
  有些风险,能避就避!
  余秋琴听她娓娓道来,沉吟片刻说道:“……钟政委不像是会听枕边风的人,而且,他总不能对错不分吧。”
  “你可别这么想。”姜糖在纸上写写画画,头也没抬:“打个比方,如果我也啥坏事不做,但就是三番五次无视你,你心里头不痛快,就找你男人诉委屈,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说你小肚鸡肠心思重,你气不气啊?”
  夫妻之道啊,哪来什么对错之分。
  谁不希望自己是被偏爱被护着呢?
  她若是厌恶谁,也会自私的要符横云跟她同仇敌忾!什么大道理啊、利益得失啊,得等她理智回炉后再谈。
  “本来也不图名图利,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对不对?”
  组织上表不表扬是一码事,就怕还得罪几个呢。
  拉上郝新梅可以分摊一下火力。
  余秋琴想了想,“……倒也是。”
  “那,什么时候去找她?”说实话,她挺怵郝新梅的。
  姜糖将自己列好的几条建议推到余秋琴面前:“你先瞧瞧,看看还有没有补充的,等咱俩想得差不多了再去找她。”
  余秋琴木木愣愣的,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办一件事呢。
  写封建议信而已,如此有仪式感整得她热血沸腾,仿佛要干啥拯救世界的大事一样。
  余秋琴搓搓手,接过记事本,越看越是佩服。
  这么短的时间,不仅列了好几条必须扼制不良风气额必要性,连方法都想了好几项,“……这,这么快你都想好了???”
  都是脑子,区别咋这么大呢?
  像她就想不了如此周全。一开始还暗戳戳怀疑小姜让她参与是怕担责想多拉一个人下水呢,可看看这详细的建议书,余秋琴就知道,这事办就办了,哪怕在领导面前立不了功也算不上坏事。
  小姜拉上她,这代表跟她关系好呢。
  姜糖正要开口,就听没关门的卧室里传来儿子刚睡醒的嘤嘤声。
  她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道:“皮猴子醒了,我给他们穿衣服去。”
  余秋琴想通后,脸上笑容就没撤下,道:“要我帮忙不?”
  姜糖摆摆手,往卧室走了。
  给两个孩子穿好衣服,姜糖就学他们那无良老爸,直接把人往小猪圈里一放,随手扔了几个玩具进去,“妈妈要去工作,你们乖乖的,不许打架不许哭,听到没?”
  “妈妈最喜欢乖宝宝了,大宝,小宝,谁最乖谁就能吃南瓜兔子哦。”
  南瓜兔子是姜糖为了哄他们吃饭弄的一道小甜点,顾名思义就是用去皮的老南瓜雕成兔子模样蒸熟,南瓜软糯香甜,两个孩子都爱吃,只是折腾一次太费功夫,姜糖隔上好几天才弄一回。
  小哥俩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刚睡醒的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特别可爱。
  笑起来就跟复制粘贴的一样,只是一个有酒窝,一个没有。
  小宝深谙争宠之道,脸上挂着甜蜜蜜的笑,扶着小木床的围栏往姜糖的方向凑过去,翘起小猪嘴:“妈妈,亲亲~~~”
  “我也要亲亲~~”大宝不甘示弱。
  “行,都让妈妈香一个。”姜糖乐呵呵地在小哥俩脸上分别亲了一记,故意发出响亮的“mua”声。
  两个小家伙眉眼弯弯,害羞的往姜糖怀里钻,甜甜蜜蜜地又喊了好几声妈妈,唤得姜糖心软成了一片眸色温柔,恨不得再陪他们玩一会。
  “好啦,小男子汉要自己玩哦,妈妈要去做事了。”
  小床底部安了四个滚轮,姜糖蹲下身将固定装置拨开,推着小木床到书房门口。
  “……你们这床在哪里打的啊?”余秋琴见这床还能四处移动,有些好奇。想起一分床就又哭又闹满地打滚的小儿子,她有些意动。
  姜糖拉开椅子坐下,“孩子爸爸找人做的,我也不清楚,你要打的话,回头我问问。”
  “嗯,麻烦你了啊,小姜。”
  “见外了不是。”姜糖笑了笑。
  余秋琴思考速度慢,姜糖也不催。她问一句,姜糖解释一句,等两人商量完又补充了好几条,太阳落山了。
  温柔朦胧的余晖洒在翠绿青葱的树尖,与北方落日的肃杀不同,南方的落日显得格外柔美,映下一道道剪影。
  余秋琴抬头,视线透过格子窗,院子里的月季又开了,橙金色的夕阳落在鲜妍娇嫩的花骨朵上,她神色微动,面部表情不知不觉变得更柔和了,笑道:“你们两口子唷,挺有情调啊,我没说错,是叫情调吧?”
  姜糖被逗得噗嗤一笑。
  “你瞧,景美心情也美对不对?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这样弄嘛,自己家都不折腾成自个儿喜欢的样子,多傻啊。”
  有时候,生活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