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长公主忍不住笑,“好了,说的好像林家已经答应一样,林家是清贵人家,可不比其他勋贵,依着咱们家的家世人家能不能瞧得上还不一定呢。”
覃幼鸣顿时觉得娶妻之路过于遥远,难道真的要求他这混球儿妹妹?万一日后她真的把他媳妇给勾走了怎么办。
中秋节这日按照往年惯例是要去宫里一起过的,今年因为皇上病重太子便代传旨意今年中秋宴会暂停不办,但历年都有的赏赐却源源不断的从宫中发往城内诸多臣子家中。
往年玉阳长公主和皇上兄妹情深又是亲家,发往云国公府的礼品更是不计其数在京城中也是头一份。但年前临近过年突然退了亲事,明眼人瞧的出来云国公府不同以往了。
所以这日盯着云国公府的人尤其多,就是想知道上边儿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到了傍晚,这赏赐来了,也令众人大失所望,赏赐非但没少,还丰厚许多。一时间各家心思又动了起来。
实际上,那些奖赏之物许多是皇后掺在里面美名其曰给几个孩子的,实际上是给陈丽云的。
中间什么事覃家人都清楚,这些天陈丽云又安安分分不生事端,这会儿倒才想起这号人来。
东西送往陈丽云的院子,陈丽云还道,“请嬷嬷替我多谢母亲,晚些时候丽云定去给母亲磕头道谢。”
嬷嬷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施礼退下。陈丽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若非为了多弄点傍身之物去了东宫能日子过的好些,她岂会在去看覃家人的脸色。
临近傍晚,覃幼君在大厨房指手画脚弄出一桌子好菜,一家人不分男女齐聚在一桌上,喝酒谈天好不自在。如今两位嫂嫂都有了身孕,大家也都高兴的很。
晚饭刚过,一家人围聚在花园凉亭内吃着晚秋的西瓜喝着茶水赏月,说说笑笑又说到将要到来的离别。
依着玉阳长公主,两个儿媳都有了身孕,儿子不好出远门。可西北正是用人之际,京城形势又不明朗,云国公只在军中还能说上几句话,所以只能将两个儿子送去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儿媳,玉阳长公主自觉亏欠,言语中更是带了关切之意。索性苗氏和谢氏都是通情达理之人,知道他们夫君只能去西北否则在京城淌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性命。
烦心事大家也不愿多说,随即又说起覃幼君的婚事来。
京城之中鲜少有人愿意入赘,如今覃幼君招赘可谓出了风头。对于婚事覃幼君向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甚至还道,“真希望快点成亲啊。”
要是在后世,她这年纪都还上学属于未成年,到了这里却是要结婚了,说不定还要生个胖娃娃。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甚至不觉得会嫁人。可自打和殷序说开之后又确定了关系她竟觉得挺期待。
两个现代人在古代生活应该很有意思吧。
玉阳长公主道,“这招赘的婚礼本就不如娶妻繁琐,反倒是好事,明日去下了聘后面该走的流程就赶紧走了,我瞧着日子十月里就有好日子,到时候就赶紧成亲吧。”
“怎么这么着急?”谢氏有些不解。
在场都是自家人玉阳长公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太子十一月大婚,大婚之后皇上能不能……就说不定了,不然还得耽误到年后,谁知道会出什么事,还不如早些成亲安生些。”
谁能想到太子做事令人作呕,明明退了亲事还表现出对覃幼君的一往情深,云国公府的人恶心归恶心,对这样的小人行径却不得不防。哪怕陈丽云将作为覃家女儿入东宫,他们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谁知覃幼君不满了,“十月份还得俩月,有点慢啊。”
苗氏忍不住笑了,“你这还等不及了,娘干脆明天去下聘,后日举办婚礼得了。”
因为是招赘不用出府,众人也不觉得有嫁女儿的失落感,顿时笑了起来。
覃幼君煞有介事拍掌赞道,“嫂嫂这提议极好,不过后日仓促了些,娘干脆将婚期定在九月吧,十月有些冷了,要是下雪路上难行,不如九月稳妥。”
玉阳长公主笑骂,“好歹也是个郡主,竟一点女孩的样子都没有,哪有大姑娘自己和父母谈论婚事的。”
覃幼君向来是个混不吝,哪会觉得不妥,还信誓旦旦道,“我这也不只是为了自己啊,殷序那边在殷府多待一日就是多受一日的罪,哪有早日上咱家来痛快。反正都要招赘,不赶紧的还等有些人腾出时间来耍阴招吗?”
虽在花园中,但四处都有可靠的人把守,说话只要声音不大也不怕传出去。覃幼君这话一出,众人一想似乎也是,玉阳长公主道,“罢了罢了,闺女大了想成家了,那做长辈的只能尽心尽力给安排了,不然日后被埋怨那就了不得了。”
也就是招赘,左右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早日成亲还是晚一个月成亲也没什么打紧的,玉阳长公主便道,“等会儿回去我便与你父亲商议一下具体日子,明日去殷家时也好提出来,让他们早日做好准备。”
苗氏在一旁道,“咱们这边也得张罗起来,一应用品这几日我们就安排。”
玉阳长公主道,“你俩怀着身子劳累不得,你们就好生和夫君相处,谁招赘就让谁忙活去,想必幼君不会推脱吧?”
漫不说是自己招赘,即便不是覃幼君也不会推脱,这时候两位嫂子有孕,做小姑的当仁不让。
“只要娘赶紧的让我成了亲,干啥都行啊。”
玉阳长公主忍俊不禁,“真是留不住了。”
第三十章 序哥哥~
一家人正和和美美的说话, 忽听下人来报说是老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众人欢笑声顿时止住,不约而同看向云国公。有些话他们自家人可以说,但多了见不得他们好的老夫人和陈丽云便什么都说不得了。
云国公脸色也不好看, 自打十几年前玉阳长公主入府,老夫人便再没与他们过中秋甚至一起过年, 如今突然和陈丽云过来,显然是为了陈丽云的事。
玉阳长公主摆手道,“你们小辈一会儿给祖母问完安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覃幼君当即应下, 谢氏和苗氏却对视一眼,斟酌道, “会不会不妥?”
“有何不妥,你们身子重了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不对?老大老二不日就该离京,如今休息也是应当, 老夫人是长辈,你们是她的孙辈,长辈哪有不疼爱孙辈的道理, 想必不必怪罪你们……”她顿了顿看向覃幼鸣,“就你一人无所事事, 就留下伺候你祖母吧。”
突然得了无妄之灾的覃幼鸣顿时觉得受到一万点伤害。
说话间覃老夫人和陈丽云过来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覃老夫人的笑声, 显然是陈丽云说了什么哄的老夫人高兴。
玉阳长公主懒懒的坐在那里并不想动弹, 她是长公主除非自己乐意, 否则没人敢说她无礼。所以这些年覃老夫人想以身份压她都不能够。
当年玉阳长公主何等威风, 即便是今上也不敢对她出言顶撞,覃老夫人哪怕是长辈也只敢在自己院中骂上几句,到了跟前仍旧有些抬不起头来。
这也导致覃老夫人这些年积压了太多的恨意,过来瞧见人家一家和乐的模样时, 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声音里透着不悦和尖刻,“哟,我们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一家子团聚了。”
云国公僵着脸客气道,“母亲这说的什么话。”
覃老夫人嗤笑一声,突然怒道,“你们就是没把丽云当成自家人,中秋团圆多么好的日子,你们竟敢让她一人在院子里过,冷冷清清的心疼死个人。”
她说话的时候指责的目光是落在玉阳长公主身上的,声声控诉,“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倒是贯彻的彻底,竟由着旁人糟践你的女儿。”
目光落在云国公身上,覃老夫人更加生气,她生的儿子却不跟她一条心,气死了,“你好歹是个男人,却像个吃软饭的是的怕个女人到这种程度,覃家的脸面都你你丢尽了!”
老生常谈,骂声依旧,多年来来回回见面就是这些了。
陈丽云依靠在她的身边适时的抹起眼泪来,云国公心里一阵心烦。
以前依着和陈凤山的交情将她养大,没成想竟养出一白眼狼来,府中生活让她还不甘心又去与太子厮混在一起,真不知她心中如何打算的。
“女儿吗?”玉阳长公主手指撑着脸颊,似笑非笑的瞧着陈丽云道,“哟,女儿啊,见了你娘我也不知道磕头啊?”
陈丽云咬了咬唇上前,“女儿给母亲请安。”
玉阳长公主嗯了一声也没说让她起来,只道,“说说吧,今日过来什么目的?”
她一扭头瞧见儿女们都还在,不由道,“天色晚了,都早点回去吧,有些腌臜事你们小辈们可听不得。”
陈丽云脸色顿时刷白。
覃幼君等人给覃老夫人行了礼依次退下,覃幼鸣也趁势跑了。
陈丽云还未说话,就听覃老夫人道,“我听说过些日子丽云就要嫁到太子府去了,她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原来如此!
玉阳长公主终于明白陈丽云的目的,这是想从覃府弄点嫁妆银子傍身啊。
也对,哪怕是进了太子府也得有打点的银子,若是身无分文太子府的人怎么可能听她摆布。
玉阳长公主斜睨着陈丽云,“你的主意?”
陈丽云抿了抿唇,“回母亲的话,姐妹出嫁都有嫁妆,丽云虽不是母亲所出,但好歹也是父亲的女儿,若是身无分文出门,岂不是叫人笑话咱们云国公府不疼惜女儿。”
“谁会笑话?”玉阳长公主坐直了身体嗤笑道,“你不会以为你会八抬大轿从覃家嫁出去吧?别忘了,你只是个妾,太子妃尚未入府,你以为你能八抬大轿进太子府?别做梦了。”
她一席话让陈丽云顿时惊住,“怎么会,当初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说的?”玉阳长公主道,“我答应将你送入太子府已经全了母女一场的情分,真当是覃家的女儿就有资格跟我讨论这些了?”
陈丽云紧抿着唇,目光怨毒的落在玉阳长公主的身上,半晌道,“母亲,古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我再差也是入太子府,太子将来是九五至尊,我凭借覃家的女儿的身份再差也能混个妃位,母亲哪怕不喜欢女儿,也不至于拿覃家上下来赌。”
这可是□□裸的威胁了,云国公忍不住抬头看她,“内里究竟是何缘故你我都清楚,只你这品行,哪怕覃家将全身家当托付与你,恐怕最后也不得善终。”
陈丽云惊恐看他,没想到云国公竟真的说了出来。
云国公双目沉沉,周身的气势让陈丽云惊骇。
玉阳长公主温声道,“这么严厉做什么,吓到孩子了。”
“那你就让她白身出门了?”覃老夫人喜欢陈丽云是因为陈丽云能给玉阳长公主添堵,可眼瞧着陈丽云并不是玉阳长公主的对手,老太太又着急了,她气急败坏道,“作为覃家的女儿不能没了覃家的威风,这嫁妆必须得给,而且多多的给。明天你们给殷家多少聘礼,就该给丽云多少嫁妆,进太子府不比别家,不能丢了脸面。”
“您说的轻巧,那您将您的嫁妆送她就是了?”玉阳长公主懒得跟她们费口舌,直接道,“出门时自然少不了你的,但你给我安分点,否则最后出丑的肯定不会是我们覃府。”
玉阳长公主脸上虽然挂着笑意,这笑意却不达眼底,“还有,莫要将自己与我幼君比较,你不配!”
陈丽云浑身轻颤,牙齿气的发抖。
“累了,回吧。”玉阳长公主撑着额头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气的覃老夫人险些发疯。
云国公道,“丽云,还不赶紧扶你祖母回房休息,夜深露重对身子不好。”
陈丽云愤恨的看了他们夫妻一眼扶着覃老夫人离开了,走出去老远玉阳长公主还能听见覃老夫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待人走远,云国公看向旁边的树丛,“出来吧。”
覃幼君和覃幼鸣讪笑着出来,云国公斥责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偷听。”
覃幼君大大咧咧道,“我这不算偷听,我得看看这俩坏蛋打什么鬼主意,万一搅乱明天下聘咋办。”
他们向来没大没小,对覃老夫人也缺乏敬重,云国公也只能瞪他们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玉阳长公主笑,“行了,什么事都没明天的大,赶紧回去睡,明天一早下聘去。”
古时入赘的流程并没有明确的记载,正常嫁娶的三书六礼多半会有所简化,在迎亲上,有些人家会让新娘暂时回外祖家去,入赘的女婿由女方家出门前去女方外祖家迎亲再回女方家中拜堂。
关于这事儿今日覃幼君也得去和殷序商议,按照她的想法当然是她骑白马然后上殷家迎亲接殷序了,就看殷序肯不肯了,若是不肯,那只能另寻他法,总之尽快成亲才是正理。
一大早覃幼君便起来梳洗打扮,最喜欢的红衣穿上身,喜庆又显得人精神百倍,覃幼君在玉阳长公主面前转了一圈,“母上大人,如何?像不像要娶相公的新娘子?”
玉阳长公主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她连忙道,“好了赶紧准备,一会儿出门。”
为了以示对殷序的重视,今日云国公府除了覃幼衍夫妻还有谢氏,其他人都会前去。覃幼君更是难得起的大早,可见最这婚事的喜欢。
与此同时殷家,宜春侯自觉儿子入赘丢人,可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前几日发出的请帖他甚至都不指望有人来,谁知覃家的人还未到,这些客人却陆续上门了。
人多一个宜春侯的脸便黑一分,因为这意味着来瞧热闹的人多了。
而来参加宴席的,除了与殷府有些交情的,还真有大半是来看热闹的。
前几日贺家上门要贺氏的嫁妆这事儿被贺家传的满城风雨,如今满京城哪个不知宜春侯当年迎入侯府未被朝廷承认的夫人挪动了原配大半的嫁妆。所以接到请帖的默契的都来了,若说之前还担心因为与覃幼君有关得罪太子,如今赐婚的懿旨还是皇后下的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们这些人少不得来凑凑热闹,瞧一瞧当年也曾兴盛的宜春侯府。
宜春侯一早上脸都笑僵了,而殷序却发自肺腑的高兴,今日过后他们俩便是真正的未婚夫妻,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