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大统领府。
白玉婵浑浑噩噩的回到厢房后,便打发了小月去后厨熬姜汤,其他守在屋子里的丫鬟也都被她遣得干干净净。
她心跳的厉害,似乎就要跑出心口落到她的面前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切。穆衍燃分明就是察觉到了什么,虽然未能突破那层记忆的封印,但是他凭着自己的观察已经瞧出了端倪。
若日后回到晋州,他开始着手调查德善村的事情,她又该何去何从?那些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又会不会重新被他发觉?
光是心中猜测,白玉婵便觉得身子颤抖起来,接着是脊背一凉,不禁打了个冷颤。
“曼陀……你说本妃应当如何是好……”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背后却空无一人。
她的声音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无尽的落寞。
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她不禁有些后悔,甚至自言自语起来:“曼陀,本妃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让你去这鸿香院跟踪王爷?你现在可还安好?”
语毕,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夜风浮动,吹拂着床边的绿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石子路上是他们的斑驳树影……一切都是那样的冰冷和孤寂。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白玉婵的眸子当即便亮了,以为是曼陀回来了。可是而后响起的,却是小月的声音:“侧妃娘娘,您要的姜汤熬好了。”
她的眸子又在一瞬间黯淡下去,而后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知晓了,你端进来即可。”
不多时,小月便推门进来——瞧见白玉婵只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坐在窗边,而窗门大开后,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侧妃娘娘,夜里天寒,您又有些受凉,如何还能吹这夜风,奴婢替您关上这窗户吧。”她放下姜汤,而后站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白玉婵喝了一口姜汤,而后朝她笑了笑,道:“不必了。本妃就喜爱瞧这月色,再过些时候本妃就去床榻上休息了,那时再关便可。”
她自然是知晓小月在关心自己的身子,但是时候还早,她还不能合上这窗户,若是曼陀忽然回来,便不知从何处寻她了。
小月朝她行了礼,道:“那奴婢便去门边候着,侧妃娘娘若是有甚吩咐,直接呼喊奴婢便是。”
“等等。”就在她转身之时,白玉婵忽然开口叫住了她,道,“不必了,天色不早了,夜里又凉,早些回去休息吧。”
对此,小月只觉得惊讶,同时还有几分犹豫,目光朝着窗户瞧了一眼:“这……”
“本妃是大统领之女,哪能这样身娇肉贵?不过是张窗户,本妃自己关上便是。你回去休息吧。”白玉婵也跟着瞧了一眼窗户,而后笑着说。
她这笑意要比方才还要浓厚几分,瞧着更加的和蔼近人,似乎就是个温婉贤良的女子。
小月有一瞬的失神,疑惑着自己十分无意间置身于一场梦境当中。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而后立即行礼,道:“是,奴婢这就告退。”
瞧着她的背影,白玉婵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丫头日后当真可以留下,模样清秀,性子机灵,倒是个不多得好奴仆。
听到合上门的声音,她才收起笑意将姜汤放到面前的桌上,而后又一脸担忧的瞧着窗外,期盼着能够看到一个紫色衣衫的身影。
屋顶,陆青歌同曼陀就瞧着这副场景。
她不禁轻笑,而后看向曼陀,道:“想不到白玉婵还挺在意你。”
她只是僵硬的挤出了一个微笑,而后道:“她也不过是发觉自己身边能信任的只剩了一个我罢了。她除了会在意穆衍燃,谁都不会在意。”
陆青歌瞧了一脸冷漠的曼陀一眼,识趣的合上了要再说些什么的嘴。她低头瞧着一脸忧愁、翘首以盼的白玉婵,嘴边的笑意当真是忍俊不禁。
她这般模样她到还是第一次瞧见,觉得十分之新奇。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进去了。”曼陀谨慎的打量着四周,而后缓缓站起身,压低声音同她说道。
陆青歌亦是立即严肃起来,顿时就幻化成一根发丝藏进了她的秀发之中。
“你当真要插手管这桩琐事?”小桃再一次变得与她一般大,同时置身于一片虚无的幻境之中。
看着她那恨铁不成钢的烦闷表情,陆青歌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已经在此处了,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小桃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而后有意提高音量抱怨道:“待我有朝一日可以维持着正常人形大小,便离开你自食其果。整日瞧着你倒是心烦得很。”
听着她这略带威胁意味的话语,陆青歌忍不住笑了,而后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顶,低声安抚道:“我知晓你对我一直对穆衍燃手下留情、犹豫不决十分不满。但是这背后确实有些缘由。”
“你再给我些时间,待我将那些困在我心中的疑惑都解开,我绝不会再犹豫半分!”
小桃这才转过身,却是一脸疲惫。她看着她的眸子,叹了口气,道:“陆青歌,你就是还在意他罢了。今日你心中怀揣着疑惑,明日你的脑中便就又多了一份想法。这或许没有尽头吧?”
“不会的。”
她没了话语,不仅仅是小桃失望的眸子,还有她一针见血的话语。此刻她无论说些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两人说话时,曼陀已经站在了门外。隔着门上的薄纸,她还能隐隐约约瞧见白玉婵若隐若现的轮廓。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直接伸手朝着自己的心口打了一掌,而后无力地向那扇门倒去……
白玉婵忽然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而后便是一声闷响。立马回头查看,却不想竟然是身受重伤的曼陀倒在了门边。
他当即大惊,立马小跑着过去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而后扶进屋内。而后又十分谨慎的打量着周围的行人,瞧见空无一人的场景后,她才放心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