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欢一愣,随即凤眸微眯,神情恶狠狠的,“他要是不愿意,我去将血池炸了,他就别想为罗玄找到传人了!”
  黄药师闻言,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江清欢被他笑的十分不服气,瞪他。黄药师看着她那双充满生气的凤眸,心底好像被刺了一下似的。这双眼睛,太有灵气也太明亮,但他很喜欢。
  他低头,靠近她。
  江清欢眨了眨眼,随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闭上了双眼。男人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然后落在眉心、额头。最后,他将她安置在怀中,笑着说道:“没事,要是陈天相不愿意,只要四姑娘一句话,我也是很愿意的。”
  江清欢眨了眨眼,“黄岛主。”
  黄药师没有吭声。
  江清欢问你到底要我什么话?
  黄药师依然没有回答,他想要什么话?他想要的其实并不只是一句话,他想要的太多。但不管怎样,怀中的这个姑娘,总要从身到心都要属于他,不止属于他,还要在她心中,他是最重要的、不可失去的。
  显然如今他想要的,还不能实现。但也无妨,他一旦想要做什么事情,总会有无尽的耐心,他也乐于跟她这样耗下去。
  但在此之前,他得让冥岳之主聂小凤不要成为他抱得美人归的阻力。
  所以,快活城的机关,那是必须得破的。
  在破快活城的机关前,也该要去看看同样中了阴阳煞的沈浪,如今的情况到底怎样了。他的姑娘要是受苦太久,他也是会很心疼的。
  陈天相那天见到了聂小凤之后,就回了仁义山庄。仁义山庄的大夫被掳走,后来是被冥岳的四姑娘和丐帮的少帮主所救,朱富贵等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对江清欢赞叹不已,同时也表示要记着丐帮少帮主的人情,他日丐帮召开丐帮大会之时,仁义山庄愿意无偿管丐帮弟子吃好喝好。一向穷惯了的少帮主忽然之间得了个金主,高兴坏了。
  可有人欢喜有人忧,沈浪身上的阴阳煞至今已经发作了两次。陈天相有心要为他解毒,但阴阳煞这种毒性,他以前从未医治过。
  白飞飞见陈天相束手无策,十分生气,不顾沈浪的病情,要将沈浪带回山底的小木屋。
  朱富贵见状,连忙阻止,但他面对白飞飞冷若冰霜的脸色时,竟无话可说。
  白飞飞立在沈浪的床前,一双明眸剜了朱富贵一眼,那眼神让朱富贵觉得他要是再加阻拦,她就要他的命一样。
  白飞飞:“朱爷不必猫哭老鼠假慈悲,你若是当真关心沈浪,当初便不该让他牵扯进你和快活王的恩怨。他因仁义山庄而受伤,这是朱爷和仁义山庄欠他的,日后若有机会,自来讨还。我与他两情相悦,心意想通,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不过是与我一同安静度过余生。既然陈大夫没有能力为他解除阴阳煞,请朱爷不要阻拦我带他离开。”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大有若是仁义山庄众人阻止她带沈浪离开,她就要在仁义山庄大开杀戒的意思。”
  第091章
  仁义山庄众人一开始并不知道白飞飞的身份, 自从沈浪中了阴阳煞留在仁义山庄后,白飞飞进进出出,并未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她似乎也无意再去小心翼翼地遮掩些什么。
  她与白静十几年的母女, 到头来发现那是假的。如今她心中所在意的、能牵挂的,也只有一个沈浪。
  沈浪身中阴阳煞,仁义山庄也确实为了沈浪四处求医, 白飞飞并不想只靠仁义山庄, 也将幽灵宫的鬼面女派出去走访那些有名气的大夫,可惜至今仍然没有得到一个好消息。
  事已至此, 难道就一直让沈浪躺在仁义山庄吗?
  如果真的无药可救, 沈浪最后的时光难道就是在试药和昏睡中度过?
  白飞飞并不愿意那样, 她要带沈浪回到崖底的小木屋中, 那里鸟语花香, 有潺潺流水, 有山间明月, 有沈浪, 还有白飞飞。
  立在沈浪床前的白飞飞, 目光凌厉, 似乎在她的眼底,除了一个沈浪, 再也没有别人。
  朱富贵见状, 轻叹一声,他温声问道:“白姑娘, 你这般带走了沈少侠,若是阴阳煞发作,只凭你一人,恐怕应付不来。”
  白飞飞:“我若是应付不来,自会找旁人。”
  一直在旁并未说话的冷二爷,此时终于按捺不住,“你说的倒是轻巧,白姑娘,在下可没忘记你初次被色使送到仁义山庄之时,说你是无所依靠的孤女。如今呢?你是幽灵宫主,白静是你的母亲,而沈浪是被你的母亲白静所伤,你让仁义山庄怎么相信你?”
  白飞飞冷睨了冷二爷一眼,“我不需要仁义山庄相信我什么。”她说着,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这一看,就愣住了。
  沈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也不说话,就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白飞飞的背影,听着她和朱富贵之间的对话。
  如今白飞飞一回头,就对上了沈浪的双眸。
  沈浪看向她的眼里带着笑意,见到她愣住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白飞飞看到他的那个笑容,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那一笑,却笑出了眼泪。
  沈浪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飞飞,话却是跟冷二爷说的,“我相信飞飞。”
  冷二爷:“……”
  朱富贵:“……”
  沈浪坐了起来,其实他的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阴阳煞发作起来,太伤身体。但是沈浪的底子打得厚,只要熬过发作的那段时间,醒来之后只是觉得身体又虚弱了下,其他的并无异样。
  年轻的男人坐在床上,朝朱富贵和冷二爷抱拳,温文而有礼地说道:“这些时日打扰了,正如飞飞所言,余下的日子,沈浪只想与心爱之人一起平静度过。”
  既然沈浪都这么说,冷二爷和朱富贵也无法阻拦,只能看着沈浪与白飞飞一同离开。
  山谷,小木屋。
  一对年轻的男女相互偎依着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黄昏时分的夕阳洒在山间,似是为这个世界镀上了一层柔光。
  白飞飞看着前方泛着波光的水面,问沈浪到底是什么时候怀疑她的身份的。
  沈浪微笑着,他抬起手臂搭在白飞飞的肩膀上,将她拢进了怀里,“其实在第一次鬼面女想要潜入仁义山庄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怀疑了。飞飞,还有一天晚上,我本该是要留在仁义山庄过夜的,但到底不太放心你一人在家,便又回来了。”
  白飞飞愣住,“你回来之时,我不在家?”
  沈浪只是笑了笑,“初始我只是怀疑,那天晚上你不在家,我便知道你的身份并不只是一个孤女而已。”
  白飞飞:“那你为何,不来质问我?”
  沈浪有很多个晚上都不在小木屋度过,但她只有一个晚上不在家里待着。那个晚上,她去清风斋找江清欢。
  沈浪转头,双目与她对视着,男人笑得好看,声音也十分温柔迷人,“因为我在等。”
  白飞飞一怔。
  沈浪:“飞飞,我在等你来跟我坦白。你我既是两情相悦,那在你心中,我便应该是值得信任之人。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也会包容你,只要你愿意把事情都告诉我,我并不会因为你初始的隐瞒而责怪你。”
  白飞飞眨了眨眼,又问如果我一直不跟你坦白呢?你会怎样?
  沈浪看着她,笑了起来,“可是你已经坦白了,所以没有如果。”
  白飞飞却笑,“你只以为我真的是白静的女儿,那你知道其实我不过是白静在一个渔民家中买下的么?我是幽灵宫的宫主不错,可我,其实只是白静复仇的一枚棋子。”
  有着绝美容貌的幽灵宫主,在夕阳之下笑得好看,但那一抹笑,却让人看着忍不住心疼。
  沈浪:“……”
  他方才在仁义山庄的时候,只听到了白飞飞是幽灵宫宫主的身份,也听到了她要陪着他安静度过剩下来日子的话,但却不知道白飞飞的身世还另有隐情。
  白飞飞笑着别开了目光,语气幽幽,“这件事情是白静临死前我才知道的。沈大哥,我的一生,就像是一个笑话,唯一的真实和温暖,只有你。”
  “可你,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
  白飞飞转身,那盈盈双目看向沈浪,眼神宛若琉璃般易碎。
  沈浪看得一阵心疼,他倾身上前,将她抱进了怀里,“怎么会呢?我就在你的眼前,看得见,摸得到,又怎会是一个梦呢?只是,若我的阴阳煞无法解除,飞飞日后要怎么办?”
  白飞飞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若是你的阴阳煞无法解除,我便陪你一起。”
  沈浪愣住。
  白飞飞的双手反抱他的腰身,语气虽轻但十分坚定,“即便是死,我也要与你一起。”
  夕阳西下,清风斋。
  自从江清欢搬到了东厢之后,与小姐姐形影不离的白雕和白虎也将窝挪到了东厢。只是无奈,江清欢还将看着朱七七的任务交给了白虎,因此白虎免不了东厢西厢两边跑,可忙坏了。
  江清欢看着自己的萌宠这样,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而且,在东厢哪能有西厢热闹,她的师父和师姐,可都在西厢呢。对了,还有那个十分娇纵的朱七七姑娘,也是在西厢。
  自从内力被黄药师锁住了之后,江清欢就觉得少了许多的乐趣,也不能陪雕儿和白虎玩了。她安静了几天之后,就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在白虎偷懒跑到东厢来的时候,小姐姐就板着脸,说白虎你怎么能这样擅离职守呢?来,姐姐带你回西厢。然后清欢小姐姐就和白虎一起回了西厢去。
  回去之后,发现师父聂小凤不在西厢。
  梅绛雪不知道又从哪儿剪了一把花枝,她坐在院子里,拿着剪刀修剪花枝。她笑着跟江清欢说:“娘是用过午膳之后出去的,她只说是出去走走,至于是去哪儿,并没说。”
  午膳之后出去江清欢是知道的,因为她午膳就是跟师父一起吃的。黄岛主昨天晚上跟她说他今日有事,要起早晚归,让她在清风斋乖一点。
  黄药师不在,师父也不在……最近她被黄岛主和师父轮流上阵教训,说她太胡闹了,把自己弄得病歪歪的模样。
  可她这次中了阴阳煞,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再说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受点大伤小伤对江湖中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可是今天师父和黄岛主都不在,她又有些不习惯了。
  正在修剪花枝的梅绛雪也不知道此时江清欢在想什么,她说:“其实我刚才正想去找你呢,玄霜来了。她说我们帮忙把她义父救了回来,一直都没机会跟我们道谢,这次来,主要是想跟我们说声谢谢的。”
  江清欢看了看四周,问道:“她来了怎么不见人?”
  梅绛雪找了个花瓶,十分好心情地将花枝放进花瓶中,她一边挑选花枝一边跟江清欢说:“她来了跟我话都没说两句,就被朱七七拽走了。”
  陈玄霜和朱七七是发小,朱七七自从被留在了清风斋之后,自觉日子过得既憋屈又苦闷,能说话的人一个没有,每次她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的家书送回去,得到的回信用四个字来概括不外乎四个字——安心待着。
  朱七七在清风斋里急的团团转,自己脑补了一场大戏,她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不是朱富贵的女儿,不然朱富贵怎么舍得这么久都不来看她、说要接她回去呢?就在她快要急死的时候,她看到了陈玄霜,恰好白虎溜达去东厢找江清欢了没空管她,她二话不说,就将陈玄霜拉走了。
  江清欢叹息,“这位朱七七姑娘,这两天有些嚣张啊。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梅绛雪被江清欢的话逗得忍俊不禁,她瞅了江清欢一眼,总觉得三天不打上方揭瓦这话,应该是让黄岛主和聂小凤对江清欢说才对。
  梅绛雪问江清欢你想见玄霜?
  江清欢反问难道师姐不想见吗?到底是姐妹,应该要多聊聊,增加一下感情,好为他日师父和玄霜相认打好感情基础。
  梅绛雪终于将花枝都修剪好插入花瓶之中,她说:“娘跟我说,一切随缘。我看到玄霜来,心中其实很高兴。但是娘说了,如今不是好时候,让我别着急,我听娘的。”
  江清欢听着梅绛雪一口一个娘,喊聂小凤时的语气既亲密又自然,心里咕噜噜地冒酸气。她想,她已经不是师父最疼爱的人了,这可扎心了。
  虽然扎心,但四姑娘是个坚强的人,更何况她那么喜欢师父,希望师父能过得顺心快乐,所以她看到梅绛雪如今和师父感情越发亲密,其实还是很欣慰的。就是……偶尔的时候,会酸一酸,酸完之后,依然是那个令冥岳众人又爱又恨的四姑娘。
  这边江清欢才收拾完自己心中的情绪,陈玄霜就从朱七七那里来了。
  “清欢!”
  陈玄霜小步跑了过去,站在江清欢面前,脸上带笑。
  江清欢见到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玄霜,你来了。”
  陈玄霜笑着点头,然后在江清欢身旁坐下,跟她寒暄了几句,不外乎就是感谢江清欢那天救了陈天相,又说她迟迟不能到清风斋来道谢,是因为义父一直不让她出门,她如今还是趁着义父要出去看沈浪没空管她,趁机溜出来的。不过她也不能出来太久,因为她要赶在陈天相回仁义山庄前赶回去,不然义父发现她乱跑,要生气的。说到最后,她还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江清欢眨了眨眼,问道:“沈浪难道不是一直都待在仁义山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