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梅妈妈披着衣服上了偏厅来,一副刚被人叫醒的模样。
“梅妈妈,你实话实说,三小姐是否在庄子中有不妥的行为?”冯老夫人拐杖在地上一沉,吓得梅妈妈一哆嗦。
梅妈妈一听,唯唯诺诺的矢口否认,眼神却旁边的男人,大惊。
众人自然抓住了梅妈妈的动作,这不表明梅妈妈是认识他的吗?冯敬安眼里闪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廖氏上前,焦急道:
“老爷,真相未明,切勿动怒。听听期丫头怎么说吧!”
此时的冯若期怎么说她是一个人,解释不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刘氏凄凄惨惨的泪水中闪着得意的光芒,她一出手,冯若期就别想有翻盘的机会!
真是好演技,母女俩一唱一和,刘氏颠倒黑白的本事真厉害,不然她上一世也不会敢做出谋害当家主母的事情来吧?
冯若期可谓是众人瞩目,见她缓缓走到梅妈妈身边,仿佛身子要摇摇欲坠,泪光点点,似是要比那瑶池仙子还美上三分。
“梅妈妈,你我主仆一场,何苦这般诬陷我?若是你还为在庄子时,变卖我的首饰被我发现,责怪我,我对你道歉,可你,千不该万不该......”
变卖首饰?老夫人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冯若期,她一身素雅模样,头上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廖氏一听,忍不住拉着冯若期的手哭起来。
“我苦命的儿啊!”
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下去,片刻举着一些首饰上前,其中还有些当首饰的期票。
“侯爷,这都是从梅妈妈柜子里搜出来的。”
梅妈妈见冯敬安眼神一暗,立马是干嚎起来:
“小姐,您不该这么冤枉老奴啊!侯爷,老奴没有......”
冯若期一听,轻轻拂去泪水,叹道:
“这事连我都要承担管教下人不力的罪名,怎好意思为你求情呢?”
刘氏怕梅妈妈慌了,想替梅妈妈解围,却被冯若期一句话断了后路,黑着脸看着冯若期。
梅妈妈即刻反应过来,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响:
“小姐,是老奴错了,老奴不该诬陷小姐!小姐你饶了老奴吧!”
梅妈妈情急之下想明哲保身,却说出确实诬陷冯若期的话来。反应过来,脸色青紫,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冯若期轻飘飘的几句话洗清大半嫌疑,刘氏气的嘴唇发白,没用的东西!
冯敬安看着戏剧性的一幕,心里的火气更胜。最亲近的仆人说话都造假,这其中又有多少他不知道的隐情?
“你叫若云丫头到褚玉院的事情怎么解释?”冯敬安面上火气大,心里平静不少。
“父亲,一切如祖母所说,只不过若期以为妹妹拿了琴离开了褚玉院,没想到......若期的确不认识那男子,若期想起来还担惊受怕呢!”冯若期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小脸上是无尽的委屈,“父亲,奸人的审问结果定是认识女儿的。他敢谋害大家千金,定是有人指使,不然不会轻松进了内院来。”
冯敬安仔细想想,内院有人把守。不管外人还是侯府的人,一切要进入内院的男子要过管家一关,平时是进不去内院的。他怎会轻松进了内院?
仔细想来,疑点重重,他实在是被怒火冲伤了头脑。冯敬安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把抓住那男子的头发,是他迫不得已抬起头来。
冯敬安一双鹰眸如同利剑,吓得他支支吾吾道:
“信......信里有写,三小姐让我躲进送菜的车里,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侯府每日清早会有一批送新鲜果蔬的车队,管家清点检查好才送进侯府。有一车会专门放入内院,送到福寿堂等地的小厨房。
冯敬安看了眼信,确实如此,难道管家也被买通了不成?
管家传到偏厅,一听他被买通了,吓得忙道:“老爷明察!老爷知道这事一直是老奴在办,怎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大事?”
事情仿佛陷入僵局,那个男子不说,永远不知道是谁主导这场戏。
冯若期怎会看事情这般发展?这事已经引到她的头上,必定是祸水东流,流在谁头上,谁便担这个罪!此时装可怜再无用,她轻轻拭去泪水,朝那男子道:
“我问你,既然我们在庄子里已经暗通曲款,你可否还记得我背上那颗红痣?好好想想。”
那男子想了想,立马是点了头,“记得,记得!”
刘氏的脸立马失了血色,红痣......
“哎,可惜我背上并无什么红痣,反倒是记得妹妹背上有一颗悬若红血的红痣。莫不是你脑袋一时糊涂,认错了人?”
冯若期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刘氏炸了锅。
“你胡说!老爷明察,这分明是有意指引啊老爷!”
“有意指引?若非不是亲密非常,怎会对这事如此笃定?我刚回侯府,连侯府的方向还认不清楚,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买办上下的丫鬟我一概不清,又怎会打点?”
冯若期几个问题如同密密麻麻的箭矢一般,逼迫的人无路可走!可他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青着脸沉默。
“父亲,若期好意,却生生被人摆了一遭。关乎女儿名誉大事,请父亲明察。”
冯若期低着头,声音洪亮,中间有着人不能质疑的肯定与气场。
矛头直指冯若云,冯若云只知道附和刘氏演戏,没想到火竟然烧到自己头上来了。冯若云有嘴说不清,一时间愣在原地。
谁能想到事情扭转的这般快?要是冯若云再这样傻下去,真的完了!她眼睛一厉,瞟向不远处的莞桃。莞桃被刘氏的眼神吓着,深知刘氏想表达什么。她妹妹菀慧的命在刘氏手上,痛不欲生的跪了下去。只希望刘氏能保她一命。
“侯爷,老夫人,刘姨娘,四小姐!是莞桃做的孽啊!与四小姐无关!莞桃怕事情败露,便有意诬陷三小姐!请侯爷手下留情,放莞桃一条生路吧!”
莞桃一认,刘氏顺势跳起来,哭喊道:
“原来是你这个小贱人!请老夫人为若云做主啊!”
一来二去的,冯老夫人明白了大概。既然这个罪有人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来人!将莞桃卖给曲婆子吧!”冯老夫人一锤定音。
曲婆子是个人伢子,什么犯了错、不招主子待见的丫鬟会卖给曲婆子。之所以不直接处死,是因为曲婆子会给她们‘封口’,然后扔到九等窑子里,生不如死。
莞桃尖叫着‘夫人救我’被婆子拖了下去,刘氏还有好戏没有演完,怎会管一个小丫鬟?
“行了,云丫头受了惊。李妈妈,你将我房里的千年人参拿给四小姐。近几日便不用到福寿堂请安了,安心养着吧。至于三姐儿,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你明日过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冯老夫人巴不得息事宁人,过着清闲日子,吩咐完便被李妈妈扶了出去。
“恭送老夫人。”众人皆道。
刘氏面上笑着,心里早就气翻了天。
差点毁了自家女儿的名誉不说,白白丢了个丫鬟,让廖氏又抓住了一个把柄。冯若期什么也没做,明明是自家闺女受了委屈,偏偏她在老夫人面前出了风头。
她还得给若云表亲家一个解释,又是一番周折......
冯若期搀扶着廖氏往偏厅外走着,刘氏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冯若期的后背。她刘氏在侯府能混的风神水起怎会没点本事?偏生栽在了刚从庄子上来的小丫头手中。她怎能消气?
她偏了偏头,低声道:“秦妈妈,你给我仔细查,冯若期那丫头在庄子的一切事物。”
还不相信了,没有她刘氏对付不了的女人!
冯若期回到褚玉院,发现梅妈妈已经被送回来了。
梅妈妈跪在地上,心里琢磨着怎么解释的时候,便感觉一阵清风拂过,一人缓缓的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
梅妈妈当即跪着爬到冯若期的跟前,死死抓住她的裙角,哀嚎道:
“小姐,都是那刘姨娘指使!和老奴一点干系也没有啊!她手上握了我孙子的命啊!她吩咐老奴,如果不那样做,她就同老奴和孙子一起扔进池塘里!”
冯若期淡漠的看着梅妈妈,曾几何时,有多少人这般跪着求她,她有时心软了,那些人感恩戴德,发誓永不再犯。梅妈妈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何尝不心软?
可经历一世,她曾为皇后,渐渐明白心软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痛苦。要是梅妈妈不背叛,她怎会下狠心?
“梅妈妈,你先起来。”冯若期将她虚扶,梅妈妈从地上抬起了头,却看见冯若期一双幽暗的眼睛,快快将头低了下去。
“梅妈妈,我待你如何,你可知晓?”
“小姐对老奴是万般的好,老奴都记在心里!”梅妈妈一看事情有了转机,开始帮她回忆曾经的往事。
“老奴还记得一年冬天,庄子没了炭火取暖。小姐将自己的炭火分了出去,老奴怕小姐冻着,跑回侯府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