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许梵看出了方恬恬的不安,其实他也一直因为这个电话而在担心。
自从聂老爷子离开耶和华医院,就再也不接聂许梵的电话,音讯全无,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方恬恬。
显然聂老爷子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而且还不准方恬恬插手这件事情,这是不是也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胡思乱想中,聂许梵忽然感到一只温热的小手覆盖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他回过神,正对上方恬恬投来的关怀目光,心里一暖,他摇摇头:“没事。”
方恬恬嘟嘴道:“说什么没事,担心就是担心,难过就是难过,都说出来啊,就算不想跟别人说,还不能跟我说吗?我可是在为你卖命哟!”
看着方恬恬俏皮的模样,聂许梵忍俊不禁,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可难过可担忧的,我很放心。”
方恬恬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奇怪的看着聂许梵:“你今天是不是没吃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保罗过来,面色轻快的说:“我们已经通过电报机发射信号的强度查到了一个地址,这个地址是一个美国人的住宅,而这个人的身份是我们之前早就查到一个假身份,这个假身份的所有者,是一个穷凶恶极的古董贩子,巴顿。”
“穷凶恶极。”聂许梵冷笑:“怎么什么犯罪分子在你们嘴里都是穷凶恶级,就没有别的形容词了么?”
保罗耸耸肩:“因为这些人坏的都差不多,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是穷凶恶极是什么,我倒是真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毕竟我的中文能力有限。”
跟着保罗走到大屏幕面前,保罗示意工作人员找出了巴顿的资料,介绍道:“巴顿,以前是一个历史学家,在业内挺有名的,后来,他的妻子和儿子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后,他就辞去了工作,整日酗酒,得了肝癌。”
“肝癌?!”方恬恬难以置信:“那他怎么还成古董贩子了。”
保罗点头:“就是从他住进医院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不想死,那个时候为了肝脏移植手术,他做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古董交易,赚了很大一笔钱,成功移植了健康的肝脏,渐渐恢复过来,古董生意也越做越大。”
方恬恬难以置信的摇着头,问道:“那比起那个查尔斯的弟弟路易斯呢,他们俩谁更危险?谁更有实力?”
保罗想了想,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查尔斯的弟弟路易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分子,军火商,每天枪林弹雨,生里来死里去。这个巴顿却是个合法公民的身份,在美国古玩界内混的风生水起。论实力,他并没有什么武装队伍,论权威,他是第一。”
方恬恬明白了,这个巴顿并非是什么危险人物,但是,危险人物们都相信他,他是权威,也就意味着,有很多危险人物会愿意保护他。
方恬恬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却还是有些不懂:“那这对我们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怎么好像听起来没什么实力,却要比有实力的人更危险。”
保罗赞同道:“就是这个意思,他是专业人士,在古玩界里,专业是有绝对权威的,即便是那些拿着枪的人,也不得不尊敬这些专业人士,供奉他们,包括……保护他们。”
聂许梵愁眉不展:“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保罗却显得比之前开心多了:“我们知道了目标是巴顿,那我们就可以去分析巴顿身边的武装势力究竟是由哪些人所构成的,有谁拥护他,又有谁不待见他,我们可以掌握更多的信息,做更多的准备,不过,这一切都要和中国警方一起做。”
保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道:“今天晚上中国方面的代表人应该就会先到,到时候我们开会,你们可以一起过来,我跟他说一说关于方小姐做线人的事情。”
方恬恬点点头,却想起了什么,问道:“保罗,我想问一下,皮特这两天去哪儿了?”
保罗迟疑了一下,道:“皮特作为我们的安全顾问,在做行动方案,怎么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方恬恬欲言又止,摇了摇头:“只是好几天没见他了。”
保罗安抚道:“你放心,不管我和他有多少私人恩怨,都不会带到工作中来,他和聂总是好朋友,他是在帮聂总的忙,我们都是在帮聂总。”
方恬恬闻言放心下来,道:“是我想太多了。”
保罗叹了口气,道:“时间还早,你们去休息一会儿吧,晚上来开会就好了。”
离开会议室,方恬恬忽然被聂许梵一把拉住,然后跟着他走进了一扇门,上了楼梯。
方恬恬猝不及防的被聂许梵拉着一直走,有些不安道:“干嘛,要去哪儿啊?”
聂许梵一言不发,拉着她上了顶楼。
微风拂过,方恬恬在暖风带着清香中渐渐冷静下来,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逸而平静的享受过午后的宁静了。
聂许梵走到栏杆前,背对着方恬恬,望着远处天空上的白云,淡淡道:“方恬恬,你今天跟陈白河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方恬恬愣了一下,哭笑不得:“怎么可能是真的?”
聂许梵回过头,幽深的眸子盯着她:“我和林雪儿传出绯闻的时候,你有恨过我吗?”
方恬恬迟疑了一下,苦涩一笑:“聂许梵,你知道吗,你和林雪儿传出绯闻,你眼睁睁的看着受伤的我和录青冷漠离开,你不接我的电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很难过。但我最难过的,却不是这些事情。”
聂许梵皱眉,不解的看着她,等着方恬恬继续说下去。
方恬恬自嘲的笑了笑:“最让我难过的是,我居然不恨你,我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就是对于喜欢的人,即便他做的再过份,我都恨不起来。我仍旧想要相信你,连做梦我都在下意识的安慰自己,说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聂许梵上前,一把将方恬恬拉入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聂许梵,你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吗?”方恬恬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不管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啊,就算我帮不上忙,你至少该相信,我不会害你啊。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为什么你要突然那么冷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唔……”
方恬恬的话没有说完,聂许梵冰冷的唇就狠狠的封了上来,炽热的席卷着方恬恬所有的悲伤与委屈,泪水从眼角滑落,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和气愤,都随风散去。
……
夜,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推开门想要叫方恬恬参加会议。
刚推开门,工作人员就愣住了,床上,方恬恬正钻在聂许梵的怀里,睡的十分香甜,聂许梵也难得的睡的十分踏实安稳,工作人员都不忍心叫醒他们。
隐约察觉了门被打开,方恬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工作人员,这才想起来晚上还有会议,她忙起身,用力摇了摇聂许梵:“聂许梵!要迟到了!”
聂许梵惊醒,皱眉揉了揉微微发疼的额头,伸出大手揉了揉方恬恬早就凌乱的头发。
门口的工作人员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满脸疲惫的录青刚好回来,走到门口,录青忽然顿足,惊愕的望着里面正双双坐在床上,蓬头垢面,衣服凌乱的聂许梵和方恬恬,大叫道:“你们在我床上做了什么!”
录青这么一叫,许多工作人员听不懂,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都跑过来围在了门口朝里看去,看到方恬恬和聂许梵,大家都相视一笑,窃窃私语的离开了。
方恬恬羞愤的上去一把将录青拽了进来,摔上门道:“大姐!大白天的我们能做什么啊!”
录青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床单,气愤道:“我不管!我要和你换床!谁知道你们大白天的干了什么!我要换房间!”
聂许梵点头:“那就换房间吧,我搬到这里和方恬恬住,正好可以把白天没做完的事情,趁着晚上好好做一做,你说呢,方小姐?”
方恬恬捡起身边的枕头朝聂许梵丢了过去,焦急道:“录青大小姐,我们真的没做什么,别闹了,我们要去开会了,你好好休息吧。”
录青打开衣柜收拾东西道:“休息什么啊,我是来拿换洗衣服的,我准备在医院陪着安妮,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觉得都怪你。”
方恬恬担忧道:“怪我?她到底怎么了?我们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录青叹息道:“是啊,可是就你说了皮特和保罗的谈话之后,她就变成这样了,这不都怪你多嘴了么,我问什么她都不说。”
方恬恬刚想说些什么,聂许梵打断道:“安妮有录青陪着,你别担心,我们先去开会吧。”
抵达会议室的时候,中国警方和国际刑警组织双方都已经入座了。
看到聂许梵和方恬恬,中国警方的人面面相觑,保罗介绍道:“梁先生,聂总你应该已经很熟悉了,这位是方恬恬方小姐,方威铭先生的女儿。”
老梁其实一眼就看出了方恬恬是谁,当年方恬恬刚出生没多久,满月酒的时候他还参加过,甚至抱过方恬恬。
后来,方威铭为了保护方恬恬的安慰,再也没有怎么跟老梁联络过,就这样生疏了。
聂许梵和方恬恬入座后,老梁问道:“保罗先生,这次的事情确实和聂家有关,所以让聂先生参加会议是应该的,只是这位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