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满意地看着自己完成的包扎处,虽然很久没试过,但是看来包扎得还不错。
“……谢谢。”希尔瓦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这时我注意到他的脸色有点发红。
“不用客气。”我微微一笑,退到了一边。
“现在我的伤口不碍事了,来吧。”深吸了一口气以后,希尔瓦对克雷迪尔说。
“嗯。”克雷迪尔点了点头,拔出了剑,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克雷迪尔的那把剑,剑尖微曲,湛蓝的剑身如同一泓湖水,一看就不是凡品。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风之牙’吗?”卡尔很兴奋地说。
“不错。”克雷迪尔说着,把左手背到了身后。
希尔瓦眉头一紧,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血已经止住,但你的左手毕竟受伤了,我不会占这个便宜。”克雷迪尔淡淡地说。
“愚蠢!”希尔瓦冷笑一声,“太迂腐了!难道你在战场上面对受伤的敌人也如此吗?我怀疑你怎么可能打那么多胜仗!”
“不一样的,”克雷迪尔摇了摇头,“战争需要胜利,而比武需要公平。”
“哼,随你的便吧,接招!”希尔瓦身形闪动,已经直扑倒克雷迪尔的面前,钢爪恶狠狠地插向克雷迪尔的面门。
克雷迪尔横剑一封,架开了希尔瓦的钢爪,希尔瓦立刻以飞快的身法绕到了克雷迪尔的身后,又是一爪攻去,然而克雷迪尔竟不转身,反手将剑架在背后,又挡开了钢爪。
希尔瓦凭借迅捷的速度,一口气连攻了十招,我发现他竟然全是用右手进攻的,呵呵,这家伙,嘴上说克雷迪尔迂腐,其实自己也不肯占便宜,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高气傲。
可这样一来,攻击的威力顿时减了不少,希尔瓦的招数全被克雷迪尔没费多少力就接了下来,虽然克雷迪尔一招也没有还击,但是看得出来他绝对有还手的力量。
希尔瓦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暴喝一声,整个人发出淡淡的藏青色光芒,速度顿时又快了几分,对克雷迪尔打出了暴风骤雨般的攻势。
这边艾扎克斯,卡尔和露娜都发出惊呼,他们没见过希尔瓦考试,所以不知道希尔瓦的最高速如此之快。
按照克雷迪尔的说法,希尔瓦在速度方面胜他一筹,不过他依然很有信心的样子,现在就看他如何应付了。
克雷迪尔连续挥剑,全都是简单明了朴实无华的招式,却把希尔瓦又快又狠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怪了,克雷迪尔虽快,终究比希尔瓦慢了一点,为什么希尔瓦的攻击完全无效呢?我又仔细观察了一阵,渐渐发现了原因,就是这两个人的行动轨迹。
希尔瓦的招数诡异而狠辣,全都是凭借高速度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施展突袭,所以他的人在攻击过程中总是不断快速移动,基本上是不停地为着对方转圈。而克雷迪尔不断转着圈子来正面敌对希尔瓦,可是他动作精炼简单,步子比希尔瓦小得多。
结果就是两个人的行动轨迹构成了两个同心圆,克雷迪尔是周长较小的那个圆,所以尽管他的速度低于希尔瓦,却巧妙地保持着两人的同步。
高明,居然在无形之中就把希尔瓦最大的优势——速度给抵消了,而且现在克雷迪尔依然是一付留有余力的样子,看来实力尚未完全发挥,厉害,果然不愧是“蓝色飓风”,这场比武,胜负已分了。
又过了数十招,希尔瓦林立的攻势依然丝毫奈何不了克雷迪尔,不过他到始终坚持不用左手,只用右手单手攻击,真是个倔强的家伙。
克雷迪尔刚才一直隐忍不发,是为了更多地了解希尔瓦的招数,现在恐怕也差不多到了他反击的时候了吧。
果然,克雷迪尔突然间大喝一声,宝剑“风之牙”上射出耀眼的蓝光,向希尔瓦汇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剑。
希尔瓦伸出右爪要去挡格,克雷迪尔却突然喝道:“用双手!”,这一声极有魄力,希尔瓦百忙中也不及多想,本能的把左手也推了出去,双爪同时架住剑锋,然而这一剑威力太大,竟把他打飞了出去,后背撞到了一棵树上,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克雷迪尔当初可以一剑就通过武技考试了,他原来他掌握了这种把全身斗气凝聚在武器上的招式。
这就是层次上的差距,希尔瓦暴风骤雨般的数十招,未必及得上这一剑。
这一边,我们一起喝起彩来,以露娜最起劲。
克雷迪尔冲我们微笑点头,然后还剑入鞘,向希尔瓦走去想扶他起来。
刚走两步,躺在地上的希尔瓦却突然竖起一只手掌阻止克雷迪尔靠近,然后他自己非常艰难的一点点爬了起来,只见他脸色惨白,嘴角躺下一条血迹,吃力地靠在树干上,显然伤得不轻。
希尔瓦勉强调匀了呼吸,然后说:“是我输了。”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克雷迪尔说。
“不用你们管我。”希尔瓦很冷淡的说。
“我们还是走吧,”卡尔说,“这个人心高气傲,不会愿意别人看见他受伤的样子,让他一个人呆着也许还好过一点。”
我们都觉得卡尔说得有道理,何况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于是大家一起走了,只留下希尔瓦孤独的身影。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希尔瓦一眼,却发现他好像也在看我,不过一见到我回头,他就立刻把目光移开了。
“姐姐,哪里有洗手间?”走出一段路以后,我问蕾菲娜。
“那边的转弯口就有,我陪你一起去吧。”蕾菲娜说。
“不用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人陪的。”我小声说。
“那你自己去吧,我们会等你的。”蕾菲娜以为我生气了。
“嗯。”我快步地走了。
其实,我要去的并不是洗手间,而是想去看看希尔瓦。也不是什么原因,只是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何况像他这样心高气遨又孤独的人,就算需要帮助也不肯主动开口求人的。
我感觉得出来,希尔瓦对我并不像对其他人那样排斥,如果我是一个人过去,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你来干什么?”希尔瓦还靠在那棵树上休息,他看到我的时候显得非常诧异,但是并没有流露出敌意。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微笑着说。
“可是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吗?”
“嗯,但我突然想要问你一件事,所以回来了。”
“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挑战呢?”我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哼,我不自量力,想要挑战传说中的天才,仅此而已。”希尔瓦没好气地说。
尽管他只是敷衍我,但我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他在说到“天才”这个词时,声音略微加重,语气怪怪的。
“你很讨厌被称为‘天才’的人吗?”我轻声问。
希尔瓦有些惊异地望了我一眼,随即甩过了头,没有作声,这等于默认。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我柔声说。
希尔瓦猛地把头转过来,凛冽的目光像两把利刀一样地射向我,似乎要把我看个对穿,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和他对视。
“嘿嘿,”希尔瓦突然邪笑起来,“别的女孩子看见我都会躲得远一点,你长得这么漂亮,居然主动送上门来,真得不怕我做坏事?”
我微微一愣,随即一笑说:“我不怕,”说着走上两步在希尔瓦身边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其实,那一瞬间我还真有点怕,毕竟我对希尔瓦也谈不上了解,只是根据他的一些细小行为和直觉判断它不是坏人,独自前来或许真得太轻率了。然而我转念一想,我手无缚鸡之力,他却有一身厉害武技,就算受了伤,制服我也是轻而易举,真要做坏事,直接做就是了,哪有先问我的?何况我现在就算想跑也来不及,索性显得很信任他,也算是把他往好人堆里拉一把。
这一下果然把希尔瓦镇住了,他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也坐下了。
“那,你想听什么?”他略带尴尬地问。
“随便,说你想说的。”我轻松地说。
“唉,好吧,”希尔瓦落寞的吐了口气,捡起一颗石子扔到了远处的树林里,惊起几只飞鸟。
“我的父母,都是最低贱的奴隶,我甚至不知道父亲的名字,因为我母亲是奴隶营的营妓,每个男*隶都和她上过床。我只知道我一生下来,手臂上就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说到这里,希尔瓦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曾经是奴隶却没有露出鄙夷神色的贵族呢。”
我微微一征,这才想起封建的贵族恐怕对奴隶是非常歧视的,而我原来的世界不但人人平等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也从来没有人见过奴隶,更何况平时接触的像斯巴达克,马克姆西斯这样的文学艺术形象都是些反抗压迫的正义勇士,所以我对奴隶不但没有歧视,反而颇有同情和好感。
然而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作过奴隶只怕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希尔瓦却毫不避讳地说给我听,如此坦率,倒也让我有点吃惊。
“过得很苦是吗?”我轻声问。
“小时候的日子我不想多提,反正我的奴隶身份一直持续到我八岁。”希尔瓦接着说,“那一年,我遇到了我师父,他帮我脱离了奴隶的身份,给了我新的生活,教我武技,之后的五年,我一直跟着他,那是很快乐的记忆。”
“但是,所有的快乐,都在两年前斩断了,我失去了一切,再次变得一无所有。”希尔瓦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但我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隐藏在灵魂深处永远不会磨灭的悲愤和怒火。
“谁干的?”我问。
“一个被誉为……‘天才’的人。”
“所以你就讨厌所有被誉为‘天才’的人?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迁怒于人是不对的呀。”
“我……不是迁怒,而是不甘心,”希尔瓦嘶哑着嗓子说,“难道为了成就他的‘天才’之名,非得用我们这些凡人作为牺牲品吗?连我的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我更加不行,但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索性博上一博,于是两年以来我抛开一切,发疯一样的苦练武技,并且来到了这个号称天才云集的天神之光。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凡人经过努力,是可以超越天才的!”
哇!好热血的宣言啊!如果我是原来就在这个世界的纯情少女,只怕立马就给打动了吧?可惜,对于我这个从小在热血漫画里打滚的人来说,火候未免欠缺了些。
“可是,我还是太天真了呀,”希尔瓦惨笑一下,“我自以为已经变强了,然而,当又一个被誉为天才的男人——克雷迪尔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我们的差距居然是如此的明显,我这两年的苦功,简直就像是原地踏步一样,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吗?难道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吗?不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那些所谓的天才吗?哈哈哈……”希尔瓦笑了起来,声音却十分悲凉,“这些话放在我心里有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对别人吐露过,也不知为什么会对你说出来,你要是不爱听就忘掉好了。”
唉,谁叫我心软呢?事到如今只好安慰鼓励一下他,让他重拾斗志了。你还别说,这要换个其他人,一时之间还真没法找出什么好的说辞,不过嘛,偶就不同了,嘿嘿嘿,那么多热血漫画,难道是白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