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霜忍无可忍地走过来死死抓住牢门,“不可能的,我爹绝不会这般轻易地就被打倒了,你一定是在骗我,他还答应过我待他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的!”
狱卒闻言,斜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救你?做什么白日梦呢,你知道劫狱是什么罪名吗?如今你爹自顾不暇,还妄想让他来救你,我看你是被他骗了!父女俩果真是一路货色,一个杀人,一个骗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可能!”陆清霜瞬间抓狂了,“你一定是在撒谎,我爹神通广大,他既说了会来救我,就一定说到做到,我不准你污蔑我爹!”
“污蔑?也不看看你爹是什么德行,还用得着别人污蔑?哎,我就不明白了,陆老爷哪里对不住你们了,你爹竟然害得他一生无子,做不做孽啊,真不怕被天打雷劈?”狱卒冷哼道。
陆清霜有心想反驳回去,但又生怕他说的是真的,大伯这些年对爹一直很宽容,但爹做了那种事,还真不好揣测大伯的反应,毕竟这可是夺子之恨,再说有陆诗瑶在,她也一定不会放过处置爹的好机会的,所以爹娘和大哥现在确实有很大的可能已经不在陆家了!
他们若是走了,那她要怎么办?谁会来救她?她不要待在这儿,更不想去边关,这个鬼地方,她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陆清霜慌神坐到地上,一颗心狂乱地跳个不停。
那狱卒不屑瞥她一眼,随后摇着头离开了。
岂料刚走到大牢门口,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却提着一个食篮缓缓走了过来。
狱卒见状,当即伸手拦住。
“老头儿,已经夜深了,若想探监就到明日吧。”
白术生抬起头,笑呵呵地从怀中摸出五两银子。
“官爷,劳烦您通融一下,我只是来给陆家的堂小姐送顿饭,送完就走了,这点钱请您喝酒了。”
狱卒一瞧见那五两银子,两眼顿时冒绿光。
“你是陆家的人?”
“算是吧。”白术生淡淡笑道。
狱卒眼馋地拿过银子,摆手让他进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官爷放心,没有下次了。”
白术生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随后提着食篮走了进去。
走廊上闪烁着微弱的烛光,极是昏暗,他沿着牢房一间间走过去,直到尽头处才看见正心慌意乱的陆清霜,淡笑着将食篮放了下来。
“陆小姐,好久不见。”
陆清霜乍一听见这道陌生的声音,有些反应不及,待瞧见他的正脸后,顿时大惊失色。
“你、你是白……白院长?”
白术生瞥了眼狱卒之前放在地上的饭,凝声道:“陆小姐吃不惯牢饭吧,我给你送了点儿好吃的,快尝尝。”
陆清霜凝眉看着他,心下满是怀疑。
“你有这么好心?之前秦捕头怀疑白青杨是我杀的,你就恨不得杀我泄愤,如今真相大白了,你怎么可能会来给我送饭?”
“当时不知道缘由,如今曹大人已经将真相查明了,我还有什么可责怪的,毕竟你也不是故意对青杨动手的,再说你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算是给青杨赎罪了……”
白术生幽幽叹道,两手不慌不忙地将食篮打开,一股浓郁的饭香味瞬间从里面飘出来,馋得陆清霜的肚子咕噜噜直叫。
白术生笑着递给她一双筷子,“饿坏了吧?快吃吧,想你一个小姑娘家待在这种地方也实在是可怜,若不是因为青杨执意要娶你,你又何至于会落得这般境地。”
陆清霜见他说话还算宽宏大量,也说不清为何,满腹的委屈突然间就如同翻江倒海似的涌了上来。
只是她也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来这儿看她的人居然会是白青杨的亲爹,说不可疑是不可能,所以便犹豫着没接筷子。
白术生似料到她会有此怀疑,摇头笑笑,从食篮中又接着拿出一双筷子,自顾自地夹了一块红烧鱼。
“青杨最喜欢吃长乐坊的红烧鱼,我却吃惯了清粥小菜,是以我们父子俩总吃不到一块儿去,为了饭菜这等小事没少争吵,不过如今他已经不在了,往后就是想跟他吵也不可能了。”
陆清霜哪有心思听他说他和白青杨之间的那些事,见他将每道菜都夹着吃了一口,彻底放下心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筷子,然后大快朵颐起来。
自打昨晚被抓到这儿后,她已经连着一整天没有吃过一顿热乎饭了,牢里的饭又馊又臭,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怕是喂给猪,猪都不吃,那狱卒竟然还有脸说她高估猪食了,和长乐坊的菜比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白术生见她风卷残云般吃了一大半的菜,老眼眯了眯,接着从食篮内拿出一壶酒。
“这是上等的玉楼春,寒冬时节来两杯烈酒暖暖身子,在这牢房里也会好过一些。”
说着,他便倒了一小杯。
陆清霜见状,想也不想地端起来喝了,她不常喝酒,酒量也算不上多好,而且这玉楼春也实在是烈,甫一入喉,便只觉有刀子在刮着她一般,但没一会儿,冰冷的四肢便暖了起来,小脑袋晕晕乎乎的,俨然有了几分醉意。
陆清霜抬头看看白术生,忽然苦涩地笑了一声。
“白院长,我真没想到,到了这时候,你居然会是第一个来牢里看我的人,我的爹娘、大哥,他们都走了,不要我了,爹明明答应过我会来救我的,可他却食言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我们这一次一定是被陆诗瑶给算计了,否则又岂会沦落到这等地步,待我日后出去了,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白术生眯眼道:“你杀了青杨,理应受罚,到了这时候,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向他赔罪吧,大牢守卫森严,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去。”
陆清霜见他句句不离白青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要我给白青杨赔罪?白院长,你方才才说过体谅我的话,怎么转眼就忘了?我在公堂上说的清清楚楚,我根本就不是故意杀他的,是他为了一己私欲执意要娶我进门,我让他退亲,他非但不答应,还诋毁我和世子殿下,如此才激怒了我,说到底,他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