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瑶打开其中一座米仓的木门,回过头冲老皇帝笑道:“皇上,您请进来看。”
老皇帝目色深邃地盯着她看了一瞬,随后挥开曹玉的手独自上前,刚踏进米仓的一刹那,他整个人便愣住了。
这米仓居然是空的!
老皇帝目色顿了顿,回过头问陆诗瑶,“这是怎么回事?”
“诚如皇上所见,这十座米仓全都是空的,因为民女一开始让人建造的就是空心仓,不过在临近仓顶的地方,我特意让人铺了一层木板。”
陆诗瑶边解释边指给老皇帝看,寻常房屋的梁顶都是中空的,而这上面却被一层木板隔开了,所以根本就看不到仓顶的横梁。
老皇帝抬头看了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
“你让人把粮食都铺到了木板上,若从上面看,这座米仓就是满的,所以城中百姓才会误以为这十座米仓里堆放的粮食足够维持他们两个月的生计,朕说的可对?”
“皇上圣明!”陆诗瑶颔首道。
老皇帝明知她是在拍马屁,心里却很是受用。
他负手在米仓内走了一圈,再看看头顶的木板,回过头又问她。
“你同朕说实话,这些粮食还够撑多久?”
陆诗瑶闻之皱眉,咬着薄唇为难道:“民女不敢欺瞒皇上,这些粮食再加上米铺库房堆放的那些,只够维持城中百姓半个月的生计,不过别家米铺也有存粮,民女粗略算算,应该够城内百姓吃一个月。”
一个月……
老皇帝凝神听着,脸色跟着沉了下来,这时间太短了,根本就不够他抽出精力来缓解江北一带的灾情。
陆诗瑶看出他心中所想,紧接着补充道:“不过皇上不必担忧,民女已经给岭南那边的管事写信了,他们会尽快往上京这边送米,走水路的话,半个月便到了,但在此期间,上京一定要像现在这般平静稳定才行,一旦起乱,民女也无法预料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老皇帝心里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沉思片刻,蓦地扭头朝萧承看去。
“今日之事,你吩咐下去,不得让人传扬出去,另外你去禁军营一趟,就说京中突然闯进来两个江洋大盗,自今日起,所有禁军必须在城内巡逻,如有闹事斗殴,或是肆意散播不实传言者,即刻将其抓起来,格杀勿论!”
萧承浅浅颔首,“微臣领旨。”
老皇帝看看他,再看看陆诗瑶,目色沉了沉,语调却缓和了几分。
“朕听说你们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该准备的可准备好了?”
萧承面不改色道:“有劳皇上挂念,一切皆已准备妥当。”
“那就好,朕和你母亲都盼着你能早日成亲,如今总算是如愿了。”老皇帝感慨道。
萧承只是淡然一笑,并未回话。
对皇上而言,他和瑶儿的婚事并不是皇上乐意看到的,怎能算是如愿。
皇上一心想把定远侯府牢牢掌握在手中,哪怕他现在一点兵权都没有,皇上还是不放心,或许是他不放心父亲生前带出来的部下,也或许是他太了解母亲了,深知定远侯府绝不会安于现状,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拿他的婚事做文章。
只是恐怕不能让皇上如愿了,他早已将这门亲事准备妥当,眼下无论谁阻止都不可能了,他和瑶儿一定会成亲!
送走老皇帝后,陆诗瑶见萧承并未急着去禁军营,不免奇怪。
“你怎么了?”
秦臻面无表情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楚怀瑾和秦臻如此惹人讨厌,总要给他们找点事做才好,免得临到我们成亲关头添乱。”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陆诗瑶抿唇笑笑,随后道:“放心,他们今日险些坑我一把,我岂能善罢甘休,再加上之前的账还没有跟秦臻好好算呢,我不是早同你说过要买下郡王府吗,如今就是最好的时机。”
萧承侧目看她,“什么意思?”
陆诗瑶故作神秘道:“秦臻今日从永贵钱庄取走三十万两白银,你说,若是城中百姓知道他们放进去的血汗钱不见了,会不会闹翻天?”
当然会。
萧承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各家存进去的银子虽然不多,却有可能是一家老小一辈子的家底儿,就这么凭空没了,他们何止会闹翻天,杀人放火的事都做的出来。
所以陆诗瑶一开始没有阻止陆自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
翌日一早,陆自明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哐哐哐的敲门声吵醒了。
“老爷,不好了,叶管事派人来传话,说钱庄快要被闹事的百姓给砸了!”
陆自明瞬间从床上惊坐起,额头上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他想过这件事早晚会起乱子,但没想到这么快就乱起来了,一旦有百姓闹事,要不了多久,大半个锦官城的百姓都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倾家荡产自不必说,怕是这条命都要保不住了!
想到这儿,陆自明匆匆穿好衣服跑出去。
“快、快去郡王府找世子殿下!”
管家点头应了一声,扭头就跑,岂料刚跑到石阶下又被他叫住了。
“不能找世子殿下,就是他去了也没用,去城西别院找陆诗瑶,世子殿下说的不错,她才是钱庄的最大东家,出了事自然应该由她解决!”
管家愣愣神,在陆自明逼迫的眼神中,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城西别院。
而彼时的陆诗瑶早已动身去钱庄了,百姓闹事,她岂会不知,毕竟钱庄的银子被人取走的消息就是放出去的。
赶到永贵钱庄时,门前早已哭倒了一地的百姓。
“先前这钱庄出事的时候,我就劝我们家当家的别把银子存进来,他非是不听,如今好了,什么都没了,这让我们一家老小往后可怎么活啊!”
“我往里面存了一万两呢,一万两白银啊,就是全部扔到河里还能听一响,放到他们家钱庄怎么就无声无息地没了!”
“听说银子是郡王府的世子殿下取走的,走,咱们去郡王府讨个说法去!”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其他人纷纷起身响应,结果一扭过头,却见陆诗瑶在马车前站着,又义愤填膺地向她走了过来。
“陆小姐,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钱庄的银子全部被人取走了,我们的血汗钱也没了,您身为钱庄的最大东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