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竞,男,三十七岁,是一家整形医院的主刀医生,从业五年。
也是月九龄生前最后经办的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还是让月九龄重生到古代的人。
受害人都是在某个整容咨询平台上向他了解专业问题时,被他以各种理由交换了联系方式,转为私下一对一保持联系的。
郑竞十分谨慎,他在平台注册的身份信息时虚假,与受害人联系的过程中也从来不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甚至要求监视对方的社交平台以及电子设备——所以案子前期警方一直找不到受害人之间的共同点,除了作案手法。
他仿佛天生就知道怎么玩弄人心。
起初能精准地从每个受害者的弱点切入,然后真情实感地站在他们的角度看待问题,再利用这些怀揣着变美好的人的迫切心理,让他们卸下防备,一步一步低掉入他编织好的陷阱里,心甘情愿。
这是警方在最后一个受害人身上调查到的,因为那个女孩儿戒备心比较重,还是在郑竞密不透风的监视下想办法留下了聊天记录。
由此郑竞受到通缉,他一直在暗中注意警方的一举一动,所以第一时间就消失了。
嫌疑人高智商且杀人成瘾,警方必须尽快将其捉拿归案避免更多人受害,刑侦人员没日没夜地调查郑竞的社会关系,而作为法医的月九龄则从尸体下手。
这不是她在这个案子中第一次与死者共情,因为凶手反侦察能力很强,所以她从出现第三个受害人的时候就用了这项自己特有的技能“作弊”,看看能不能有新线索或者新思路。
从后面又出现受害者的事实可知,给死者号脉时她除了感知到死者生前一天的身体状况和情绪波动外一无所获。
但这一次,她闭上眼睛搭着脉搏的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
睁开双眼时,整栋楼只有解剖室是亮着的。
月九龄全身乏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平复心境和呼吸——这种感受前所未有,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浑身都使不上劲,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在一点一点吸入空气时找回知觉与气力。
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月九龄一边抬步离开办公楼,一边拿出通讯设备想要告诉刑侦的同事自己的最新发现。
谁知刚到停车场,就被人从后方捂住口鼻,鼻间闻到了乙醚味,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再度清醒过来,她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冰冷的手术台上,没一会儿就听到了皮鞋踏着瓷砖的声音。
“嗒,嗒嗒——”
*
姝妤宫,明姝寝殿。
月九龄音落,有一道高瘦的身影从床榻的后方走了出来,缓步走到光亮处。
明姝没有回身,手上仍旧抓着月九龄的脖颈,勒得她脸色发红,余光瞥见男人停在她身旁,“先生,你不必……”
葛振——郑竞面带微笑,对明姝说:
“殿下,放开她吧。”
明姝还沉浸在月九龄方才不识好歹的愤怒中,但也知道她要是真的死了复活李云就没戏了,于是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松手甩开,月九龄应声摔在地上。
“咳咳——”
她恢复了自由的同时也恢复了呼吸,肺部本能地想要吸入更多空气,因此呛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郑竞看着地上的人咳得撕心裂肺,垂眸挑眉:
“你果然认出我了。”
月九龄渐渐找回了呼吸的节奏,但被挤压过的喉咙正火辣辣地疼,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冷冷抬眼:
“因为有人就算换了皮囊,里子还是个变态!”
她的声带还没法出实声,气声听起来有气无力,不足以为惧,但她那双因为咳嗽眼尾泛红的桃花眸却异常犀利,犹如实质,直冲面门。
明姝一时看愣了,郑竞却毫不在意地大笑了起来,很是猖狂:
“我更喜欢你叫我‘疯子’。”
这么大的动静外头都没有人问一句,看来是明姝早就吩咐过了,所以无论她此刻跑出这个门还是大喊大叫,都不会有人理会。
既是如此,月九龄也不打算白费力气,她慢悠悠地起身,抬手抚平了衣角,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不理会郑竞的挑衅,自顾自地问:
“温弼呢?”
郑竞闻言又笑了起来,“月大法医还说我呢,你不也是?每次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救人,真是感天动地。”
月九龄没有纠正他的说法,而是抓住了重点,“死到临头。”说着她反问道,“你想与我拼个你死我活?”她的反应太坦荡平静了。
郑竞敛了笑,冷下脸:
“你不也是?难道你不想让我死?”
他定定地盯着月九龄,脖颈上的紫红色紫痕与她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在竹心院被羞辱的愤怒此刻终于得到了缓解。
看着月九龄受辱可比剁碎一个樵夫管用多了。
郑竞的眼睛眯了起来,即便如此也难掩眼中那过于赤裸的癫狂。
月九龄视若无睹,“我不想。从本质上来讲,你和我无仇无怨,我死了,你也没活着。”她指的是当初她受制于人却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无辜的受害者。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他们都没死,而且都魂穿到了古代的某一个人身上,但她确实从来没有后悔与不甘,即便后来知道了葛振就是郑竞。
要说一命换一命,那他们之间就两清了。
然而郑竞就跟当初一样,不相信她所说的每句话,厉声质问:
“按你这么说,我们一开始就没有恩怨,你又为何紧盯着我不放!”
月九龄神情淡淡:“职责所在。”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怯意,连被明姝掐住脖子、命悬一线的时候都未曾惊慌求饶,还能心平气和分析利弊逼出藏在背后的人,她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郑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哈哈哈——职责?”他自顾自地笑着,上一刻还在仰天大笑,下一刻却倏地沉下脸,露出凶狠的一面:
“月九龄,你当我是傻的吗?我不吃感化那一套。”
月九龄有些语塞,她确实就是因为自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所以尽全力去协助破案。而且他这种杀人如麻的人有什么好感化的?直接等判死刑了。
郑竞没等她说话又兀自开口:
“你我斗了这么久,也该有个了断了。”
对这种自以为是又偏执到疯狂程度的人,月九龄不想浪费口舌,直接问:
“你想怎么了断?”
郑竞转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那具早就腐烂的尸体,看向投来满怀期待目光的明姝,然后缓缓转向月九龄:
“你不是能听到死人说话吗?不是能与尸体沟通么?”
月九龄料到是他将自己能与尸体共情的事情告诉明姝,所以明姝才会那么执着地想要复活李云。
可她能号到尸体脉搏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连亲生父母和顾墨玧都没有,郑竞又是怎么知道的?
前世她不曾在尸体上发现异样,来到这里之后,只有在乔二的尸体上听到了他的声音。
所以是在穿越之后么?
葛振这个身份原主究竟是什么人?郑竞为何会魂穿到他身上?
月九龄的脑子里有许多想不通的事情,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秀眉紧蹙,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不能。”
“别废话!”
明姝怒喝出声,她没听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语,但不管他们有什么前仇旧怨,只要葛振能让月九龄救活李云就行。
她上前揪着月九龄的衣领,将她带到床边,指着床上
“血与皮肉我都准备好了,快动手!”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了,舒坦。和脑子里的感觉还是有点出入,但尽力了。晚安,明天见。